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曜，京城。
    曲鵬告訴樊家人真相之後，樊家人群情激昂，都要去找曜成帝報仇。
    自從景王被貶，樊家風光不再。
    曾經的樊家是大曜最尊貴的家族。
    樊家立下赫赫戰功，景王又是最得勢的皇子，黛貴人是最受寵的妃子。
    連樊太後也是樊家人。
    樊家幾乎在大曜是橫著走的。
    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落了難，自然就被各方落井下石了。
    “反了！我們樊家要反了這個狗皇帝！”
    “樊將軍為他打下江山！他竟然設局讓殺了他，還騙了我們這麽多年，這種人……還配做天子？”
    景王經曆過前麵那些事情，已經穩重許多。
    他恨曜成帝，恨不得殺了他。
    可他也知道，這人很難殺。
    尤其是經曆太子一事之後，他更加謹慎。
    內宮飲食由禦醫親配，由十名內侍試毒。
    皇宮如今布防如銅牆鐵壁，單是內侍中就藏著三十個死士。
    禁軍五步一崗，連近身都難。
    外麵還有禁軍二萬，京城巡防軍三萬……
    不管是下毒，還是刺殺，都難於登天！
    除非他自己出城，否則動他一根頭發都難。
    可他現在再也不出宮。
    “那該如何是好？”
    “總不能坐以待斃！他一定會滅了樊家！”
    一個從軍營裏死裏逃生的樊家將領長籲短歎，
    “我沒想到樊家會有這麽一天！”
    “他早就視我們為肉中釘眼中刺了！”
    景王想到當年曜成帝對他那假惺惺的愛，就覺得惡心。
    這麽多年，被他像猴一樣戲耍。
    “稍安勿躁，我去見一個人。”
    ＜
    壽寧宮。
    景王披著灰鬥篷，未曾通報，徑直闖入了樊太後的寢殿。
    跪倒在樊太後的榻前。
    “皇祖母，求黃祖母幫幫樊家！”
    樊太後麵色素淡如霜，身後宮燈昏黃，襯得她雙眸無神。
    “是你啊。”
    她輕聲道，聲音淡漠。
    “你不好好在家反省，來找我做什麽？”
    “皇祖母，您知不知道！陛下殺了舅舅！”
    景王攥緊拳頭，眼圈發紅。
    “胡說八道！”
    “我……我已經查到了。”
    景王壓低聲音，幾乎是哽咽道，
    “我查到當年舅舅戰死，並非戰敗，而是被皇上設計陷害，曲鵬海活著，他親口說，是陛下故意陷害舅舅，騙了全天下！是他殺了舅舅！”
    他望著太後，像個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太後神色一動，接過景王手裏的信。
    半晌後，太後的神色恢複沉靜。
    她低頭，將手邊的香盞取下，重新撥燃。
    “你來找我，說這些又有何用？”
    景王不敢置信，她竟然無動於衷？
    “我求您幫我。”
    他忽然跪直身子，重重叩首，
    “求您助我一臂之力，我要揭開真相，要還舅舅一個清白！”
    太後終於抬眸。
    “你若有證據，可上奏朝堂。”
    “他是皇帝！”
    景王咬牙切齒，
    “誰敢查他？誰信我？整個大曜全是他的人！”
    太後收回目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
    “那你更不該來我這裏。”
    “為什麽？”
    景王眼底泛紅，
    “舅舅可是您的親外甥啊！你以前那麽疼愛樊意齡，不就是因為他是舅舅唯一的骨血嗎？為什麽知道了舅舅被皇帝害死了，您也不憤怒？”
    太後緩緩起身，背對著他。
    “人都死了那麽久了，追究來有什麽用呢？”
    “你變了！”
    景王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指著樊太後罵道，
    “當初我被貶的時候，您什麽都沒說，我也就算了，根本沒把我當自己人，我還體諒您。沒想到，您是真的一點都不顧樊家啊？”
    太後回頭指著他大罵。
    “你自己做錯事，自己蠢，還怪我？皇帝已經饒恕過你了，你們樊家還不依不饒。”
    “你們樊家？”
    景王笑了，
    “原來是你們樊家！您不是樊家人嗎？哦，我忘了，您是太後，是皇帝的母親，您貪圖富貴，怕壞了自己的安穩！”
    景王快崩潰了，
    “你不幫樊家也就罷了，皇帝都不是你生的，你還要站在他那邊？果真是母子情深啊！可不知道人家會不會認你這個姓樊的母親呢？”
    他猛然起身，摔門而出。
    門被撞開，燭火搖曳不定。
    太後靜靜站著，一動不動。
    一旁的侍女顫聲道：“太後娘娘，要……要通知黛貴人娘娘麽？”
    太後隻是擺了擺手，輕聲道：
    “無須理會，小孩子不懂事，隻是氣急了。”
    她淡淡吐出一口氣。
    “今日之事……當無此事。”
    就在這時，門外，一名內侍在殿後駐足。
    待景王離去片刻之後，他悄悄抽身而退。
    太後微不可察地側了下頭，看向那道被風掀開的簾角。
    她眸色淡淡，無悲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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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王回到府裏，決心已下。
    他知道太後不會站在他這邊。
    他怒吼出聲，
    “好，既然她不願意幫我，我就自己去！我要為舅舅報仇，為我們樊家掙一口氣！”
    “殿下打算怎麽做？”
    景王抬起頭來，眼神淩厲，
    “派人偽造一場叛亂，就說東南藩王意圖謀逆，百姓暴動，邊疆不穩。”
    “可他不會親征。”
    “那就讓他無人可用。”
    景王冷冷一笑，
    “找人殺光大曜的將領！”
    眾人大駭，此舉過於瘋狂，而且大家同為武將，怎麽下得了手？
    “顧不上了！不殺，就等著他來殺我們！”
    景王環視一周，
    “我看是誰膽子那麽小！現在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眾人覺得景王已瘋，都不敢作聲。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可用兵力？”
    “我手中還有五千人……”
    “我有三千。”
    “我有府兵兩千。”
    “我曾經的兵力散藏在三州七縣，加起來最多兩萬人，但勝在悍勇。”
    景王沉吟片刻：
    “足夠打伏擊了。隻要把那狗皇帝引出城。”
    景王已經失去了理智。
    “大家都知道太子是怎麽死的嗎？知道東宮一族是怎麽死的嗎？！他們的下場，就是我們的下場！你以為，安安靜靜他就不會殺我們了嗎？”
    景王雙眼猩紅，
    “不會！因為我們姓樊！我們就是罪人！”
    他舉著雙手大喊，
    “事已至此，不如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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