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一足失,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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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死,你哭夠了吧!再哭下去,我怕是真是要死了。”熊烈氣息未穩,染血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百裏紅櫻淩亂的發頂。他勉力撐起上半身,另一隻手從身後緩緩轉出,冰晶折射的冷光射過百裏紅櫻的眼眸。
    百裏紅櫻猛地止住抽噎,淚水還凝在睫毛上。隻見熊烈掌心托著一把神異長弓——通體流轉著幽藍光暈的冰晶層層疊疊纏繞成弓身,宛如凍結的星河在其上流淌。弓臂兩端懸浮著永不消散的冰棱,一頭凝結著‘霽月晴空’四字,銀白霜紋如月光傾瀉;另一頭刻著‘三千流沙’,朱紅冰篆似飛沙走石。最驚人的是弓麵,竟用透明冰膜封存著雲霧變幻的奇景,時而騰起百丈冰川,時而掠過血色殘陽,冰紋在光線折射下流轉出萬千氣象。
    好漂亮的弓,哪來的?”百裏紅櫻指尖輕觸流轉著幽藍光暈的冰晶弓身,眼中滿是驚喜。
    熊烈用染血的袖口隨意蹭了蹭額角,刻意壓低聲音道:“從玄冰蟒嘴中摳下來的。”他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繼續說道,“那畜生吞我的時候,這弓正巧卡在它上顎牙床上,鉤住了我的衣襟。好不容易把弓拽下來,也不知怎麽的,那畜生突然把我和弓一起吐了出來,掉頭就竄進冰縫裏,眨眼就沒了蹤影。”
    百裏紅櫻的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攥緊他的衣袖:“玄冰蟒可是百年妖物,最是記仇!殺手穀老一輩都說,這東西難纏得很,難道真就這樣放過你?”
    熊烈拍了拍她手背,扯出一抹安撫的笑,卻始終不敢直視她探尋的目光。餘光不經意間掃過腕間若隱若現的銀環——那是玄冰蟒消失的刹那,毫無征兆纏上他手腕的。冰涼的觸感緊貼著脈搏,仿佛在提醒他冰窟裏發生的一切都並非幻覺。
    事實上,當玄冰蟒的獠牙準備刺破他咽喉的瞬間,熊烈在血色朦朧間聽見了蟒類特有的嘶鳴低語。盤踞在玄冰冰窟深處的巨蟒,將龐大身軀盤成古老契約的圖騰:“以血為契,供我修行。我化銀環,護你周全。”蟒瞳裏翻湧著千年寒冰般的冷光,其中的權衡之意卻清晰可辨——吞噬他固然能修為暴漲,但貿然吸收龐大力量,難保不會撐裂妖丹。倒不如與他締結契約,既能慢慢修行,還能借此還清情誼,避開修行之路上的心魔羈絆。
    此刻,熊烈悄悄摩挲著藏在袖中的銀環,任由百裏紅櫻將冰弓抱在懷中細細端詳。這個藏在血色與寒芒中的秘密,就如同他胸前從不示人的開心鑰匙一般,注定要永遠埋藏在心底。
    百裏紅櫻將冰弓抱在懷中反複摩挲,指尖輕輕拂過弓壁兩側的刻字,眼中泛起盈盈笑意:“‘霽月晴空’、‘三千流沙’……這前者清朗如月,後者浩瀚似沙,倒像是為這弓量身定製的名字與落款。”她仰頭望著熊烈,發間銀鈴輕響,“就叫霽月晴空弓如何?這名字配這寒冰鑄就的寶弓,再合適不過!”
    “那‘三千流沙’豈不是要委屈了?你咋不叫它三千流沙弓呢!”熊烈挑眉調侃,腕間的銀環隨著動作在袖底輕晃,“說不定流沙才是正名,霽月不過是匠人的風雅落款。”
    “才不是!”百裏紅櫻鼓著腮幫子反駁,素白指尖重重叩了叩弓身,“你看這弓身流轉的寒意,分明是雪夜晴空的模樣,‘霽月晴空’必然是它本名。”話鋒一轉,她的神色又黯淡下來,盯著空蕩蕩的箭囊輕歎,“可惜隻有弓沒有箭,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熊烈伸手揉了揉她發頂,順勢指向遠處冰封的洞口:“玄冰蟒守著這把弓在洞裏蟄伏百年,說不定箭羽就藏在巢穴深處。反正你娘正滿世界找咱們,與其現在回去挨罰受死,不如趁此機會探個究竟?”他故意壓低聲音,眼底閃過狡黠的光,“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撞見什麽寶貝。”
    百裏紅櫻咬著下唇,望著洞口翻湧的冰霧猶豫不決。殺手穀嚴禁弟子涉足玄冰洞的訓誡猶在耳畔,可掌心傳來的弓身寒意,又仿佛在無聲催促。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神色自若的熊烈,突然發現這個總愛調笑的‘大個子’,骨子裏竟藏著自己從未有過的闖勁——就像他從玄冰蟒口中死裏逃生,卻還能帶著滿身血汙,若無其事地謀劃玄冰洞,他真不怕再碰到那畜生?
    “你不進去,我自己進去瞧瞧!”熊烈不再理會,外麵紅衣少女,自己徑自奔寒霧洞口而去。
    百裏紅櫻愣了一下,“傻大個,等等我。”自己終於不再糾結殺手穀的規矩了。抱起霽月晴空弓緊隨熊烈之後,闖進玄冰洞。
    玄冰洞深處寒魄星辰台寒氣縈繞,冰晶折射出幽藍微光。化形老者枯槁的手掌拂過小白蛇銀白鱗片,指尖霜花簌簌飄落。小白蛇溫順地蜷成玉色圓環,蛇瞳卻凝著幾分倔強,尾尖偶爾不耐煩地輕掃地麵冰晶。
    “小白,這是你第七次偷溜出洞。”老者嗓音如凍裂的冰棱,在空蕩洞窟激起回響,“玄冰一脈蟄伏千年,就盼著出個化境大能。你生來便具九竅玲瓏心,靈根純度千年難遇,莫要辜負這份天賦...”他忽然噤聲,渾濁老眼望向洞外翻滾的雲海,那裏隱約傳來人間的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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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蛇昂起腦袋,信子吞吐間帶出細碎冰碴,鱗片泛起不安的微光。老者歎息著將蛇身托起,掌心浮出一枚寒魄星辰珠,幽藍光華將白蛇籠罩:“當年人界星辰海冰封時,這珠子吞了三條化形大妖。記住,人界那些看似溫柔的燈火下,藏著比玄冰更刺骨的算計。”
    冰晶簌簌墜落,在地麵匯成蜿蜒的冰河,倒映著一老一蛇的身影。小白蛇終於垂下腦袋,鱗片間霜霧漸散,唯有老者的低語仍在洞窟盤旋:“踏天之路,一步都容不得錯...”
    寒魄星辰台上寒氣翻湧,冰棱垂落的幽光裏,化形老者布滿冰霜裂紋的手指劇烈發顫,枯槁的嗓音混著冰晶簌簌墜落:“一步錯,步步錯!一足失,千古恨呐!”渾濁老眼裏,恨鐵不成鋼的嚴厲與灼心的憂慮絞成亂麻,死死釘在蜷於腳下的小白蛇身上。
    小白蛇銀白鱗片在玄冰映照下流轉微光,無意識擺動的蛇尾掃碎幾片浮冰,懵懂姿態卻難掩老者訓誡時豎瞳中閃過的銳芒。忽的,老人枯指重重叩擊冰台,裂紋如蛛網炸開:“方才那闖入者,你本可吞他精元化作修為!若力有不逮,我即刻便能助你!”掌心寒魄星辰珠騰起幽藍烈焰,將小白蛇周身鱗片映得明滅不定,“妖修之道,慈悲便是致命軟肋!”
    話音未落,小白蛇如離弦之箭立起半身,猩紅信子吞吐間凝出萬千冰刃,寒霧在它周身凝成颶風。琥珀色豎瞳燃著執拗的光,竟比洞頂垂落的千年玄冰更冷冽——那是無聲卻鏗鏘的對抗,是明知前路荊棘仍要孤行的決絕。
    老者喉頭滾動著未出口的斥責,最終化作一聲穿透骨髓的長歎:“罷了...修行路終究要你自己走。這因果既種,是福是禍...”他佝僂著背轉身時,白發間霜雪簌簌而落,“隻盼你今日的固執,他日莫成縛足的冰鏈。”
    小白蛇重新盤回冰麵,卻將頭顱昂得筆直。當“那個人”三個字再次響起,它的信子驟然僵在半空,蛇瞳泛起水光,倒映著洞頂千年不化的冰鍾乳——那裏麵封存的,是比玄冰更堅硬的執念。
    “他來了,不妨我們一起看看,你的選擇,值不值的?”老者看向地上吐著信子的小白蛇。
    小白蛇知道老者說的‘他來了’指的正是現在闖玄冰洞的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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