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殘酷的全民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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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南國已經三個月,周衛國終於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而南國,所謂的全民皆兵思想,更是將冷漠無情,麻木不仁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看到,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孩,已經被植入了深深的殖民思想。他們凶狠,頑強,為了一口食物,就可以瞬間變臉,將匕首捅入同伴的胸膛。他們善於偽裝自己。前一秒還可憐巴巴,下一秒就可能拔槍對你開槍。
因為不了解南國國情,同盟軍戰士許多人,沒有倒在正麵戰場,卻死在了這些童子軍手上。最讓人無奈的是,南國軍人,還史無前例的,製造了童子軍幼童人體炸彈。就是將炸藥,綁在幼童身上,衝擊同盟軍陣地。隻要你有半分不忍心,就會被這些人體炸彈,攻下陣地。
亞熱帶的暴雨已經連綿了七天,渾濁的雨水順著鋼盔邊緣匯成細流,在周衛國手背上割出冰涼的軌跡。他蹲在戰壕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步槍槍管上的鏽跡——這是三個月來,這片被稱作\"南國\"的土地給他留下的第一份紀念品。遠處橡膠林在雷暴中扭曲成墨綠色的鬼魅,昨夜潛伏時踩到的那具孩童屍體的觸感,還頑固地粘在軍靴底。
記得,剛踏上這片土地時,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奇異的甜香。周衛國記得後勤兵老陳笑著說這是菠蘿蜜的味道,那時他們還以為南國真是歌謠裏唱的\"四季花開\"之地。直到第三周清剿行動中,他們在棕櫚樹下發現了堆積如山的平民屍體,腐爛的氣味與果香混雜在一起,才明白這甜香裏裹著怎樣的血腥。
\"周大哥,三班那邊又減員了。\"通訊員小李的聲音帶著哭腔,雨水順著他年輕的臉頰往下淌,分不清是淚還是雨。周衛國猛地站起身,戰壕外的泥地裏,兩個士兵正抬著擔架狂奔,帆布上滲出的血珠在雨水中洇開,像極了他家鄉春日裏盛開的桃花。
擔架上的是老兵王樹根,昨天還跟新兵吹噓自己打滿了八年抗戰。此刻他腹部的傷口猙獰地敞開著,軍醫正在徒勞地往裏麵塞止血棉。\"是個丫頭...頂多十三歲...\"王樹根的喉結艱難地滾動著,血沫從嘴角湧出,\"給了她半塊壓縮餅幹...轉身就...就把刀捅進來了...\"
周衛國想起那個女孩。前天在村莊搜查時,她縮在竹樓角落,黑瘦的胳膊像段枯柴,懷裏緊緊抱著個破布娃娃。他親眼看著王樹根把自己的口糧分了一半過去,那孩子當時怯生生地抬頭,眼睛亮得像星子。
雨勢漸歇時,前沿觀察哨傳來消息:發現三名攜帶包裹的兒童。周衛國舉著望遠鏡望去,三個孩子赤著腳在泥地裏跋涉,最大的不過十二歲,最小的看起來才剛過學齡,懷裏抱著的藤編筐隨著腳步輕輕晃動。
\"不像有武器。\"狙擊手趙鵬的瞄準鏡始終鎖定著那個領頭的男孩,\"要不要叫他們過來?\"
周衛國的拇指按住扳機護圈,指腹傳來金屬的涼意。上周二,二連就是因為讓兩個抱著竹筒的孩子靠近陣地,付出了七人傷亡的代價——那些竹筒裏塞滿了炸藥,引線藏在孩子的袖口。可眼前這幾個孩子的筐裏,隱約能看見露出的野菜葉。
\"喊話,讓他們停在三十米外。\"他最終還是鬆了口氣。
男孩聽到擴音器的聲音,突然停下腳步。他緩緩轉過身,臉上還沾著泥汙,卻詭異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完全不輸於孩童,像極了周衛國在戰俘營見過的那些死硬分子。下一秒,最小的孩子突然舉起藤筐,裏麵露出的不是野菜,而是捆得整整齊齊的黃色炸藥。
\"開火!\"周衛國嘶吼著按下扳機。
槍聲撕裂雨幕的瞬間,他看見男孩拉燃了導火索。爆炸的氣浪將他掀翻在戰壕裏,耳朵裏嗡嗡作響,鼻腔灌滿了硝煙味。爬起來時,陣地前沿隻剩下三個焦黑的坑洞,趙鵬的狙擊槍掉在泥地裏,槍托還在微微發燙。
總攻命令下達的那天,南國的太陽異常毒辣。周衛國趴在掩體後,望著對麵山坡上蠕動的人影,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那些衝鋒的\"士兵\"裏,有一半是孩子,最小的甚至還穿著露腳趾的涼鞋,手裏緊緊攥著步槍,槍身比他們的胳膊還粗。
\"這群畜生!\"副排長狠狠捶了下地麵,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連孩子都逼上戰場!\"
周衛國沒有說話。他見過南國士兵如何訓練這些孩子——用鞭子抽打不肯前進的,用食物引誘他們衝鋒,把炸彈綁在他們背上時,臉上帶著和逗弄寵物一樣的笑容。有次夜襲軍火庫,他在地下室發現了幾十個孩子,他們被關在鐵籠裏,每天的食物隻有一塊發黴的米餅,看守的士兵說這是\"養兵\"。
衝鋒號吹響時,孩子們像潮水般湧了上來。他們的衝鋒毫無章法,甚至會絆倒同伴,但那雙眼睛裏燃燒著一種周衛國從未見過的狂熱。重機槍手老張猶豫了半秒,就是這半秒,第一個孩子已經撲到了鐵絲網前。
\"打!快打!\"周衛國對著對講機咆哮。
機槍的轟鳴震得人耳膜生疼,前麵的孩子像割麥子一樣倒下,但後麵的依舊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衝。周衛國瞄準了一個舉著炸藥包的男孩,那孩子的額頭上還留著未愈合的傷疤,嘴唇幹裂得滲出血絲。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卻遲遲按不下去——那孩子的眼神,讓他想起老家鄰居家的小兒子,去年剛上小學。
就在這遲疑的瞬間,男孩突然加速衝過了開闊地,拉燃的導火索在陽光下劃出明亮的弧線。周衛國猛地撲向身邊的新兵,爆炸的火光吞噬了半個掩體,氣浪將他掀到空中,落下來時,滿口都是血腥味。
夜幕降臨時,陣地總算保住了。周衛國靠在斷牆上,看著衛生員們抬走一具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其中有不少是今天剛犧牲的新兵。他們的臉帶著稚氣,口袋裏還揣著家信,等待歸家。
三個月前,他還以為戰爭的殘酷是槍林彈雨,是屍橫遍野。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真正的殘酷是看著那些本該在學堂裏念書的孩子,變成眼睛裏隻有殺戮的機器;是明知對方是孩子,卻不得不扣動扳機的絕望;是當你對人性還抱有最後一絲憐憫時,對方已經把炸藥包抱進了你的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