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淺第二天醒來時，陽光已經鋪滿了半個房間。
    她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旁空蕩蕩的位置，淩寒的枕頭還殘留著淡淡的體溫。
    "又睡這麽死..."她揉了揉太陽穴，小聲嘀咕著。
    下樓時，淩叔正端著剛烤好的可頌從廚房出來，見她便笑道："小姐醒了？這都快趕上午餐時間了，快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丁淺的目光不自覺地掃過客廳每個角落："淩叔，少爺他..."
    "公司有急事，天沒亮就出門了。"淩叔把溫熱的牛奶推到她麵前，"少爺特意交代，說小姐要是覺得悶，就讓老頭子陪著解解悶。"說著還促狹地眨了眨眼。
    丁淺眼珠一轉，突然湊近淩叔："那不如...我今天就跟著淩叔，從早到晚，寸步不離？"她故意拖長尾音，"參觀淩叔的一天。”
    "哎喲我的小祖宗！"淩叔手一抖，差點打翻蜂蜜罐，"老頭子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啊！"
    看著淩叔驚慌的模樣，丁淺噗嗤笑出聲來，一把抱住他："騙您的啦！"
    淩叔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突然正色道："丫頭，事情解決的怎麽樣了？"
    丁淺鬆開手，抓起可頌咬了一大口："嗯，解決的差不多了。"
    淩叔歎了口氣在她身旁坐下："那...夫人那邊..."
    丁淺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我當然是恨她的，恨不得一起手刃她。"
    丁淺盯著杯中的牛奶，聲音低了下去，"可那畢竟那是他母親..."
    淩叔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這的確是不好辦啊。”
    餐廳一時陷入沉默，隻剩下落地鍾的滴答聲。
    陽光照在兩人緊鎖的眉頭上，將那些說不出口的糾結都映得清清楚楚。
    午後的陽光正好灑在花園中央，丁淺倚在門框邊，眯著眼望向那片被曬得發亮的花圃。
    她忽然問："淩叔，怎麽把那些藤椅都換了？"
    淩叔頓了頓："少爺以前總愛在那兒坐一整夜，說你騙他..."老人家的聲音輕了下來，"說那些椅子看著明明就很孤單。後來就讓人收起來了。"
    他又補充道："前些天聽說您要回來，少爺特意打電話讓重新布置。隻是..."淩叔搖搖頭，"老頭子實在擺不回原來的樣子了。"
    丁淺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門框上的木紋。陽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半晌才輕聲說："現在這些搖椅...也挺好的。"
    她突然指向秋千，語調輕快起來："那個秋千可真有意思！就是現在太陽太毒了，不然真想現在就衝過去蕩個過癮。"
    聲音裏的雀躍像極了當年那個在花園裏瘋跑的小女孩。
    淩叔望著她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側臉，悄悄的歎了一口氣。
    ........
    夜幕初垂時，淩寒的車燈劃破老宅前的暮色。
    他剛踏進玄關，就聽見花園裏傳來丁淺銀鈴般的笑聲，混雜著淩叔焦急的勸阻：
    "小祖宗啊，您可當心點兒！"
    "沒事啦淩叔，我穩著呢~"
    "這要是摔下來可怎麽好！少爺回來非扒了老頭子的皮不可..."
    "放心啦，他沒那麽早回——"
    淩寒將西裝外套遞給迎上來的傭人，便朝聲源處走去。
    穿過客廳落地窗時，他的腳步驀地頓住——
    暮色中的花園裏，丁淺正站在秋千板上，纖細的身影隨著秋千高高蕩起。晚風揚起她的發絲，笑得暢快。
    淩寒本能地向前半步，卻又停住。
    指尖在門框上收緊又鬆開，最終隻是靜靜地倚在門邊。
    橘紅的夕照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暖光，眼底盛滿溫柔的笑意。
    就讓她這樣自由地飛吧。他想。他的姑娘本該是翱翔九天的鷹，而非活在他庇護下的雀。
    夕陽的餘暉中，丁淺終於發現了倚在門邊的淩寒。
    她慢慢讓秋千停了下來，淩叔如釋重負地朝少爺使了個眼色："少爺回來了？我這就去準備晚飯。"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丁淺輕盈地跳下秋千，小跑到淩寒跟前，仰著臉問："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淩寒伸手將她汗濕的碎發別到耳後，指尖在她泛紅的臉頰上停留："想你了。"
    這突如其來的直白讓丁淺一怔，隨即牽起他的手往屋裏走："淩叔說你天沒亮就出門了，肯定累壞了吧？"
    淩寒任由她拉著，整個人陷進沙發裏，難得露出疲憊的神色："陳默他們來鬧了一天。"
    "陳默？"丁淺作勢站起來，"我去找他算賬！"
    淩寒笑著將她拉回懷裏："是和陳氏的合作項目。"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那小子精得很，不過..."他故意拖長聲調，"你男人我也不是好糊弄的。"
    "就是上次在家簽的那個合同？"丁淺皺眉，"他不會鑽到什麽空子了吧？"
    "放心，"淩寒把玩著她的手指，"隻是項目落地要對接的細節太多。"
    他忽然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不過現在，抱抱你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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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來來，少爺你趴下，我給你按按。"她突然站起來推他的肩膀。
    淩寒順從地翻身趴下，將臉枕在交疊的手背上。
    散落的發絲半遮住他英挺的眉骨，側臉線條在暮色中溫柔得不可思議。
    丁淺望著他這副模樣，心頭突然泛起酸澀——這個傻子，明明累了一天，回來還縱著她胡鬧。
    她半跪在沙發前，俯身在他臉頰落下一個輕吻："累了就睡會兒吧。"
    "嗯。"他乖乖閉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她又親了親他的眼瞼，這才起身。
    感覺到她跪坐上自己的後背，淩寒剛想睜眼，就被她輕輕將腦袋按回臂彎。
    "1號技師為您服務~"她湊在他耳邊嗬氣，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廓。
    淩寒忍不住低笑，正要說話，一雙柔軟的手已經精準按上他的太陽穴。
    恰到好處的力道讓他舒服得歎出聲："還真有點本事..."
    "那當然，"她得意地加重指壓，"我可是練了很久的。現在，好好放鬆。"
    隨著她指尖的按壓，淩寒緊繃的肌肉漸漸舒展開來。
    丁淺望著他逐漸放鬆的肩頸線條，眼底泛起溫柔的笑意。
    約莫十分鍾後，她的手指撫上他的後頸。
    微涼的指尖觸及肌膚的瞬間，激起一陣細微的顫栗。
    她清晰地看見他耳尖漸漸染上緋色，在燈光下像半透明的瑪瑙。
    丁淺抿唇忍住笑意，手上力道不減，直到那片肌膚重新恢複柔軟的溫度。
    她的雙手順著肩線滑下，拇指沿著脊柱兩側緩緩施力。
    起初還能感受到他肌肉本能的抵抗，但隨著她耐心的揉按，那些緊繃的肌理漸漸軟化，如同初春融化的積雪。
    他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而均勻。
    每當她的指節尋到一處酸脹的節點，他喉間便會溢出一聲低沉的悶哼，很快又化作滿足的歎息。
    丁淺的指腹仔細描摹著他背肌的輪廓，將那些經年累月積攢的疲憊一點點揉散。
    不知何時，他的呼吸聲變得愈發平穩。
    丁淺放輕動作，發現他竟已沉沉睡去。
    暖黃的燈光為他深邃的輪廓鍍上柔和的邊，平日裏總是微蹙的眉宇此刻完全舒展，看起來竟有幾分孩子氣的天真。
    她輕手輕腳地取來薄毯，小心地蓋在他身上。
    指尖不經意掠過他垂落的睫毛，那觸感讓她心頭一軟。
    丁淺輕輕在沙發邊的地毯上坐下，雙臂環抱著膝蓋，靜靜地凝視著淩寒的睡顏。
    暖黃的燈光描摹著他深邃的輪廓，平日裏總是緊繃的下頜線條此刻完全放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她的心口泛起一陣綿軟的酸脹，像是被溫水浸泡過的棉花，輕輕一擠就能溢出溫柔的水痕。
    指尖無意識地在地毯上劃著圈，卻舍不得發出半點聲響驚擾他的安眠。
    淩叔端著茶點走到客廳門口，看見的便是這幅畫麵——自家少爺難得安穩地沉睡，而丁淺像隻守護主人的小貓，蜷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望著。
    老人家的腳步驀地停住，嘴角不自覺揚起慈愛的弧度。
    "晚餐改成宵夜也無妨。"他輕聲自語，將茶點輕輕放在門邊的矮櫃上，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把客廳的燈光調暗了些。
    月光透過紗簾灑落，為相守的兩人披上一層溫柔的銀紗。
    丁淺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懸在他臉頰上方，隔空描摹著他眉骨的弧度，像是要把這個瞬間永遠刻進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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