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佛理之爭與前路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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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隱山的晨光穿透薄霧,在青石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周衛國一行人剛轉過一道山彎,便聽到前方傳來低沉的誦經聲,字句平和,卻帶著一種執拗的韻律,正是金蟬子的聲音。
    循聲望去,隻見金蟬子正盤膝坐在一塊平整的岩石上,麵前擺著個破舊的木魚,手中念珠轉動,閉目吟誦著往生咒。他身前的地麵上,散落著幾具黑袍人的屍體,顯然是剛被清理過,隻是每具屍體上都沒有傷口,倒像是被佛法渡化了般,麵容安詳。
    聽到腳步聲,金蟬子睜開眼,看到法海時,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卻還是合十一禮:“法海師兄,別來無恙。”
    法海卻沒他那般平和,紫金缽盂在手中微微轉動,沉聲道:“金蟬子,你又在為這些邪魔念往生咒?他們手上沾染的血腥,豈是幾句經文能洗刷的?”
    “師兄此言差矣。”金蟬子放下念珠,語氣依舊溫和,“眾生平等,即便是邪魔,也有向善的可能。我為他們誦經,並非寬恕其罪,而是盼其來世能棄惡從善,不再造業。”
    “荒謬!”法海往前一步,袈裟無風自動,“這些黑袍人以黑紋石殘害生靈,怨氣衝天,不將其挫骨揚灰以儆效尤,反倒為其誦經,你這是修的哪門子佛?”
    “自然是渡人渡己的大乘佛法。”金蟬子也站起身,雖身形單薄,氣勢卻絲毫不弱,“師兄一味喊打喊殺,雖能除一時之惡,卻滅不了人心之魔。今日你殺了這幾個黑袍人,明日還會有更多人被魔氣侵蝕,難道你要殺盡天下人嗎?”
    “我殺的是邪魔,護的是蒼生!”法海怒視著他,“當年金山寺被水妖圍困,若我像你這般隻會誦經,早已成了魚腹之食!修佛當有金剛怒目,方能護持正道!”
    “金剛怒目亦是慈悲,隻是你這怒目之中,已藏了戾氣。”金蟬子搖頭輕歎,“你看這些黑袍人,雖為惡,卻也是被黑紋石魔氣所控,身不由己。若能以佛法化解其戾氣,未必不能救其性命。”
    “身不由己?”周衛國聽得皺眉,暗黑之眼掃過那些黑袍人屍體,果然在其眉心處看到一絲極淡的黑氣,“他們體內確實有被魔氣操控的痕跡,但主導作惡的,終究是其自身的貪念。”
    “周施主所言極是。”法海立刻接話,“若心無貪念,魔氣又怎能趁虛而入?對付這種人,唯有以雷霆手段震懾,方能讓其不敢再犯!”
    “貪念亦是執念,當以佛法化解,而非刀劍斬斷。”金蟬子看向周衛國,眼神誠懇,“周施主前幾日殺強盜,雖是出於義憤,卻也沾染了殺業。若長此以往,恐會被戾氣反噬。”
    “我再說一次,我從不後悔殺那些惡人。”周衛國語氣冰冷,“若你的慈悲需要用無辜者的鮮血來成全,那這佛,不修也罷。”
    “你!”金蟬子被噎得說不出話,看向法海,“師兄,你聽聽,這就是你要護的‘正道’?動輒便言殺戮,與邪魔何異?”
    法海卻道:“周施主行事雖烈,卻心存善念,護的是弱小,除的是凶頑,比你這迂腐的‘慈悲’強百倍!”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劍,爭執的核心無外乎修佛的根本——究竟是該以慈悲之心渡化一切,哪怕包容罪惡;還是該以雷霆手段鏟除邪惡,哪怕沾染殺業。
    張三豐在一旁捋著胡須,含笑不語,顯然是覺得這場爭執頗有意趣。燕雙鷹聽得不耐煩,重鐵劍往地上一頓:“管你們修的什麽佛,能殺邪魔、護百姓的就是好佛!再吵下去,黑袍人的大部隊都打到跟前了!”
    他這話如同平地驚雷,法海與金蟬子同時住口,看向霧隱山深處。那裏的魔氣確實比之前更加濃鬱,隱約有法器碰撞的聲音傳來。
    “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法海冷哼一聲,對周衛國道,“周施主,我們走,莫要被某些人的迂腐誤了大事。”
    金蟬子卻道:“界心關乎仙凡兩界安危,即便理念不同,此事也需共擔。我隨你們同去,若真遇邪魔,我自會以佛法相助,隻是還請諸位留一線生機,莫要趕盡殺絕。”
    法海還想反駁,被周衛國攔住:“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至於如何行事,到了再說。”
    他明白,法海的“除魔衛道”與金蟬子的“渡化眾生”,看似對立,實則都是為了守護正道,隻是選擇的方式不同。就像這霧隱山的路,有陡峭的懸崖,也有平緩的坡道,最終卻能通向同一個終點。
    金蟬子感激地看了周衛國一眼,收拾好木魚念珠,跟了上來。法海雖依舊麵色不善,卻也沒再反對。
    一行人繼續前行,山路愈發陡峭,空氣中的魔氣帶著刺骨的陰冷。偶爾遇到零星的黑袍人,法海的紫金缽盂金光一閃,便將其鎮壓;而金蟬子則會搶先一步,以誦經聲化解其戾氣,若對方執迷不悟,才會讓法海出手,隻是下手時總會留三分餘地。
    少年看得好奇,忍不住問張三豐:“張道長,法海大師和金蟬子大師,到底誰是對的?”
    張三豐笑道:“世間事,哪有絕對的對錯?法海如烈火,能燒盡荊棘,卻也可能燎原;金蟬子如清泉,能滋潤萬物,卻也可能縱虎歸山。真正的佛理,不在言語之爭,而在行事之果。”
    周衛國聞言,心中微動。他想起在地球時,曾為了守護基地,親手處決過叛徒,那時的他從未猶豫;如今麵對這些邪魔,他的手也依舊穩。或許,他的道,既不是法海的“殺”,也不是金蟬子的“渡”,而是“守護”——為了守護該守護的人,殺該殺的惡,留該留的情。
    前方的魔氣越來越濃,一座巨大的祭壇輪廓在霧中顯現,祭壇中央,一顆拳頭大小的晶石正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正是他們苦苦尋找的界心!而祭壇周圍,黑袍人如潮水般湧來,為首的是個身披黑紋石鎧甲的老者,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正指揮著手下布置陣法,顯然是想以界心為引,徹底引爆蝕靈之氣。
    “終於找到了!”燕雙鷹重鐵劍紅光暴漲,“周兄,幹不幹?”
    周衛國看向法海與金蟬子,法海已握緊紫金缽盂,眼神淩厲;金蟬子則雙手合十,誦經聲愈發急促,顯然也做好了準備。
    “幹!”周衛國金綠靈芒爆射,“法海大師,煩請護住界心;金蟬子大師,超度被魔氣控製的修士;雙鷹,隨我殺進去!”
    話音未落,五人一獸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祭壇。法海的金光、金蟬子的誦經聲、燕雙鷹的紅光、周衛國的金綠靈芒,還有少年懷中新苗的墨色光芒,在霧隱山的魔氣中交織成一道絢麗的光帶,如同劃破黑暗的利劍,直刺邪惡的核心。
    佛理之爭或許沒有答案,但守護之路,就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