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這次絕對成了！韓大哥你看，陣圖我都倒背如流了！”葉楓頂著一頭被爆炸波吹得像雞窩似的頭發，手裏捧著第九塊嶄新的陣盤，眼睛發綠光，活像輸紅了眼的賭徒盯著最後的籌碼。
    韓山蹲在牆角，抱著一堆陣旗碎片，心疼得直抽抽。那表情，比看著自家養了十年的老母雞被黃鼠狼叼走還悲憤。這一個月，他眼睜睜看著葉楓把八塊亮閃閃的陣盤變成了八堆昂貴的垃圾，外加院子裏那滿地“陣旗烈士”的殘骸。那可都是靈石啊！白花花的靈石！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當大哥，是在給一個敗家玩意兒倒貼老本。
    “葉…葉老弟，”韓山哆嗦著手指，指著那片“陣旗墳場”，聲音都在發顫，“咱…咱消停會兒行不？這玩意兒它…它克咱啊！你看這都第幾回了？八回！八回啊！隔壁王大爺家下蛋的老母雞都沒你這麽能‘生’陣盤碎片）！”他恨不得把葉楓手裏的新陣盤搶過來揣懷裏捂熱乎了，省得它又“英年早逝”。
    “克？不不不！”葉楓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眼神狂熱，“陣法之道，玄奧精深！失敗是成功他娘！你看書上寫的，古之大能布陣，哪個不是曆經千辛萬苦、九九八十一難？咱們這才區區八次，毛毛雨啦！肯定…肯定是某個細節沒到位！”他捏著下巴，繞著那堆廢墟踱步，表情嚴肅得像在勘察上古遺跡。
    接下來的日子，韓山感覺自己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韓大哥！快！艮位插白的！要快！姿勢要帥！要帶著對天地靈氣的敬畏！”葉楓舉著陣盤，指揮得唾沫橫飛，仿佛在指揮千軍萬馬。
    韓山手忙腳亂地插旗，心裏默念：敬畏靈石，敬畏靈石，我的靈石啊…
    “坎位！三個紅的！等等…書上說…插深點還是淺點來著？不管了，深點！穩當！”葉楓一拍大腿，臨時改主意。
    韓山：“……” 默默把剛插進去的旗子又拔出來半寸。
    好不容易按葉楓的要求布置妥當，兩人屏住呼吸，眼巴巴盯著葉楓手中那塊承載著韓山）全部希望的陣盤。
    “嗡……”陣盤微光一閃。
    韓山心頭一喜：有門兒？！
    下一秒——
    “砰！！！”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第九塊陣盤在葉楓手中表演了標準的“粉身碎骨”，衝擊波把他倆掀了個趔趄。
    院子裏剛插好的新陣旗，再次如同被無形的洪荒巨獸踩了一腳，七扭八歪，斷的斷，飛的飛，場麵一度十分慘烈。煙塵彌漫中，隱約可見兩雙呆滯的眼睛。
    “咳咳咳…”韓山吐出嘴裏的灰，看著手裏僅剩的半截紅色陣旗，欲哭無淚，“祖宗哎…我的靈石祖宗哎…這又搭進去一套…”
    葉楓也被炸得灰頭土臉，但他抹了把臉，眼神裏的火焰反而燒得更旺了！他衝到廢墟裏，撿起一塊最大的陣盤碎片，翻來覆去地研究，嘴裏念念有詞：“不對啊…完全按書上來的…靈力節點也對…陣旗方位也沒錯…難道是時辰？風水？還是…插旗的時候韓大哥你心裏沒想著‘敬畏靈氣’？”
    韓山一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敬畏！我敬畏得心都在滴血！我敬畏得都想把這破書給燒了！”
    “問題到底出在哪呢？”葉楓魔怔般地原地轉圈，眉頭擰成了麻花，“莫非…是陣旗插得太正了？書上說‘取天地之機’，是不是得歪一點？帶點…隨性的美感？”他拿起一根完好的白色陣旗，對著艮位比劃，試圖找出一個“歪得很有道理”的角度。
    韓山徹底絕望了。他看著葉楓那副走火入魔、誓要與陣法死磕到底的架勢，再看看滿院狼藉和自己空空如也的靈石袋，一股悲憤混合著破罐子破摔的衝動直衝腦門。
    “歪？！歪你個頭啊！”韓山猛地跳起來，一把搶過葉楓手裏的陣旗，指著地上那本被翻得卷了邊的陣法書，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那個憋了一個多月的秘密：
    “老子不裝了！我攤牌了！這破書！它…它最開始那兩頁！‘基礎方位辨識圖’！老子一個月前幫你搬桌子的時候不小心！把茶！潑！上！去！了！那關鍵的‘乾’‘坤’兩個字！它！糊！了！老子怕你罵我，偷偷描了兩筆…可能…大概…也許…描反了方向？！”
    空氣瞬間凝固。
    葉楓臉上的狂熱、困惑、執著，如同被按了暫停鍵，一點點碎裂，最終化為一片空白的茫然。他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看向韓山，眼神平靜得可怕。
    韓山吼完就後悔了，看著葉楓那眼神，腿肚子有點轉筋：“那個…葉老弟…你…你聽我狡辯…不是，解釋…”
    葉楓沒說話，隻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韓山，然後，伸出了手。
    韓山嚇得一縮脖子，以為要挨揍。
    結果葉楓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異常溫和，甚至帶著點詭異的笑意：
    “韓大哥…”
    “嗯？”
    “去，把鐵鍬拿來。”
    “啊？幹嘛？”韓山懵了。
    葉楓嘴角勾起一個讓韓山毛骨悚然的弧度，彎腰撿起地上那本罪魁禍首的陣法書，溫柔地拍了拍上麵的灰：
    “埋了它，太晦氣。然後…”葉楓的笑容瞬間變得猙獰，眼神裏燃燒著比之前布陣失敗時更熾熱百倍的火焰，那是一種“真相大白”後混合著“想殺人”和想搞事的複雜光芒，他一把摟住韓山的脖子，力氣大得差點把韓山勒斷氣：
    “走！買第十塊陣盤去！這次！你！親！自！插！旗！老子在旁邊給你喊‘敬畏靈氣’！”
    韓山：“……” 他看著葉楓眼中那“不成功便成仁”的瘋狂綠光，再想想自己幹的好事，眼前一黑。完了，這下不僅靈石保不住，自己這把老骨頭，怕是也要交代在這第十次的驚天動地，大概率是驚悚的布陣大業裏了！
    他仿佛已經聽到了第十塊陣盤清脆的碎裂聲，以及自己心碎成二維碼的聲音。蒼天啊！他當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要描那兩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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