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結束已是掌燈時分。
    沈清秋走出“仁心閣”的大門，夜風裹著寒意撲麵而來。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抬頭望向天邊一彎殘月，心中卻並不輕鬆。
    合作雖已初步達成意向，但對方的承諾含糊其辭，資金遲遲未到賬，設備支持也隻停留在口頭。她心裏清楚，這不過是對方在觀望罷了——他們想等項目有了實質性成果，再決定是否真正投入。
    “阿娘。”陳驍牽著馬站在街角，見她出來，快步迎上，“談得如何？”
    沈清秋輕輕搖頭：“比預想中難。”
    陳驍眉頭緊鎖：“那怎麽辦？實驗已經開始了，藥材采集、實驗室搭建、人員安排……哪一項都離不開錢。”
    “我知道。”她翻身上馬，語氣平靜，“但我們不能停。”
    回程的路上，兩人沉默不語。沈清秋腦海中反複盤算著賬目，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她原以為通過專利授權和合作能緩解一部分壓力，可現實遠比想象殘酷。
    回到醫館後，沈清秋立刻召集骨幹成員開會。
    “資金方麵比預期緊張。”她開門見山，“‘仁心閣’的資金還未到賬，申請專利的流程也被拖延。我們現有的儲備，最多支撐一個月。”
    會場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趙鐵柱沉聲道：“那就先暫停部分非必要支出。”
    “不行。”沈清秋斷然否決，“我們的研究才剛起步，一旦停下，前期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那怎麽辦？”有人低聲問。
    沈清秋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寫下幾個數字：“我打算壓縮所有不必要的開支，比如減少外購藥材比例，改用自種；縮減日常消耗品用量；同時，我會聯係之前受過我們幫助的患者家屬，看能否籌集一些小額捐贈。”
    “靠募捐？”一名年輕醫師皺眉，“這不是乞討嗎？”
    “不是乞討。”沈清秋目光堅定，“是讓那些曾被我們救過命的人，有機會回饋社會。醫學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它需要整個社會的支持。”
    會議室裏陷入短暫沉默。
    “我支持。”陳驍第一個開口，“我可以親自去拜訪幾位病患家庭。”
    “我也去。”趙鐵柱拄著拐杖站起來，“有些老熟人欠我人情，該還了。”
    其他人陸續點頭，氣氛逐漸回暖。
    會議結束後，沈清秋獨自一人走進實驗室。
    桌上擺著剛剛完成的樣本分析報告，數據表明“紫靈素”的提取率極低，僅1.3，而且結構極其不穩定，在常溫下極易分解。這意味著目前的提取方法效率低下，無法滿足後續研究需求。
    她翻開係統界麵，嚐試調出技術支持模塊。
    【當前係統權限不足以解鎖高級研發功能，請提升等級或獲取額外資源。】
    沈清秋輕歎一聲，合上界麵。
    她又轉向古醫書，試圖從古代文獻中尋找靈感。然而，翻閱了一整晚，也沒能找到合適的替代方案。
    第二天清晨，沈清秋便帶著幾名學徒前往藥材種植基地。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更高效的提取方法。”她在田間地頭對眾人說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連基本的研究都無法維持。”
    “可是我們現在連設備都不齊全。”一個學徒小聲說。
    “那就想辦法改造現有設備。”沈清秋目光如炬，“你們誰懂一點機械原理？或者有沒有誰家裏有做鐵匠的親戚？”
    眾人麵麵相覷。
    片刻後，一個叫李青的學徒猶豫道：“我表哥是村裏的鐵匠，手藝不錯。”
    “很好。”沈清秋立即做出決定，“你帶我去見他。”
    李青的表哥名叫周大牛，是個三十出頭的漢子，滿臉胡茬，手上滿是厚繭。
    聽完沈清秋的來意，他撓了撓頭：“你說的那個什麽‘提取器’，我沒聽說過啊。”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可以精確控製溫度和濕度的小型密閉容器。”沈清秋解釋道，“我們需要它來穩定提取‘紫靈素’。”
    周大牛蹲在地上畫了個草圖，思索片刻後點頭：“這個我能試試。不過材料可能有點麻煩。”
    “材料我來解決。”沈清秋遞給他一張清單，“你隻要負責製作就行。”
    “成。”周大牛爽快答應，“三天內給你答複。”
    離開鐵匠鋪後，沈清秋又去了幾戶病患家中。
    她沒有直接開口要錢，而是先關心他們的恢複情況，再聊起醫館的新研究方向。有些人聽後激動不已，主動提出願意捐助一些銀兩。
    也有不少人冷眼相對，甚至質疑她的研究動機。
    “現在連藥都買不起，你還搞什麽新玩意兒？”一位老婦人冷冷地說，“別拿我們當試驗品。”
    沈清秋隻是微笑，沒做過多解釋。
    她知道，任何創新都會遭遇阻力。但她也明白，真正的進步，往往來自那些敢於突破常規的人。
    回到醫館已是傍晚。
    沈清秋剛進門，就被陳驍攔住。
    “阿娘，有個壞消息。”他神色凝重，“趙叔剛才暈倒了。”
    沈清秋心頭一緊，連忙趕往病房。
    趙鐵柱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滾燙。
    “發熱、頭暈、四肢無力……”沈清秋迅速檢查一番，眉頭越皺越緊，“可能是中毒反應。”
    “中毒？”陳驍驚呼。
    “沒錯。”沈清秋低聲說，“他昨天接觸過那個變異植物樣本。”
    她立刻取出針灸工具，開始施針。
    趙鐵柱的身體微微抽搐，呼吸急促。
    沈清秋一邊施針，一邊快速思考：難道“紫靈素”不僅難以提取，還有潛在毒性？
    她必須盡快找出答案。
    就在她準備進一步處理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沈大夫！”一個學徒衝進來，“不好了！實驗樣本發生了劇烈反應，冒出一股黑煙，差點把整個實驗室點著了！”
    沈清秋猛地抬頭，眼神驟然淩厲。
    “所有人立刻撤離實驗室，封鎖現場！”她果斷下令，“陳驍，你留下來看護趙叔，我去看情況。”
    她抓起外套，疾步向外衝去。
    身後，趙鐵柱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沈……大夫……小心……那東西……不對勁……”
    沈清秋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然後，毫不猶豫地衝進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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