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終了，何明軒像送燙手山芋般將丁淺送回淩寒身邊，連招呼都顧不上打，一溜煙鑽進人群。
    而陳默也與丁淺打了個招呼，便起身離開。
    淩寒長臂一撈把人箍進懷裏，正好看見不遠處何明軒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麽，周圍人發出陣陣驚呼。
    "又造我什麽謠？"他掐了把那截細腰。
    丁淺眨著無辜的眼睛："就說當初是我推倒的你嘛~"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得意。
    淩寒捏了捏她的鼻尖，忽然想起那個蟬鳴聒噪的午後。
    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熱氣燙得她耳廓發紅："丁淺，你死定了。"
    她縮著脖子裝鵪鶉，被他捏著下巴抬起臉："剛才還聊什麽了？"
    "他說你喝醉後..."她憋著笑，"抱著他猛親。"
    “何、明、軒。”
    這聲怒吼驚飛了露台上的白鴿。
    遠處正說得眉飛色舞的何明軒渾身一僵，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拔腿就跑。
    丁淺笑得直往淩寒懷裏鑽，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你、死、定、了。”他咬著耳朵撂下狠話，卻在她耳後那個月牙形胎記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當淩寒端著點心回來時，看見那兩個腦袋又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他眯起眼睛，心想這倆人倒真是臭味相投。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他一手一個拎著後頸把兩人分開。
    丁淺和何明軒立刻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垂著頭站好。
    淩寒把點心盤塞給丁淺，轉頭看向何明軒："嗯？"一個上揚的尾音就讓對方打了個寒顫。
    何明軒突然梗著脖子："你不能揍我！你還在考察期！"說完瘋狂朝丁淺使眼色，"淺淺姐快罩我！"
    丁淺立即挺起胸膛，把胸口拍得砰砰響："淩寒！你、考察不及格！"說完還衝何明軒眨眨眼，一臉"包在我身上"的得意。
    淩寒看著他們眉來眼去，氣極反笑。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將襯衫袖子一層層卷到肘部，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何明軒轉身就想跑。
    "站住。"
    冷冰冰的兩個字讓他僵在原地。
    "跑什麽？"淩寒活動了下手腕，"好久沒練了，切磋一下。"
    人群自動讓出場地圍觀了起來。
    幾分鍾後，何明軒像破麻袋一樣被摔在地毯上，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花板。
    四周響起一片掌聲和口哨聲。
    "淺淺姐...救命..."他顫巍巍地伸出手。
    卻見剛才信誓旦旦要罩他的人，此刻正滿眼星星地看著淩寒："哇！這是什麽招式？太帥了！"
    何明軒絕望地閉上眼睛："天要亡我..."
    當淩寒終於心滿意足地收手時，額前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丁淺立即撲上去，拽著他的手臂晃來晃去："教我好不好？"
    旁邊的人扶起癱軟的何明軒："你說你是不是皮癢？"
    何明軒欲哭無淚地看著那對"狗男女"，突然發現淩寒雖然還是一副冷臉，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就像很多年前，那個剛從鄉下回來的少年，偶爾露出的，轉瞬即逝的溫柔。
    有何明軒這個活寶開了頭，宴會的氣氛漸漸熱絡起來。
    當淩寒整理好衣衫重新回到大廳時，遠遠就看見丁淺被幾個發小圍在中間。
    她略顯拘謹地擺著手，臉頰因為酒意泛著淡淡的粉色，像朵山野間初綻的薔薇。
    淩寒站在香檳塔旁，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來之前他還擔心她會不適應，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他愛的人和他的發小們相處融洽——這個畫麵美好得讓他胸口發燙。
    "寒哥！"何明軒眼尖地發現了他，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蹦了起來。
    "怎麽？"淩寒慢悠悠地走過去，"還想再練練？"
    何明軒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丁淺適時拽了拽淩寒的袖口："好了，你別老嚇他。"
    "好。"淩寒從善如流地應著，順手將她耳邊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
    嘴角那抹溫柔的笑意，看得周圍一眾發小目瞪口呆。
    ——這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活閻王"，此刻竟乖順得像隻被馴服的大型犬。
    "是真的..."有人小聲嘀咕，"寒哥真的是被推倒的那個..."
    眾人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默默在心裏給丁淺豎起了大拇指。
    能把淩寒這座冰山融化成春水，這位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淩寒假裝沒聽見這些竊竊私語，隻是將丁淺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她的掌心有薄繭，粗糙卻溫暖，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樸實無華卻光芒萬丈。
    "要不要去露台看夕陽？”他低聲問，"比山裏看到的差遠了，但...勉強能看。"
    夕陽將雲層染成瑰麗的絳紅色，城市燈火漸次亮起，像散落的星子墜入人間。
    丁淺倚在淩寒肩頭，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坐在懸崖邊的孤寂背影——月光下的少年與如今懷抱溫暖的男人重疊在一起，恍如隔世。
    "笑什麽呢？"淩寒低頭，鼻尖蹭過她發頂。
    她抬手撫平他眉間褶皺，指尖描摹過每一寸熟悉的輪廓："就是覺得..."聲音輕得像晚風，"你怎麽這麽好。"
    淩寒捉住那隻作亂的手，在掌心印下一個滾燙的吻："都是你的。"
    薄唇遊移到她戴著戒指的指根，"這輩子，下輩子..."
    遠處鍾樓傳來悠揚的報時聲，驚起一群白鴿。
    丁淺在他懷裏轉身，突然踮腳咬了下他下巴："那說好了，下輩子我要先找到你。"
    暮色四合，最後一縷霞光穿過他們交握的指縫，將影子投在身後，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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