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碑散發著柔和而聖潔的光暈，將整個大殿映照得如同幻境。那些懸浮的光點隨著周衛國的靠近，忽然齊齊震顫起來，仿佛沉睡萬古的靈魂終於感知到了血脈的召喚。周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她能清晰地聽見光點裏傳來細碎的低語，像是無數人在訴說著跨越時空的思念。
    “這是‘魂歸碑’。”玄塵的聲音帶著肅穆，“萬年來，每一位為軒轅宗捐軀的弟子，都會由長老以靈力封存一縷殘魂在此。他們雖身死，卻從未真正離開——隻要軒轅劍還在，他們的意誌便與宗門同在。”
    周衛國伸出手，指尖剛要觸碰到最近的光點，那光點突然炸開成漫天星屑，一道蒼老的虛影在他麵前短暫凝聚。虛影身著破碎的戰甲，手中握著半截斷劍，渾濁的眼睛裏卻迸發出驚人的光亮“劍……劍鳴了……”話音未落，虛影便化作流光融入周衛國體內。
    刹那間，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有少年在演武場揮汗練劍的執著，有戰士在魔氣中浴血衝鋒的決絕，有長老臨終前將劍穗係在弟子腰間的囑托……這些不屬於他的記憶，卻帶著滾燙的溫度，與他血脈裏的劍意在共鳴。
    “少主可知，為何軒轅劍萬年來不認主？”玄塵望著水晶碑，聲音裏帶著滄桑，“並非無人有資格，而是先祖在劍中留下遺訓——唯有能讓盤古斧與軒轅劍同輝之人，才能執掌軒轅宗。”
    周心猛地抬頭，掌心的盤古斧印記正隱隱發燙。她終於明白，溶洞裏那場生死對決，或許從萬年前就已注定。先祖們沒能完成的羈絆，正通過她和周衛國的手，一點點被續寫。
    大殿深處突然傳來異動，一道石門緩緩開啟，露出後麵更為廣闊的空間。那裏沒有金碧輝煌的裝飾，隻有一柄通體漆黑的斷劍懸浮在石台上，劍身上纏繞著鎖鏈般的黑色紋路，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這是……”周衛國握緊軒轅劍，劍身上的金光竟在此刻變得黯淡。
    “是萬年前神魔大戰時，被魔氣侵蝕的軒轅劍副劍。”玄塵的聲音凝重起來，“先祖封印了它，卻沒能徹底淨化魔氣。這萬年來，它一直在影響著極北荒原的封印，若不盡快處理，魔族恐有破封之危。”
    話音剛落，斷劍突然劇烈震顫，黑色紋路如活物般蔓延，整個大殿的溫度驟降。周心感覺一股熟悉的寒意順著脊背爬升，與她在溶洞裏感知到的魔氣如出一轍。她下意識地擋在周衛國身前，掌心的盤古斧印記亮起金光“它在害怕……害怕盤古斧的力量。”
    周衛國心中一動，他想起盤玉踉蹌離去時的眼神，想起玄塵說的盤古宗為修複神器而隱世。或許，盤玉的偏執並非毫無緣由——那柄斷裂的巨斧裏，藏著的不僅是盤古宗的執念，更是兩族先祖未竟的約定。
    “玄塵長老，”周衛國的聲音沉穩下來，目光掃過水晶碑上的光點，“能否讓我看看軒轅宗的典籍？關於萬年前的神魔大戰，關於盤古宗的記載。”
    玄塵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少主有此心，老臣欣慰。隨我來藏書閣吧，那裏有曆代弟子整理的手劄，或許能解開您的疑惑。”
    藏書閣建在山巔，通體由白玉砌成，周圍環繞著流動的雲霧。踏入閣內，周衛國才發現這裏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書房，而是一片由靈力構建的書海。無數竹簡、帛書、玉簡懸浮在空中，按照時間順序排列成星河般的軌跡。最深處，一卷用獸皮製成的古卷散發著微光，上麵的字跡是早已失傳的上古文字。
    “這是軒轅帝親手所書的《開天錄》。”玄塵指著古卷，“上麵記載了仙靈大陸最初的模樣，記載了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後，如何與軒轅帝定下守護人族的盟約。”
    周心湊上前，指尖輕觸古卷，上麵的文字突然化作流光湧入她腦海。那些晦澀的符號在她意識裏重組，變成清晰的畫麵盤古大神手持巨斧劈開混沌，軒轅帝握著長劍劃分天地秩序，兩人並肩站在鴻蒙初開的大地上，身後是初生的人族……畫麵最後，兩柄神器在空中交匯，發出響徹寰宇的共鳴。
    “原來如此……”周心的聲音帶著恍然大悟的輕顫，“盤玉說要奪回屬於他的一切，可他不知道，盤古宗和軒轅宗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立的。我們的使命，從來都是一樣的。”
    周衛國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貼的瞬間，軒轅劍與盤古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轉，書海裏的典籍突然齊齊翻動，發出嘩嘩的聲響。無數文字從書頁中飛出，在他們頭頂凝聚成兩柄交叉的神器虛影——左邊是金光璀璨的軒轅劍，右邊是暗沉厚重的盤古斧，虛影交匯之處，正對著極北荒原的方向。
    “看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周衛國望著那道虛影，眼中閃過決斷，“修複盤古斧，淨化副劍魔氣，加固魔族封印——這才是我們該做的事。”
    玄塵撫著胡須，眼中露出讚許“少主明斷。隻是修複盤古斧需要盤古宗的秘法，淨化副劍更是需要兩族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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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盤古宗。”周心接過話頭，眼神堅定，“盤玉雖然恨我們，但他心裏一定還記著先祖的使命。我會讓他明白，爭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周衛國皺眉“盤玉對你我心存芥蒂，此去怕是凶險。”
    “那我們一起去。”周心踮起腳尖，在他唇角印下一個輕吻，笑容裏帶著曆經生死後的從容，“從溶洞到軒轅宗，我們從來都是一起麵對的，不是嗎？”
    玄塵在一旁捋著胡須，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他看著這對年輕人相視而笑的模樣，突然想起《開天錄》最後那句被歲月模糊的記載當劍與斧再次共鳴，當光與影終於相融，人族的新篇，將由攜手之人寫下。
    三日後，軒轅宗山門再次敞開。周衛國身著玄色長袍，腰間懸著軒轅劍，周心站在他身側，指尖縈繞著盤古斧的金光。玄塵率領百名弟子緊隨其後，隊伍最前方，一麵繡著劍與斧交叉圖案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隊伍行至斷龍崖時，周衛國突然停下腳步。他望向溶洞深處的方向，仿佛能看見那個蕭索而偏執的背影。他抬手，軒轅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聲音穿透雲層，回蕩在山穀之間——那不是挑釁，而是邀約，是跨越恩怨的呼喚。
    周心握住他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陽光透過雲層灑在他們身上，將身影拉得很長。前路或許依舊有迷霧，有挑戰，甚至有尚未化解的恩怨，但此刻，他們的心中隻有並肩前行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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