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療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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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呃啊!”
距離稍近的一些陸家精英弟子,即便有長老護持,也在這股驟然爆發的恐怖劍意衝擊下,如遭重錘,紛紛口噴鮮血,踉蹌後退,臉色瞬間慘白,眼中充滿了無邊的恐懼。
陸淵和幾位核心長老身上同時爆發出強大的護體劍罡,如同礁石般死死頂住這第一波最猛烈的衝擊,衣袍獵獵狂舞。
水月長老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血絲,被身旁弟子死死扶住。玉衡長老身體劇震,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
蘇璃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眼前一黑,喉嚨腥甜,幾乎站立不穩。
她死死咬住下唇,體內那股駁雜混亂的力量在外部極致劍意的刺激下,竟詭異地加速流轉起來,勉強穩住了身形。眉心的黑紋如同活物般扭曲跳動,帶來一陣陣灼燒般的劇痛。
林清漪所在的觀劍台似乎有特殊禁製保護,光華流轉,將大部分衝擊力隔絕在外。她隻是臉色白了白,身形微晃,但那雙看向劍塚入口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充滿了震撼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
就在這毀天滅地的劍意洪流中,陸辰的身影動了。
他沒有回頭,沒有一絲猶豫。在那扇青銅巨門裂開的縫隙擴大到僅容一人通過時,他猛地一步踏出!
玄色的身影瞬間被門後那無窮無盡的、純粹到令人絕望的森白劍光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一顆石子投入了沸騰的熔岩之海,連一絲漣漪都未曾驚起。
轟隆!
陸辰的身影消失的刹那,那裂開的青銅巨門發出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縫隙開始緩緩閉合。
守護者那隻抬起的手,也如同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無力地垂落下來,整個人再次陷入那種枯寂死寂的狀態,仿佛剛才那驚世一指從未發生過。
門縫越來越小,門後那毀天滅地的劍意洪流也隨之減弱,但並未消失,隻是被重新關在了那扇巨門之後,如同蟄伏的凶獸。
當最後一絲縫隙徹底彌合,山穀入口處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壓力才驟然一輕。
陽光重新灑落,但所有人都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冷汗浸透重衣,臉上殘留著驚魂未定之色。
蘇璃緊抿著唇,臉色蒼白如雪,眉心的黑紋依舊隱隱作痛。
她望著那扇隔絕了生死的巨門,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林清漪站在觀劍台上,輕輕整理了一下被劍氣餘波吹亂的鬢角,臉上重新掛起那完美無瑕的溫柔笑容,隻是那笑容深處,一絲冰冷的算計一閃而逝。
她的目光,再次若有若無地飄向了外圍陰影中的蘇璃。
洗劍池。
這裏沒有水,隻有光。
粘稠如液態金屬般的、純粹到極致的森白劍光,充斥了整個空間。
它們並非靜止,而是在狂暴地奔流、旋轉、碰撞!每一次流動都帶起刺耳欲聾的裂帛之聲,每一次碰撞都炸開萬千道細碎卻足以洞穿金石的劍氣流火!
這裏仿佛是劍的煉獄,是純粹毀滅的源頭。
陸辰的身影懸浮在這片毀滅之光的中心。
他身上的玄色勁裝在踏入此地的瞬間就被恐怖的劍氣絞成了虛無的塵埃。此刻,他赤著身軀,線條分明,如同精鋼鍛造的雕塑。
然而,這具強大的肉身,卻成了因痛苦而繃直了身軀。
“呃——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從每一個毛孔、每一寸肌膚、甚至每一縷神魂深處狠狠刺入!
洗劍池的浩然劍氣,至陽至剛,滌蕩萬邪,此刻正以最狂暴、最原始的方式,衝刷著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竅穴,每一根骨骼,每一條經脈!
這痛苦,遠超淩遲,更甚於神魂撕裂!
更可怕的是他識海之內。蝕骨秘術殘留的陰寒邪力,遭遇這至陽劍氣的入侵,如同滾油潑雪,瞬間被激發到了極致!
浩然劍氣則如九天落下的審判雷霆,帶著焚盡八荒的煌煌天威,霸道地衝擊、撕裂、焚燒著一切陰寒邪穢!
兩股力量每一次碰撞,都如同在陸辰體內引爆了一顆毀滅星辰!
他的身體表麵,時而覆蓋上一層慘白刺骨的冰霜,皮肉凍裂,血液凝固;時而又被灼燒得赤紅如烙鐵,青煙直冒,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飛灰!冰裂與焦糊的恐怖景象在他體表交替閃現,觸目驚心。
他的七竅都在流血,殷紅的血線蜿蜒而下,在森白劍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
牙齒死死咬合在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仿佛隨時都會崩碎。英俊的麵容因極致的痛苦而徹底扭曲,肌肉瘋狂抽搐,血管暴凸如虯龍。
這不僅是肉身的酷刑,更是靈魂的煉獄!
在兩種力量的瘋狂撕扯下,他空茫混亂的識海,如同被投入了狂暴颶風的海麵,掀起了滔天巨浪。
破碎的畫麵、混亂的聲音、被強行撕裂封禁的記憶碎片,在這毀滅性的風暴中,被那霸道的浩然劍氣強行衝刷、激蕩出來!
一個模糊的、不斷墜落的身影。
他想抓住,想看清!但那記憶碎片如同指間流沙,在狂暴的劍氣和蝕骨陰毒的交鋒中,被衝刷得更加混亂模糊。
越是努力,痛苦就越發劇烈,如同無數把鈍刀在反複切割他的神魂。
然而,就在這非人的折磨之中,一絲絲微弱卻精純無比、帶著本源生機的氣息,悄然從洗劍池那毀滅性的劍光深處滲透出來。
如同最細微的春雨,無聲無息地浸潤著他那被蝕骨陰毒侵蝕得千瘡百孔、近乎枯竭的劍元根基。
劍塚外圍。
這裏距離洗劍池的核心區域極其遙遠,中間隔著無數道天然形成的、劍氣縱橫的險峻裂穀與罡風屏障。
這是一片相對開闊、由無數巨大黑色劍形岩石構成的石林。
這些岩石飽經劍塚外圍駁雜劍氣的衝刷,表麵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劍痕,散發出淩厲的氣息。
空氣依舊鋒銳,帶著鐵鏽味和肅殺感,但比起入口處那毀天滅地的景象,已算是平和了太多,勉強可供人停留。
水月長老盤膝坐在一塊相對平整的黑色巨岩上,雙目緊閉,眉頭深鎖。
她正竭力引導著周圍空間中散逸的、相對溫和的劍氣,嚐試著梳理體內混亂的傷勢。
然而,洗劍池開啟時那股衝擊神魂的餘波,加上她之前在天劍堂跪諫損耗的心神,讓她的療傷進展極其緩慢,臉色依舊蒼白如紙。
玉衡長老靠在一塊嶙峋怪石旁,呼吸急促而微弱。
他強行壓製著體內張狂留下的蝕骨劍氣,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髒腑的劇痛,蠟黃的臉上冷汗涔涔,顯然狀況比水月更糟。
蘇璃則獨自一人,選擇了一處靠近石林邊緣、相對隱蔽的角落。
這裏有幾塊巨大的劍石交錯,形成一個淺淺的凹坑,正好能避開大部分來自入口方向的視線。她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岩石,同樣閉目調息。
她不敢深入入定,大半心神都放在警惕周圍環境上。林清漪那如同毒蛇般陰冷的視線,始終是她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
時間在劍塚這種地方失去了意義,隻有無處不在的劍氣低鳴和偶爾從深處傳來的、令人心悸的罡風呼嘯。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刻意放輕、卻帶著某種韻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凹坑附近的寂靜。
蘇璃倏然睜開眼,體內躁動的力量瞬間被強行壓下,眼神銳利如刀鋒,看向聲音來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