月光灑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夜風穿過窗欞，拂動了桌上的病曆冊。沈清秋望著窗外漸深的夜色，心中卻已開始盤算明日啟程前的最後準備。
    “娘，”陳驍站在門口，聲音低沉，“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藥材和器械，隨時可以出發。”
    沈清秋點了點頭，手指輕敲桌麵，“趙德昌的態度雖冷淡了些，但至少沒再設阻。不過這趟京城之行，不會太平。”
    “你擔心他們在半路上動手？”陳驍眉頭一皺。
    “不是擔心，是必然。”她站起身，走到窗邊，“這次比賽規格太高，背後牽涉的利益太多。我們這支名不見經傳的隊伍突然加入，勢必會觸動某些人的神經。”
    陳驍沉默片刻，“那我們怎麽辦？”
    “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她轉身看向他，眼神堅定，“資料不足、訓練不夠，這兩件事必須盡快解決。”
    翌日清晨，陽光灑進醫棚，空氣中彌漫著藥草清香。團隊成員陸續集合，圍坐在大堂中，氣氛略顯凝重。
    “大家都知道，明天就要出發了。”沈清秋環視眾人，語氣平穩，“現在我們麵臨兩個問題——一是對罕見病症的了解還不夠深入；二是辯論賽的應對經驗幾乎為零。”
    一名年輕醫者苦笑：“別說罕見病症了，我連常見病症的最新療法都不太清楚。聽說參賽的那些世家大夫，家裏藏書比我們整個醫棚都多。”
    另一人也點頭：“而且辯論……我們平時治病救人就行了，哪會講那些彎彎繞繞的話？”
    張老醫者幹咳一聲：“沈娘，你是不是已有打算？”
    沈清秋輕輕一笑，“當然。”
    她展開手中一封信，“我想到了一位故交——李世安老先生，他曾是太醫院禦醫，因年邁退隱回鄉。我寫信向他求助，希望能借閱一些典籍。”
    “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有人擔憂道。
    “我知道。”沈清秋點頭，“所以我已經派人快馬加急送去，如果運氣好，三日內應該能收到回複。”
    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一個年輕弟子匆匆跑進來，“沈娘，有個陌生人求見！說是奉命送東西來的。”
    沈清秋與陳驍對視一眼，立刻起身迎出去。
    門外站著個身穿布衣的老人，手裏捧著一隻木盒。見到沈清秋後，他微微躬身，“這是李大人托我帶來的。”
    沈清秋接過木盒，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摞泛黃的醫書和兩本手抄筆記，封麵上寫著《疑難雜症集》和《宮廷秘方錄》。
    她眼中閃過驚喜，“李老真是雪中送炭。”
    老人點頭，“李大人讓我帶句話——‘切記，醫術不在紙上，在人心。’”
    沈清秋鄭重地將木盒抱在懷裏，目送老人離開。
    回到廳中，眾人紛紛圍上來翻看，驚歎聲此起彼伏。
    “這個病例我隻聽說過，沒想到真有詳細記載！”
    “這些宮廷秘方，外麵根本看不到啊！”
    沈清秋看著他們興奮的樣子，嘴角微揚，“有了這些資料，我們可以更係統地學習。”
    然而難題不僅限於此。下午的模擬辯論訓練很快暴露出新問題。
    “你們知道怎麽開場嗎？”沈清秋站在台前，麵對一群麵露困惑的醫者。
    “呃……說‘各位評委大人好’？”有人試探性地回答。
    “這隻是基本禮儀。”沈清秋搖頭，“真正關鍵的是思路清晰、邏輯縝密。你們得學會從病因、病理、治療方案到預後評估，層層遞進地闡述自己的觀點。”
    她拿起筆，在黑板上畫出一個結構圖，“首先明確立場，其次列舉證據，然後構建邏輯鏈，最後總結升華。”
    “聽起來像我們在現代上學時的議論文寫作。”她輕聲自語。
    接下來幾天，她親自帶領大家分組演練，設定各種病情案例進行模擬答辯。剛開始時，不少人口齒不清，思維混亂，甚至有人被問得啞口無言。
    “你說的症狀其實是兩種不同病症的疊加，你怎麽解釋？”沈清秋指著一個人手中的病例問。
    那人額頭冒汗，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沈清秋沒有責備，反而鼓勵道：“沒關係，說明你還有進步空間。下次注意區分主次症狀，找到關鍵點。”
    漸漸地，大家開始適應這種模式，表達能力也在不斷提高。
    “原來如此，我之前一直沒搞清楚如何組織語言。”一個年輕女子恍然大悟，“現在終於明白該說什麽了。”
    然而，壓力仍在不斷積累。
    晚飯後，幾個年輕的醫者聚在一起低聲議論。
    “我還是覺得我們贏不了。”其中一個歎氣，“那些世家大夫從小就在名師指導下長大，我們怎麽可能比得過？”
    “是啊，萬一輸了，沈娘的臉麵往哪兒擱？”
    這些話不知怎的傳到了沈清秋耳中。她沒有直接召見他們，而是召集所有人開了個小會。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麽要參加這場比賽？”她緩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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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愣住。
    “不是為了贏，也不是為了名聲。”她目光掃過每個人，“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知道，真正的醫術不在於出身，而在於心懷蒼生。”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們不是去爭第一的，而是去證明，哪怕是最普通的醫者，隻要用心學、用心理解病人，也能成為優秀的醫生。”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因為害怕失敗而放棄努力。如果你們真心想當醫生，請記住，這條路沒有捷徑，隻有堅持。”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片刻後，一個年輕人舉手，“沈娘，我想再試一次。”
    緊接著，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我也願意繼續練習！”
    沈清秋笑了，“很好。”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弟子神色慌張地衝進來，“沈娘，不好了！”
    沈清秋皺眉，“又怎麽了？”
    那弟子喘著氣，“朝廷剛發下最新的比賽細則，今年的辯論賽，增加了‘突發疾病處置’環節！”
    空氣頓時凝滯。
    “突發疾病處置？”有人喃喃重複。
    “也就是說，不僅要考理論和口才，還要現場判斷和處理病情。”沈清秋眼神一凜。
    她迅速翻看手中的文件，臉色越來越凝重。
    陳驍忍不住問：“娘，這對我們來說會不會太難了？”
    沈清秋抬起頭，目光銳利如刀，“這不是難度的問題，而是機會。”
    她合上文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他們想考驗實戰能力……那就讓他們看看，什麽叫真正的醫者之道。”
    門外天色漸暗，鳥鳴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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