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如果這個角色,是你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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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店影視產業園,b棚試鏡廳。
冷白的日光燈照在米悅肩上,把她整個人照得像是一張曝光過度的照片。
她站在場地正中,身後是空白幕布,身前是排成一列的評審席——編劇、副導演、情緒指導,還有一位冷臉帶帽、一直沒說話的男人。
梁覺坐在最邊上。
一進門,眾人便微微側目。
不是因為她的長相——她確實漂亮,但娛樂圈不缺漂亮人。
是因為她的神情——太冷,太淡,像是被人推上來、不是自己想來的。
“就是她?黑刻畫的原型?”
有人小聲問。
“真人比畫裏冷得多。”另一個答,“觀眾能共情得起來?”
“她看起來像‘我喜歡你’這種台詞說不出口的人。”
“不是看起來,她就是。”
竊竊私語壓低了音量,卻沒能掩住那種“她不該來”的氣場。
米悅聽見了,但沒反應。
她隻是站在那裏,肩膀直著,手指拽緊了劇本。
像一塊鏡麵,不反光也不碎,隻把那些目光默默承下。
“米同學。”
編劇翻著手中的分鏡,“你準備得怎麽樣?”
“可以開始。”
聲音不高,但清晰。
他遞過去一張台詞頁,翻開的那一行,正好寫著:
——“你別等我了。”
米悅指尖動了動,接過劇本的那一瞬,眼神輕微地閃了一下。
像是那幾個字不是台詞,而是回憶。
“我們想看你處理這一段。”副導演說,“她推開他,說這句話時,有點狠,也有點逃。”
有人補了一句:“有點像你。”
這一句,像是有意說的,也像是無意滑出的毒針。
米悅沒說話。
她隻是點頭,然後——走到台前。
她站定,腳下沒有標線,她就站在自己的影子裏。
背後安靜,光線從上方斜斜打下,照在她臉側。
她張口,說:
“你別等我了。”
就六個字。
沒有哭腔,沒有抖音,也沒有刻意的頓。
甚至不帶任何表演技巧。
她說得太平,太淡。
像是真的跟人道別,也像是說了一句“我先走一步”。
評審席一片靜默。
副導演眉頭一皺,剛要開口,編劇卻已經先說了:
“太淡了。”
“這不是‘女主角’的台詞處理法。情緒起伏呢?眼神的撤離?下意識的推拒?你沒演啊。”
有人甚至皺眉:“她是太冷了,還是……根本沒有情緒?”
這時,梁覺終於抬起頭,語氣沒起伏,卻一語直指:
“那你是怎麽撐過來的?”
全場安靜了三秒。
連空氣都變得黏稠。
米悅站在光下,沒動。
但她眼神低了一瞬,像是終於從劇本裏抬頭,看向了那條從未被問過的舊路。
——
她沉默地站著,像一座山。
不說話,不閃躲,也不解釋。
仿佛梁覺那句“你是怎麽撐過來的”,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麵鏡子,把她這些年所有“沒人問”的沉默,都反照了出來。
空氣越來越靜,安靜到連副導演也不再催促。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劇本。
那一句“你別等我了”,還在最上行,黑色的宋體印得很重。
她抬起頭,重新站好。
沒有說“我再來一次”,也沒有請求重演。
她隻是再一次,輕輕開口——
“你別等我了。”
這一次,仍舊沒哭腔。
卻比剛才輕了半分,慢了半秒。
她沒演情緒,卻演出了壓抑本身。
觀眾席的某個編劇突然抬起頭,眼神一閃。
她就那樣站著,聲音穩,眼神低,連語氣都像是從五年前的某一夜拎出來,連夜未眠。
“你別等我了。”
不是狠,也不是疏遠。
而是像——說出口那句話的那個女孩,真的已經用了全身的勇氣。
她不是不在意。
她是太在意了,所以才小心翼翼到隻敢平靜地說完,然後轉身不回頭。
她說完這句話後,沒再多動作。
隻是站著,像一幕畫麵的最後一幀。
然後,劇本啪地一聲合上。
不是她合的,是情緒合上的。
她站在那裏,眉目沉靜,指尖鬆開,像是終於,把那段她從未敢麵對的記憶重新走了一遍。
台下終於有了聲音。
不是議論,是一片無聲的倒吸氣。
有人終於明白了——
她不是“不會演”。
她演的是她自己。
不是在“表達情緒”。
而是在重現一個“從來不讓人看見情緒”的人,是怎麽,把一句“我很疼”藏進一句“你別等我了”裏的。
梁覺看著她,眸光一點點凝住。
他終於明白了——這個人站在鏡頭前,不需要任何包裝。
她就是這個角色。
她自己就是這部電影最深的隱喻。
——
台下靜得出奇。
仿佛空氣被她那句“你別等我了”一口氣拽走,連呼吸都慢了幾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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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鼓掌。
也沒有人催促她退場。
因為沒人知道該怎麽開口。
米悅站在那,睫毛垂著,像剛從一場舊夢裏走回來。
梁覺緩緩站起身,目光沉了沉,說:“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她沒立刻回答。
而是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是積壓許久的霧氣終於從心底抽出來。
“我不是沒有情緒。”她輕聲說。
聲音輕,卻每個字都很清楚。
“是我不讓別人看見。”
那一瞬間,所有人像是被什麽擊中。
那些說她“冷”、“沒感染力”、“不夠共情”的人,忽然都沉默了。
——她不是沒痛感。
是她一直,都在強撐著,把所有感受藏得幹幹淨淨,隻為了不讓人覺得她“軟”。
她不是冷。
她是疼過,所以才學會不流淚。
梁覺點點頭,像是再沒有任何疑問了。
“就是她。”他說。
很輕。
但像釘子釘進了木板,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角色就是她本人。”
周墨站在試鏡廳門外,靠著門框,手指捏著她那本被他翻爛的舊速寫本。
他早就到了。
他沒進去——因為他知道,她要自己走完這一步。
但他聽見了。
每一句話。
每一個停頓。
尤其是那一句:“我不是沒有情緒,是不讓別人看見。”
他握著速寫本的手收緊了。
那一頁,是她大一時撐著傘站在雨裏,嘴角一絲笑都沒有,背後是空無一人的校門口。
她說過:“沒事,我習慣了。”
他當時隻畫下那場雨。
現在,他聽見了那場雨的聲音——原來一直沒停過。
他望著她的背影。
她站在光下,光落在她肩上,像是剪影,又像是一封簽字後的告白信。
她贏了。
不是贏了試鏡。
是贏了那個曾經不敢麵對真實情緒的自己。
他忽然想起,她曾問過:“你覺得我適合演戲嗎?”
他當時沒答。
現在,他想告訴她——
你不是在演戲。
你是在把自己,重新活一遍。
這一次,不再為任何人隱忍,不再為任何期待沉默。
你終於,在鏡頭前,說出了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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