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血色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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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的青陽城城外妖獸喧鬧,城內卻是死一般的寂靜,居民們幾乎都躲在家裏不敢出聲。陳長風抱著白姝輕輕落在喬逸之的麵前。
    喬逸之幾乎喜極而泣“仙君,在下青陽城城主喬逸之,求求您救救青陽的百姓們。”
    陳長風微微頷首,低頭查看白姝的傷勢,毫不猶豫地翻出一顆回春丹塞到她的嘴裏。
    她是妖。
    陳長風心中不願抱著狐狸形態的白姝,輕輕地把她放在地上,然後將最後一張辟邪符拍在城門上,朱砂符紋剛亮起就蒙上黑氣。
    白姝化成人形倚在牆邊,雪色裙裾浸著血,額間朱砂痣被她蒼白的臉色襯得妖異。
    陳長風微微側目,她恢複靈力了。能化形說明她的修為定然不低。
    也是,她是青丘帝姬。
    無需自己掛心。
    "那是玄甲地龍。"她指向挨在結界上妖獸說道,"三百年前被天劍門鎮壓的凶獸,它的鱗片能腐蝕結界,它們想進城。"
    “妖狐,這都是你的陰謀對不對!”陳長風劍尖指向白姝,神色冷漠地看著麵前少女模樣的她,心底卻不由自主想起在天夏學宮時窩在他懷裏舒服打盹的小白狐。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顫,遠處傳來樹木摧折的轟鳴,月光染上血色。
    陳長風劍匣中的麓銘劍自動出鞘,在空中劃出北鬥星圖。他看見白姝背後在星光下舒展的虛影,九條狐尾如月華織就的綢緞,那是青丘皇族的本相,不過令人驚異的是白姝的九條狐尾中有一條缺了一半。
    獸潮撞上城牆的瞬間,陳長風終於看清心魔具象化的模樣。黑霧中走出的"自己"渾身纏滿鎖鏈,"你救不了他們,就像現在救不了這座城。"
    陳長風僵住,衝在前麵的是和那晚屠殺他家的妖出自同一族,有一瞬間,他仿佛又沉淪在那個噩夢裏。
    心魔的手穿透他胸膛,攥住那顆滿是裂紋的金丹。
    白姝的手就在這時覆上他後背,裂紋如潮水褪去:“呆子,那不是你的錯。他們都希望能看到你好好活著。”
    “他們?”陳長風覺得白姝知道些關於他心魔的事,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用力握緊麓銘,轉身投入新一輪的廝殺。
    白姝神色複雜,最終什麽也沒說。他怎麽可以誤會這是青丘的陰謀,在他眼裏我始終是妖。
    可是當年的青丘之國也在那一天不複存在了啊。
    在天夏學宮出了藏書秘境後,慕容濯玉幫她聯係了白玉姑姑把她帶回青丘,為了懲罰她私自離開青丘,白玉罰她去了禁地秘境思過,意外恢複了一些關於二十年前青丘幾乎被滅國的記憶以及關於陳長風的記憶……
    血色月光在青陽鎮城牆上蜿蜒成溪,陳長風的麓銘劍插在妖獸屍堆上,劍柄凝結的沙塵正被蠱蟲啃出蛛網狀裂痕。
    他抹去嘴角血漬,驚覺那些發狂的紫瞳狼妖竟在有序地搬運屍體,每具屍身墜地時,都恰好壓在城牆防禦陣法的陣眼方位。
    詭異地有序,就像被設定好程序的傀儡。
    "西南方……"陳長風想捏碎傳訊玉符的瞬間,紅衣男子的骨鞭已纏上他腳踝。
    “別急呀,你們濯玉長老說不定還在為他的小爐鼎著急著呢,可沒空理會你。”沐風咯咯笑著,骨鞭如影隨形的跟著陳長風。
    “是你!叛徒,入了清暉宗竟還敢出現在神訣宗的人麵前。”陳長風看見沐風恨得牙癢癢,沈師尊本想將他收為親傳弟子悉心教導,卻沒想到他卻傷了沈師尊後逃了,真該千刀萬剮。
    陳長風的麓銘劍正被血霧腐蝕,又得應付沐風狠辣的骨鞭,整個人狼狽不堪,踉蹌後退時瞥見妖獸瞳孔中詭異的紫色符文,似乎在哪裏見過,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慕容師叔!"他朝著踏月而來的身影嘶喊,"這些妖獸在往西南方向驅趕百姓,那裏是……"一道骨鞭纏住他的咽喉。
    血色月光下,沐風踩著妖獸頭顱輕笑:"好師兄,告訴濯玉仙君,他護著的小爐鼎吸收了藥宗的洗髓丹,此刻怕是快把神訣宗的地脈吸幹了吧?"
    “呸!誰是你師兄。”陳長風大怒,忍不住罵起來“你這個叛徒!”
    妖獸群突然齊聲哀嚎,上千具屍體同時炸成血霧。突然出現的青銅鼎懸浮在血霧中央,鼎耳鑲嵌的合歡花籽發出妖異紅光,竟將護城大陣的靈力倒吸入鼎。
    地動山搖間,慕容澤的劍光劈開血色天幕。紅男子輕笑一聲:"仙君來得好快,可惜你的小爐鼎此刻正在......"
    劍鳴截斷未盡之語,慕容澤的劍意凝滯,他佩劍上不知何時纏了一縷蘇漓的發絲,此刻正泛著與青銅鼎相同的紅光。
    紅衣男子趁機化作血霧遁入鼎中,鼎身浮現出幻象:清歡仙子被三百六十枚金針刺穿靈台,精血滴入正在煉製的易經洗髓丹。
    男子矯揉造作的笑聲混著鼎中蠱蟲嗡鳴,"你以為靈韻仙體是他機緣?那不過是人丹將成的征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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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澤向來不畏懼寒意,如今沐風的一句話令他感受到何為如墜冰窖。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在這呢,沐真君怎麽能誣陷我吸收靈玉峰的地脈呢?”蘇漓出聲打斷沐風,這人說話就說話,總愛模棱兩可亂人道心。
    “你竟然……!”沐風看見蘇漓安然無恙地從慕容澤背後探出頭,瞳孔裏浮現震驚之色,按照計劃,蘇漓應該還在神訣宗吸收地脈之中的靈氣,等他道骨大成之時再由人帶到青陽鎮。
    “哦,你們的計劃裏漏了我啊,就算我是煉氣期也不該省略我呀!星樞,削他!”
    星樞劍應聲而動,不必蘇漓操控就可以自發與沐風打得火花四濺,不過因為主人修為低下,靈力捉襟見肘,無法真正撼動他。
    星樞?沐風怔然地看著有點眼熟的劍,原來這是星樞劍!還有琉璃道骨,這蘇漓似乎是故人之子?
    沐風苦笑著招架星樞劍,在他們的計劃裏,星樞劍有他自己的驕傲,絕不會認一個練氣期的人為主,等到魔君刑淵降臨,神訣宗眾人分身乏術之時,再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棋子擄走蘇漓,帶到青陽城。
    星樞劍竟然願意認一個煉氣期的人為主,那是不是可以說明他與星樞劍有著很深的淵源,比如說血脈淵源。
    那魔墟之門那頭的刑淵又如何了?
    蘇漓自然不會給他解惑,星樞劍削不死他,能拖住就行,等慕容澤破了青銅鼎那詭異的法陣,就能攔住第三波衝擊護城大陣的妖獸。
    陳長風拄著斷劍半跪在城垛上,身上滲出黑紅的血,浸染神訣宗親傳弟子修行服。遠處地平線騰起遮天蔽日的塵煙,第三波獸潮的嘶吼聲裏混著詭異鈴響
    那是……攝魂鈴!
    和二十年前陳家人死在妖狼利爪時他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陳長風神色恍惚,攝魂鈴鈴聲如近在咫尺,腦袋像被狠狠的敲了一棍,腰間清心鈴瘋狂震動,發出刺耳的聲音,似乎是在警告主人應當守心清明。
    纏在手腕處的寒玉髓轟然碎裂,一陣光怪陸離的畫麵一一從腦海閃過,那貫穿長寧的利爪身後赫然飄動著九條白色的狐尾。
    "恩人小心!"
    白姝的嬌喝突然響起。九道狐尾虛影掃開撲向蘇漓的漏網妖狼,卻在收勢時被陳長風的劍鋒抵住咽喉。
    "青丘妖孽,還說不是你催動的獸潮,這鈴聲分明是二十年前你操縱狼妖時的攝魂鈴!"陳長風劍尖顫抖,那對毛茸茸的狐耳讓他想起小妹最愛的雪貂圍脖。
    白姝赤瞳泛起水光,突然扯開衣襟。陳長風驚愕地看著她心口猙獰的舊疤,竟與小妹頸間致命傷完全契合。
    這……怎麽會?
    可他分明記得貫穿長寧的是白姝,到底是哪裏出了錯?麓銘劇烈顫動顯示著主人紛亂的心情。
    陳長風眼眸中紅光詭異閃過,不斷地侵蝕他的理智。
    "當年我用這條尾巴裹住你妹妹的魂魄時,"白姝指尖燃起青焰,一段焦黑的斷尾浮現在兩人之間,"你可沒罵我是妖孽。"
    麓銘劍脫手,陳長風痛苦的抱住腦袋蹲下來,不對不對!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蘇漓皺起眉頭,陳長風的記憶與白姝有關?但二者卻存在矛盾,分明是有人從中作梗。
    “不論如何,長寧就是死在妖族手中的,妖族都該死!”一道蒼老的聲音不斷在陳長風耳邊響起,蠱惑一般,不斷呢喃“妖族都該死!”
    陳長風雙眼通紅,顫抖的手緩緩握住麓銘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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