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不能忘了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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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南聯合安靜得像一幅未完的畫——
    圖書館的燈像被暈開的墨點。
    教學樓走廊還掛著晚自習留下的光,風貼著窗,像畫布上沒幹的筆觸。
    青鳶工作室還亮著燈。
    白瑾若站在一棵枯槐樹下,沒走近,也沒發出聲音。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那扇半掩的門,仿佛能透過玻璃看到裏麵的每一寸空氣在如何跳動。
    周墨坐在畫桌前,頭發有些亂,袖口卷到小臂,一支筆夾在耳後,像個真正陷在“人類瑣碎”裏的少年。
    他在笑。
    不是那種禮貌式的輕揚嘴角,也不是係統鏡像中的標準社交表情。
    而是那種——
    突然想起什麽好笑的事,低頭忍不住笑出聲的那種自然。
    他身邊是米悅。
    她靠著畫架,一手捧著半杯冷掉的豆乳,一手隨意撥著他手邊的圖紙。
    他不避諱,讓她翻,讓她笑,也讓她皺眉時不解釋。
    白瑾若看了很久,久到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偷看命運走向的“局外神”。
    他不是在演。
    他不是在模仿人類的情緒——
    他是真的,像一個人那樣,哭、笑、愛。
    這一刻,她忽然不確定:如果她現在走進去,叫住他,他還會不會用那種眼神看她。
    她曾無數次想象自己站在他背後,他回頭的樣子。
    她曾以為那是“任務喚醒”,是她掌控之中的回響。
    可現在,她不敢走過去。
    不是怕他拒絕,是怕——
    那笑容斷掉的時候,像剪斷了什麽從未真正屬於她的線。
    她把手插進口袋,指尖掐著終端。
    取出,她看了一眼。
    感應器在跳動,係統麵板在眼底投影中閃爍:“對象定位已完成。請確認是否進行初步回收提示。”
    她沒點確認。
    她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剛好轉頭,朝工作室外看了一眼。
    視線掠過她,卻像沒看見她。
    白瑾若輕輕笑了下。
    ——也對。
    現在的她,是個係統背後的影子。
    而他,是光裏的少年。
    她轉身,走入燈光更暗的地方。
    她準備,去敲開那道門。
    ——不是任務執行人。
    是“白瑾若”。
    她自己。
    ——
    她沒有直接走進去。
    她隻是打開微信,像一個普通的女生那樣,發了一條消息:
    【創意園湖邊。10分鍾後見。】
    消息發出去之後,她站在路燈下等了10分鍾。
    他果然來了。
    湖邊風微涼,水麵漾著一點路燈的光影。
    她站在樹影下,低頭刷著手機,像是在處理工作,其實每一秒都在聽他腳步靠近的聲音。
    “你果然來了。”他站在她背後,語氣不意外,甚至有些——篤定。
    她回頭,看他手裏還捏著那隻畫筆,像是畫到一半就被叫了出來。
    ——
    他走過來的時候,是她先開口的。
    “你變了。”
    聲音不高,冷靜,像一枚從高處落下的金屬按鈕,準確砸在他心緒最薄的位置。
    周墨頓住。
    夜風貼著他風衣下擺,搖動著。
    那雙黑色眼睛掃過她,眉心沒動,嘴角卻輕輕彎起。
    “你不也是嗎?”
    他說得很輕,卻不慢。
    白瑾若站在燈下,影子斜斜地落進他腳邊。
    “我不是來爭的。”她說。
    “你是來提醒我‘你還在實驗中’,是嗎?”
    她沒答。
    她隻是往前一步,眼底係統投影閃過微光:“你的高維意識開始溢出,係統已經偵測到情緒觸發不穩定狀態——”
    “所以呢?”周墨打斷她,語氣溫柔得近乎嘲弄,“你是來通知我,該回去了?”
    她語塞。
    他低頭笑了一下。
    “白瑾若。”他喚她的名字,像是喚一隻早該落幕的夢。
    “你知道你為什麽沒走進來?”
    他盯著她,聲音一點點壓低。
    “因為你不是來看我的。你是來看一個係統變量,評估一場實驗——”
    “而我,早就不是那個實驗體了。”
    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反駁哪一句。
    每一句都像畫筆的邊鋒,帶著壓抑、刺痛、不甘。
    “你不該留在這裏。”她終於開口,聲音卻低下去,“你再不離開,就不是被回收,而是——被解構。”
    “那你就動手。”
    他走近一步,眼神冷得不像話:“你不是一向精準製控嗎?你來啊。”
    風動,燈光一晃,她呼吸頓住。
    “你以為你看見了什麽?”他低語。
    “你隻看見我沒走。可你沒看見我——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我了。”
    她退了半步,像是突然意識到他不再是那個“可以被歸檔”的結構。
    他轉身回到門口。
    “我還有一頁沒畫完。”他說。
    “你繼續做你的夢畫官,我繼續講我的故事。”
    門合上那一瞬,她站在原地,像是終於被關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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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頭,看見掌心的光斑正在泛紅。
    係統提示浮現——
    【情緒值超標,狀態異常。是否啟動自我修複?】
    她沒有點。
    隻是靜靜地握緊拳頭,低聲說:
    “他開始對我說——‘不’了。”
    ——
    她還站在那兒,像一棵被定住的樹,影子斜落,在地麵拉出一道彎曲的弧。
    那是她第一次聽見周墨用那種語氣說話。
    不是抗議,不是激辯,不是少年脾氣。
    而是徹頭徹尾的否定——
    否定她的權威,否定她的判斷,甚至否定她在他生命裏所代表的一切。
    她的手指輕微發抖,掌心的紅光像心跳一樣頻頻閃爍。
    那是係統給出的警告。
    “情緒值過載,請立即退出感性路徑。”
    可她沒有退。
    她盯著那扇門,像盯著一個徹底關閉的維度。
    剛才他站在門邊說話的樣子,她從未見過。
    他不是在反抗係統。他是在護著什麽。
    ——護著那扇門後麵的光。
    ——護著那個輕聲說話的人類女孩。
    她忽然很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曾以為,隻要她出現在他麵前,隻要她說“你不該留在這裏”,他就會像曾經一樣猶豫,像曾經那樣陷入思考。
    可他沒有。
    他隻說了四個字:
    “那你來。”
    你來帶我走。
    你來中斷我。
    你來阻止我繼續愛。
    他把選擇權丟給她,而她接不住。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還沒成為“周墨”的時候,有一次在係統訓練室,她看他畫一個圓。
    畫了三十七次。
    每一次,都差一點點。
    她問:“你在執著什麽?”
    他答:“我想試試,能不能把你眼睛裏的光也畫進去。”
    她當時沒懂。
    現在她懂了。
    他不是不懂畫什麽是完美的。
    他隻是想畫一次“不完美的東西”。
    ——
    她轉身要走,卻聽見有人在身後喊:“同學,要看畫冊嗎?”
    她回頭,是個青鳶工作室的小助理,笑著遞來一本小冊子。
    “新出的快印本,《她在光裏》。”
    她伸手接過。
    翻開第一頁,是米悅蹲在畫室窗邊的剪影,一束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她手上、眼裏、側臉上。
    她沒穿驚豔的衣服,發也亂著,眼神卻柔到讓人想閉眼。
    頁麵下角寫著一句話:
    “那天我看見她,她不像我畫的那樣——
    她比畫裏更動人。”
    她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輸給米悅。
    她是輸給了那束光。
    她慢慢合上畫冊,站在工作室門外,心跳一下一下落回安靜的頻率。
    然後她把畫冊放進風衣口袋裏,低聲笑了。
    “那就試試看。”
    她說的不是對別人說的。
    是對自己。
    下一秒,係統界麵突發強震,提示跳出異常語段:
    【“情緒轉向目標已發生逆變,係統路徑無法預測”】
    白瑾若站定,眼底劃過從未有過的——興奮。
    “很好。”她說。
    “遊戲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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