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刹那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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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道人緩緩抬眸,隻見九幽封魔大陣已然嚴絲合縫地布成,陣門之處,天機老人的身影卓然而立,格外醒目。恰似命運的絲線悄然牽引,同一時刻,鹿鳴書院的掌院夜雨,也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天機老人,那目光仿若實質化的利箭,其中蘊含的情緒複雜難明,有擔憂、有疑慮,更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悵惘。
    而天機老人呢,仿若與他們心有靈犀,瞬間感知到二人灼灼的注視,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笑意,低聲喃喃自語起來:“夜掌院這般瞧著我,倒也情有可原,歲月閣裏畢竟還藏著他心心念念、牽掛至深之人呐。可你這老道,又跟著湊什麽熱鬧?這兒與你能有啥相幹,卻也這般緊盯不放,真叫人費解。”
    夜雨靜立原地,聽著耳邊呼嘯而過、仿若鬼哭狼嚎的風聲,腦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徒弟風晨曦於庭院中刻苦修習的模樣,晨曦那汗如雨下卻堅毅不改的神情,還有女兒夜柔那嬌俏可愛、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笑臉,一一閃過。瞬時,心口處仿若被一隻無形且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緊,一陣酸澀與淒涼如潮水般湧上心間,他長歎一聲,那歎息中滿是無奈與憂慮,緩聲道:“生死一事,向來由命不由人呐。隻是如今,大局當前,形勢嚴峻,晨曦、柔兒,但願上蒼垂憐,能護你們周全。”話落,他仰頭望向鉛灰色、仿若被陰霾籠罩的蒼穹,眼角眉梢皆是化不開的憂慮之色,似要將滿心期許訴與上蒼知曉。
    混沌道人立在一旁,眉頭微微皺起,仿若川字鐫刻眉間,暗自思忖著:“歲月閣中那臭小子,可是身負昆侖之靈呐,身份特殊,舉足輕重。隻是此番被困,周遭暗流湧動、險境環伺,恰似深陷龍潭虎穴,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他可千萬別輕易折損在此處,不然,這局勢怕是要如同脫韁野馬,愈發失控,到那時,真不知要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歲月閣中,夜風的鮮血滴落,仿若神秘的鑰匙,解封了困在無盡魔淵裏長達千年萬年的魔祖羅喉魂識。刹那間,一道魔影緩緩浮現,那魔影身形極為龐大,仿若遠古巨獸,僅是腦袋便仿若巍峨聳立的山嶽,銅鈴般的巨眼之中閃爍著詭異幽光,恰似鬼火搖曳,死死盯著眾人,鼻子中不斷有滾滾黑色魔氣洶湧竄出,恰似墨色的蛟龍翻騰。而後咧開大嘴,聲音仿若洪鍾鳴響,震得周遭空氣都嗡嗡作響,透著無盡恨意與執念,吼道:“全部是老熟人,傲霄、璃殤,我們又見麵了!”其聲回蕩,仿若要震碎虛空,令周遭空間都似驚顫、扭曲起來,眾人頓感一股磅礴威壓撲麵而來,如泰山壓頂,氣氛瞬間劍拔弩張,緊張到了極點。
    歲月閣仿若末世天劫驟然降臨,轉瞬淪為煉獄火海。周身魔氣瘋狂翻湧,恰似黑色的怒濤洶湧,所及之處,虛空脆弱得如同薄紙,被肆意撕裂、扭曲,那一道道裂縫之中,逸散出混沌氣息,仿若無形的饕餮,貪婪地吞噬周邊一切。臨近的山川河流,但凡稍近歲月樓閣,便被卷入這恐怖的旋渦,瞬間崩碎成齏粉,消散於無盡虛無,仿若從未在世間存在過一般。
    魔祖羅喉僅是目光淡淡掃視,那飽含毀滅與憎惡的邪芒,便仿若實質化的利刃。“魅”與“惑”兩位魔魂首當其衝,身形搖搖欲墜,魔魂瀕臨破碎,安德烈更是臉色煞白,七竅溢血,癱倒在地,痛苦地抽搐著。強大魔後璃殤亦覺與夜柔同體的魔魂如被重錘狠狠砸擊,身心遭受重創,慘叫不迭,豆大的汗珠滾落,嬌軀瑟瑟發抖。風晨曦也支撐不住,半跪著身子,口鼻甚至身體多處被震裂,鮮血汩汩湧出,染紅了衣衫。她雖未倒地,卻也隻剩那一絲遊絲般的意識,手中緊握著寒霜劍,以自己柔弱卻堅毅的身軀,擋在夜柔與熊烈之間,仿若一道渺小卻令人動容的屏障。
    歲月閣中魔風呼嘯,恰似千萬利刃穿梭,仿佛能割碎世間萬物。飛沙走石裹挾著刺鼻血腥,天地間隻剩絕望哀嚎,生命仿若風中殘燭,脆弱得不堪一擊,隨時可能熄滅。
    “你還是那麽倔強,你再也不是當年,這裏不是你可以承受,倒下吧!”祖魔羅喉沙啞低沉的聲音,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在風晨曦的耳畔陰森回響。她拚盡全力,卻再難支撐,終是到了極限,在心中悲戚呼喊:“我盡力了,熊烈、柔兒師妹。”風晨曦在強大無匹的羅喉麵前,微弱得不堪一擊,連招架之功都沒有,更遑論出手還擊。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回頭看了一眼在夜柔懷中鮮血滿麵重傷不起的熊烈,眼眸中透著不舍與欣慰,流盡自己生命最後的一滴血,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緩緩倒下,似一朵凋零的殘花。
    羅喉看著風晨曦倒地,發出一陣狂笑,那笑聲恐怖至極,沙啞又略顯低沉,帶著砂紙磨礪頁岩般的粗糙質感。歲月閣外,九幽封魔混沌大陣裏眾人,即便有大陣防護,也被這聲笑衝擊得狼狽不堪。功力較低的何芷萱、冰詩雅、水一山、司君浩之流,當即口吐鮮血,臉色慘白如紙;功力稍高些的,喉嚨亦是血翻湧數下,強忍著將血水吞回肚中,胸口憋悶,滿臉痛苦;那些宗師級別高手,雖不至於吐血,卻也心頭劇震,仿若被重錘敲了一記,冷汗潸然而下,隻有混沌道人、靈寶道人、“妖刀”三人定力超凡,表情如一,仿若未聞,沒有任何反應,靜靜佇立在大陣之中,注視著歲月閣內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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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晨曦香消玉殞之際,夜風仿若被命運的利箭狠狠射中要害,身軀殘破、意識飄搖,卻於無盡沉淪中猛地被往昔羈絆狠狠拽醒。他仿若著了魔,不顧周身重創、鮮血汩流,拚著僅剩的一口氣,從夜柔——那位身附魔後璃殤魂識的懷抱中,以肘撐地,一寸一寸,拖著如灌鉛般沉重的身子,朝著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涯的風晨曦挪去。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青絲散落,宛如墨緞鋪陳,麵龐皎潔若月,眉如遠黛,睫羽似蝶棲於眼瞼,朱唇失色,卻仍難掩那傾世之姿,美得仿若超脫這凡塵俗世,足以叫山川失色、星河凝滯。夜風喘息粗重,每一次呼吸都扯動傷口,疼得他幾近昏厥,可他咬碎鋼牙,硬是撐著,直至顫抖的手指觸碰到她那已然冰涼的手。
    刹那間,仿若九霄神雷直直轟頂,炸得他靈魂出竅,腦海先是白茫茫一片死寂,轉瞬,歲月長河轟然決堤,過往點滴如洶湧怒濤,呼嘯著、奔騰著灌進識海。曾在桃林,風晨曦翩躚舞劍,落花簌簌伴其左右,恰似謫仙臨世;庭院中,她蹙眉鑽研劍譜,鼻尖凝汗,倔強又可愛;月夜下,她淺笑倚欄,眸光溫柔,與熊烈輕言軟語,情誼繾綣。樁樁件件,走馬燈般在眼前晃過,清晰得刺目。
    夜風淚如雨下,那滾燙的淚珠恰似決堤之水,劈裏啪啦砸落在風晨曦的手背,洇出一小片濕痕,仿若一朵朵哀傷之花綻於其上。他胸膛劇烈起伏,心肝似被重錘反複捶打,痛意沿著每一寸血脈蔓延,滿心皆是悲戚,宛如深陷泥沼,萬念俱灰。直至此刻,往昔蒙塵的記憶如被強光穿透,他才幡然醒悟,怪不得初見她時,心弦便似被無形之手輕撥,無端震顫,那股熟悉之感仿若堅韌藤蔓,悄然纏裹心間,揮散不去。原來,她竟是被自己在靈魂深處銘刻、默念了千遍萬遍的摯愛,是無數個無眠暗夜、輾轉夢回,縈於枕畔的溫柔倩影,是熊烈心心念念、生死相依的風晨曦呀。
    往昔,她淺笑嫣然,眸中藏星,嗔怒時粉腮鼓起,嬌俏模樣活靈活現,可如今,佳人就靜臥眼前,卻似被寒霜凍住了生機,往昔靈動不再,眉眼低垂,麵色慘白如紙,身軀冰冷得仿若寒夜堅冰。那些美好的過往,通通化作縹緲雲煙,消散無影,唯留這一具冰冷軀殼,宣告著天人永隔的殘酷現實,任他如何悲號,也再難回還。
    刹那間,夜風周身氣息仿若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劇變,確切而言,是熊烈自混沌迷障中猛地蘇醒,悲憤恰似洶湧岩漿,在胸腔內滾滾沸騰,怒焰滔滔,直衝雲霄。滿心的淒愴與恨意,凝為一聲穿破雲層的長嘯,那嘯聲仿若攜著千鈞之力,似要將歲月閣已然傾頹的殘垣斷壁震為齏粉,在這片荒蕪的廢墟前激蕩盤旋、往複回響,驚得周遭空氣仿若受驚的鳥雀,簌簌震顫,就連這蒼茫天地,都似不堪承受他這至慟至怒,瑟瑟抖動。
    “哥哥,你這是要幹什麽呀!”夜柔,體內因魔後璃殤的魂識作祟,言行常透著複雜意味,此刻見熊烈這般不顧一切的架勢,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花容失色,急聲呼喊,“你眼前的可是祖魔羅喉,那是深不可測、凶殘暴戾,憑咱們當下之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的存在啊!”
    熊烈仿若未聞妹妹的勸阻,神色決絕,動作沉穩又透著幾分悲壯。隻見他緩緩探手,將自己懷中那散發著神秘華彩、如星辰般璀璨奪目的《乾坤儒經》,極其小心、珍視地放入躺在地上、已然了無生氣的風晨曦懷中,似是想將這最後的守護與慰藉賦予她。做完此舉,他順勢俯身,修長且布滿青筋的手指,穩穩攥住風晨曦身畔那柄寒光凜冽的寒霜劍,劍柄與掌心貼合,似融為一體,劍尖則直直刺向半空之中。
    半空之上,祖魔羅喉宛如一座巍峨魔山,冷眼俯瞰著下方螻蟻般的眾人,鼻子裏源源不斷冒出滾滾魔氣,恰似墨色蛟龍翻騰,那模樣傲慢又冷酷,對周遭的慌亂與悲戚無動於衷,仿若眼前一切不過是一場無趣鬧劇。
    “你們,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將世間美好悉數毀滅,不擇手段地從我身邊奪走我的至愛之人嗎?”熊烈雙目圓睜,眼眶充血泛紅,仿若燃燒的炭火,聲嘶力竭吼道,那聲音因過度悲憤而變得沙啞幹裂,“好,很好,你得逞了!如今這世間沒了她,沒了那份讓我眷戀不舍、視作珍寶的愛,我苟延殘喘、獨活於世,又還有什麽意義可言!”
    言罷,眾人皆以為那寒霜劍會裹挾著熊烈的滔天怒火,如離弦之箭般直刺向羅喉,可誰也未曾料到,就在轉瞬之間,那鋒利無比的劍尖陡然一轉,以一種決絕且毫不猶豫的姿態,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熊烈的臉龐因痛苦與決絕而扭曲,額頭青筋暴起,可眼神中卻透著一絲解脫般的坦然。
    “不,不,哥哥,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夜柔,又或是魔後璃殤目睹這一幕,隻覺五雷轟頂,嬌美的容顏瞬間沒了血色,慘白如紙,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仿若決堤洪水。她心急如焚,全然不顧自己重傷虛弱的身軀,拚盡全力想要朝著熊烈撲過去阻攔,奈何雙腿發軟,剛一起身便踉蹌著狠狠跌倒在地。她絕望地伸著手,指尖朝著熊烈的方向顫抖,試圖抓住那漸行漸遠的生機,指甲摳進泥土裏,哭喊聲撕心裂肺,在這死寂的歲月閣廢墟上空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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