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閱之略微皺眉。
    此人身材魁梧，滿臉橫肉，雙手抱胸，眼神滿是輕蔑和不屑。
    還未開口，站在他身後的拓跋翊湊近他，低聲怒斥道。
    “王爺，此人就是當年陷害我的人！烏勒大將軍莫羅……”
    拓跋翊在澤州生活了一段時間，皮膚已經沒有原來那般黝黑。
    南方水土養人，皮膚也不似原來粗糙。
    剃掉胡子，換上大曜的裝束，已經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莫羅並沒有認出他來。
    禮部侍郎張正是此次陪同王爺出使的禮部官員。
    他走到桓閱之身旁，對莫羅行了一個大曜的禮。
    “我們是來自大曜的使團，這位是大曜的建康王爺。奉曜成帝之命，特來拜訪。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莫羅嗤了一聲，“什麽大曜！本將軍統統不知道！這是本將軍的地盤！快滾！”
    莫羅的跟班們紛紛起哄。
    “滾！滾！滾！”
    拓跋翊握緊了拳頭，幾乎要衝上前去。
    桓閱之立刻伸手按住他肩膀，低聲道：“冷靜。”
    張正既恭敬又不卑不亢。
    “原來是將軍，失敬失敬！”
    莫羅卻不搭理。
    他見桓閱之保持沉默，更加囂張。
    騎著馬走上前來，冷笑道。
    “怎麽，大曜的王爺連話都不會說? 難道是個啞巴嗎？”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部下跟著放聲大笑。
    大曜使團的人一個個都怒氣滿麵，手紛紛抓向了劍柄。
    莫羅繼續挑釁：“聽說大曜最不中用的便是三皇子，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弱不禁風，連個屁都不敢放！”
    拓跋翊再也忍不住，怒喝道：“住口！休得侮辱王爺！”
    莫羅見狀，臉色忽變。
    “你是個什麽東西？主人都不敢說話，你這條狗倒是吠得歡？想動手？就憑你們這點人，也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桓閱之立刻伸手攔住拓跋翊，沉聲道：“退下！”
    拓跋翊不甘地退後一步，手中拳頭仍然緊攥。
    桓閱之轉向莫羅，淡淡道：“將軍若有不滿，大可向烏勒王稟報，換掉本王爺便是。”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幾名烏勒官員匆匆趕來。
    為首的官員翻身下馬，見到這個僵持的場麵，連忙圓場。
    “是大曜使團嗎？這位便是建康王爺吧……有失遠迎，實在抱歉！”
    他轉向莫羅。
    “莫羅將軍，這是大曜來的貴客……”
    莫羅冷哼一聲，“什麽貴客不貴客的？！本將軍懶得跟你們廢話！”
    說罷率人轉身離去。
    烏勒官員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賠笑道：
    “王爺，剛才那位是我們的烏勒大將軍莫羅，性子直爽，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桓閱之微微一笑，淡淡道：“無妨，將軍性情豪爽，本王爺理解。”
    烏勒官員鬆了口氣：
    “王爺請隨我來，王上已在宮中等候。”
    雪越下越大，天地間已經白茫茫一片。
    桓閱之知道此行必定不會順利。
    王宮富麗堂皇，殿內燃著爐火，溫暖如春。
    烏勒王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威嚴卻帶有幾分疲乏。
    他的右側坐著烏勒王妃，頭戴寶石皇冠，儀態端莊。
    左側依次坐著其他妃子，衣著華服。
    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木製長桌，擺滿了烏勒獨有的食物。
    正中央的烤全羊外皮金黃酥脆，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馬奶酒倒入杯中，酒香四溢。
    烏勒王舉起酒杯：
    “今日大曜使臣遠道而來，特設此宴以示歡迎。願兩國友誼長存，共謀繁榮！”
    眾人齊聲應和，舉杯共飲。
    桓閱之也起身應酒。
    “多謝王上盛情款待。奉曜成帝之命，特獻上禮品，祝願王上安康。”
    禮部官員將禮品一一呈上。
    烏勒王看著一箱箱奇珍異寶、精美的絲綢瓷器，微笑點頭。
    “曜成帝客氣了，本王深感榮幸。請王爺轉達我對曜成帝的謝意。”
    桓閱之微微一笑，正要回應。
    “這大曜人來來去去都是送這些東西，真沒意思。”
    聲音來自他對麵一個身材肥碩、滿麵油光的壯年男子。
    拓跋翊在後麵小聲說。“這便是烏勒的皇太子則隆。”
    皇太子則隆大口喝著馬奶酒，吃著烤羊肉，一邊跟身旁的侍女打情罵俏。
    莫羅坐在他身邊：“皇太子，這大曜人左右是怕了我們，跑來獻媚罷了！”
    桓閱之依舊神色平靜，並未反駁。
    莫羅見他一直沉默，更加放肆。
    “皇太子您看，這王爺就跟縮頭烏龜一般，又聾又啞！大曜派這麽個人來，就是在羞辱我們！”
    席間，眾人嘩然。
    烏勒王嗬斥道：“夠了，休得醉言亂語。王爺遠道而來，誠意可鑒，你們不可造次。”
    莫羅不甘地閉上了嘴，但眼中依舊滿是輕蔑。
    宴會開始。
    樂師們彈奏著馬頭琴和胡笳，身著華麗服飾的舞姬隨著琴聲翩翩起舞。
    氣氛逐漸熱絡起來。
    大家喝酒吃肉，笑聲滿堂。
    宴會過半，烏勒王因為疲乏先行離去，命則隆繼續招待大曜賓客。
    皇太子則隆已經喝得滿臉通紅，眼神迷離。
    手中的酒杯搖搖晃晃，酒水灑了一地。
    烏勒王走後，他更加放肆，讓人抬上大壇子酒繼續喝。
    鼓樂更加歡快，舞姬們換了一批又一批。
    帳內的氣氛更加熱烈。
    莫羅已經喝得醉醺醺，到處調戲姑娘。
    則隆也一樣，整個人喝得爛醉，臉紅成了熟豬頭。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目光在帳內掃視，最終落在了其其身上。
    “你，過來！” 則隆指著其其，聲音含糊不清。
    其其約莫十五六歲，身材嬌小，眼睛大而明亮，像一隻靈巧的小鹿。
    她是部落王儲的小女兒，因為父母雙亡，從小養在宮裏。
    她皺了皺眉，並沒有搭理他。
    則隆倒也不惱，咧嘴一笑，走到她身邊，伸手去抓她的手：“來，陪我喝一杯！”
    其其迅速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語氣冷淡：“皇太子殿下，我不會喝酒。”
    “不會喝酒？烏勒人怎敢說自己不會喝酒？！”
    他拿起酒杯就往其其嘴裏灌。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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