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和米悅並肩站在宿舍樓下。
    雨滴順著樹葉一顆顆墜落，打在水泥地麵上，開出細小的花。
    誰都沒有先開口。
    隻有風，在他們之間跑來跑去，
    像個急著想要撮合什麽的小鬼，推著推著，卻又不敢太用力。
    ———
    米悅微微偏頭，看著宿舍樓走廊上微弱的燈光。
    指尖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周墨低頭，看著自己和她交疊的影子。
    那麽近。
    又那麽小心翼翼。
    他輕輕鬆開了手。
    動作慢到幾乎不可察覺。
    就像是怕弄疼了她。
    米悅沒有回頭。
    隻是把手縮進外套口袋裏，
    “晚安！”
    周墨的聲音輕輕的。
    “晚安！回去早點睡。”
    米悅一邊不舍地看著周墨，一邊倒著走。
    走了幾步，才轉過身，輕快地走著。
    像一顆被風推著的光點，輕輕飄進了夜色深處。
    ———
    周墨站在女生宿舍樓下，看著米悅的背影消失在樓門後。
    手心還有一點溫熱，
    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輕輕握住過。
    他站了好一會兒。
    風把銀杏葉吹得滿地打旋，
    他才慢慢轉身，往自己的宿舍樓方向走去。
    ——
    而這時。
    角落裏，一輛剛停下的共享單車上，
    馬一鳴正扒著車把手，目睹了全過程。
    ——準確地說，
    他看到了一幕超治愈的畫麵：
    昏黃路燈下，
    少年拎著傘，靜靜站在雨後的光圈裏，
    望著遠去的女孩。
    夜色濃稠，雨水清透。
    他們之間，仿佛掛著一條看不見的線，細細拉著。
    馬一鳴眼睛一亮。
    條件反射地掏出手機。
    “哢嚓。”
    快門輕輕一響，
    他拍下了這一幕。
    然後。
    他憋著笑，打開朋友圈。
    配上一句：
    【今晚月色真美，雨也很美，但更美的是有人等到了他她。】
    再加個隱晦到不行的小尾巴：
    【南大青春實錄】
    發了出去。
    然後。
    馬一鳴心滿意足地推著車子，回了宿舍。
    ——
    夜色被風吹得更透了。
    南大校園像被雨水洗淨的畫布，
    濕潤，柔軟，透著隱隱的甜氣。
    周墨一路上什麽都沒想。
    耳朵裏全是風聲，心髒裏全是她的笑。
    直到——推開男生宿舍門的那一刻。
    他才突然感覺到不對勁。
    宿舍燈關了。
    隻剩一盞小夜燈，
    昏昏暗暗地亮著，像黑幫地下室。
    馬一鳴正靠在門邊，手裏轉著手機，
    一臉壞笑。
    黃剛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球拍拍著掌心，
    氣勢洶洶。
    林傑東戴著墨鏡，叼著一根牙簽，
    一本正經地點頭示意：
    “人來了。可以審了。”
    ——
    “你們還沒睡呢？”
    周墨隨口問。
    但是，突然聽到———
    “嘣”
    身後的門被關上了。
    周墨轉身看，是馬一鳴關的。
    “？”
    下一秒。
    馬一鳴步步逼近，林傑東和黃剛也圍了過來。
    “你們……你們做什麽……”
    馬一鳴舉著手機亮屏：
    “請問你今晚做了什麽壞事？”
    周墨：“……”
    一臉懵逼。
    “你別不承認。”馬一鳴問，“請問——這是誰？”
    周墨定神一看——
    屏幕上，是馬一鳴發的朋友圈。
    那張照片，
    路燈下，雨後，
    少年和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溫柔得，像一部慢鏡頭的青春電影。
    ——
    周墨臉“唰”地紅了。
    耳尖、脖頸、連手指都燒得發燙。
    他結結巴巴地想解釋：
    “我、我、我、我……”
    馬一鳴一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得肚子疼：
    “我什麽我？小子，說吧，是不是牽手了？！”
    黃剛故作老幹部口吻：
    “還不快坦白，從實招來！”
    林傑東推推墨鏡：
    “抗拒從嚴，戀愛從寬。”
    周墨：“……”
    他想逃，但宿舍太小了。
    他捂著臉，被按到床上接受連環逼供。
    ——
    窗外風吹著夜色。
    屋裏，是一群男孩撲騰撲騰笑鬧的聲音。
    在這個雨停的夜晚，
    有人偷偷長大了。
    也有人，悄悄心動了。
    ——
    與此同時。
    女生宿舍———
    米悅拎著傘推門進來。
    室友們安安靜靜。
    唐思雨正低頭打遊戲，
    高希希翻著雜誌，
    陳若琳在打字，一副——
    “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米悅鬆了口氣。
    她低頭換鞋，洗澡，換睡衣，
    動作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然後，爬上床，關燈，鑽進被窩。
    ——
    就在這一秒。
    三隻黑影———
    嗡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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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蜜蜂一樣圍了上來！
    唐思雨扒著床邊，眼睛亮得嚇人：
    “米悅——今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高希希咬著被角，笑到顫抖：
    “快說快說快說！”
    陳若琳晃著手機，一本正經地說：
    “不說就公開證據。”
    米悅：“？？？”
    她死死裹著被子，
    咬著牙，冷靜回應：
    “沒有啊，什麽都……沒有。”
    聲音小得像蚊子。
    ——
    唐思雨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然後，一張手機屏幕遞到她眼前。
    那張照片。
    路燈下的他們。
    雨後的光圈，模糊又溫柔。
    周墨站在那裏，低著頭，
    仿佛全世界隻剩下她。
    唐思雨一臉興奮地揮著手機：
    “米悅！你看清楚了吧？南大今晚的最熱帖！！”
    高希希也湊過來，笑得肩膀直抖：
    “雨夜小情侶啊啊啊！背影殺！！！”
    陳若琳慢悠悠掃了一眼手機屏幕：
    “嘖。狗糧真多，吃撐了。”
    米悅耳尖一陣陣發燙。
    她別開臉，裝作淡定地說：
    “隻是……幫我擋雨。”
    高希希壞笑著戳她：
    “擋雨是吧？哎喲，這擋得也太溫柔了吧？”
    唐思雨尖叫：
    “我的媽，周墨那眼神！能榨出一噸蜂蜜！！”
    陳若琳慢條斯理總結：
    “總結陳詞：已戀愛。等官宣。”
    唐思雨故意摸了一下米悅的臉。
    “啊啊啊！！米悅！！快說快說！！是不是被抱走了？！”
    高希希盯著米悅的眼睛，故意嚴肅地問：
    “是不是親上了？！”
    陳若琳靠在床頭，懶洋洋地道：
    “嗯？有沒有心跳加速？”
    唐思雨湊到她耳邊，壞笑：
    “米悅呀～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嗯？”
    高希希按著胸口，一臉姨母笑：
    “月色那麽美，怎麽可能隻是朋友？”
    陳若琳推了推眼鏡，淡定總結：
    “磕了。實名磕了。不給後續就拉黑。”
    ——
    米悅捂著臉。
    耳根燙得能煮熟一顆雞蛋。
    外麵風吹著，
    吹動窗簾，
    也吹動了她心裏那片還沒來得及安放的小湖。
    她在心裏悄悄想：
    “……是啊。”
    “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看到他，就會，連雨都覺得溫柔。”
    ——
    那一夜。
    男寢和女寢同步嗑瘋。
    朋友圈那張照片，
    像是一場無聲的告白。
    他們沒說出口。
    但世界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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