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時分，淩寒正陪丁淺練習背摔。
    如今的她已經能隱隱牽動他的重心，力道與技巧都進步不少。
    "你這力氣是真的大。"他揉了揉發麻的手臂，忍不住感歎。
    她得意地揚起下巴，像隻驕傲的小豹子。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淩寒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發頂，走到書桌旁。
    可當他看清來電顯示時，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媽。"他接起電話，聲音低沉。
    正在擊打沙袋的丁淺聽到這聲稱呼，拳頭驀地停在半空。
    電話那頭傳來淩母輕快的聲音："小寒，我回來了。找個時間一起吃頓飯吧？"
    "好，您定時間。"他回答得幹脆，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沿。
    原來母親和她的男友環球旅行結束了。
    "聽你爸說，他們見過麵了？"淩母話鋒一轉。
    淩寒知道她指的是丁淺和父親那次碰麵。"嗯。"
    "你還是這麽死心眼？"淩母歎了口氣，"安然哪點比不上那丫頭？"
    "您定好時間再通知我。"他直接掛斷了電話，握著手機站在原地，背影顯得有些僵硬。
    這段時間，他們心照不宣地回避著關於淩母的話題。
    如今，庭審即將宣判，而淩母的事也已避無可避。
    淩寒抬頭看向丁淺，發現她正凝視著自己，眼中情緒翻湧。
    他輕歎一聲，走過去拉起她汗濕的手："淺淺，不用顧及我的感受。"
    她的指尖早已痊愈，看不出那日的慘烈痕跡。
    她默默靠進他懷裏，雙手環住他精瘦的腰身，將臉埋在他胸前。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隻有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漸漸地，他感覺到那雙不安分的手開始在他腰間遊走。
    他無奈地抓住她作亂的手腕："別想裝瘋賣傻蒙混過關，這次的事和以前不一樣。"
    她仰起臉，眼中閃著狡黠的光："我沒有，我是在認真思考。隻是..."
    手指故意在他腹肌上畫圈，"你的手感實在太好了。"
    淩寒第一次主動推開她，後退兩步拉開距離，臉色罕見地嚴肅："好好想清楚。"
    她僵在原地，垂下的手攥緊又鬆開，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
    淩寒看著她這副模樣，隻覺得那些掐痕都落在了自己心上。
    他站在原地，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強忍著將她拉回懷中的衝動。
    他比誰都清楚——她遲遲沒有對淩母采取行動，甚至連相關的案件材料都未曾翻開，全是因為顧及他的感受。
    可他不願她為了自己一再退讓，將那些委屈生生咽下。
    丁淺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複雜得讓他心尖發疼。
    隨後她轉身走向臥室，拖鞋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當房門"哢"的一聲輕響關上時，淩寒的身體跟著顫了顫，仿佛那聲輕響是砸在心上的一記重錘。
    他在沙發上緩緩坐下，指節抵著眉心，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客廳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拉出一道孤獨的輪廓。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三次衝突，這一次以她的轉身離去收場。
    ......
    一直到了傍晚，那門都沒有打開，淩寒望著那扇緊閉的臥室門，他起身走到臥室門前，抬手想敲門，最終卻隻是將掌心貼在冰涼的門板上。
    與此同時，房門緩緩打開一道縫隙，丁淺站在門後，眼眶還帶著未散的紅暈。
    她抬頭望向淩寒，睫毛輕輕顫了顫，聲音帶著些許鼻音："我餓了......"
    淩寒看著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髒像被狠狠攥了一下。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雙臂緊緊環住她，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裏。
    整整一個下午，已經讓他後悔得無以複加。
    "淺淺......"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幾分懊惱，"我不是要逼你，隻是......"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低聲道，"我不想成為你的阻礙。"
    她將臉埋在他胸口，聽著他急促的心跳，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
    淩寒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想吃什麽？"
    "火鍋。"她悶悶地說，手指無意識地揪著他的衣角，"要特辣的那種。"
    他失笑，揉了揉她的後頸："好，都依你。"
    那些未說完的話，未盡的心事，似乎都融化在了這個擁抱裏。
    窗外，暮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城市。
    ......
    飯後，夜色漸濃，街燈在瀝青路麵上投下暖黃的光暈。
    他們十指相扣沿著人行道慢慢踱步，她依舊習慣性地輕輕晃著他的手臂，隻是比往日安靜了幾分。
    淩寒突然駐足歎息，她被慣性帶得一個趔趄，茫然抬頭。
    下一秒，他溫熱的手掌已扣住她的後腦勺，在熙攘的街頭毫無預兆地吻了下來。
    她驚得睜大雙眼，餘光裏是川流不息的人潮與車燈劃出的光軌。
    他吻得很深，舌尖還帶著火鍋的麻辣滋味，灼得她耳根發燙。
    有路人吹起口哨，電動車鈴鐺叮當作響地從他們身側掠過，但這些聲響都漸漸模糊成遙遠的背景音。
    直到她缺氧地輕捶他胸口，他才戀戀不舍地鬆開。
    他雙手箍在她腰側，力道大得幾乎要留下指痕，額頭抵著她的，呼吸灼熱地交織在一起。
    "淺淺..."嗓音沙啞得不像話，"我該拿你怎麽辦......"
    路燈的光暈在他低垂的睫毛上碎成星星點點，可那雙眼睛裏盛著的柔情，卻比整座城市的燈火加起來還要亮。
    丁淺看見自己小小的倒影漾在那片暖色裏，像是漂泊的舟終於找到了港灣。
    她突然踮起腳，鼻尖蹭過他的："涼拌。"說完自己先笑出聲。
    夜風掀起她的衣擺，吹散了這個玩笑話。
    但淩寒知道，有些話不必說出口——就像此刻他收緊的手臂，就像她回抱時發顫的指尖，就像路燈下再也不會孤單的兩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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