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答謝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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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王倫府中。
    府中的仆人正忙得團團轉,王倫一家正在準備答謝宴,招待這次誅妖的英雄。
    此時,王雲正在母親房中陪她聊天,鄭秀自見到王雲平安歸來,病早好了大半,她愛憐地抱著兒子,母子倆有說不盡的話般。
    府裏西側是顏章的房間,長大後,顏章便極少在這裏居住,多數住在竹林小屋。
    顏章被救後,便又住了進來方便照顧。
    綠蘿正在喂顏章喝湯藥,聞到濃濃中藥味道,顏章直皺眉頭,“能不能不喝啊?”
    “不能~”綠蘿冷冷道。
    顏章唉聲歎氣,奪過綠蘿手中的碗,一口氣“咕嚕~”“咕嚕”便喝光了湯藥,喝完後,伸出舌頭,大叫“好苦~好苦~”,神情滑稽。
    綠蘿滿意地笑了笑,拿出手絹幫他擦拭嘴角處的藥汁,“這便乖了,敢不喝,看我怎麽收拾你。”
    顏章趁機拉住她的手,“嗯~不如現在就收拾我吧。”說罷,便欲抱過佳人。
    綠蘿臉上緋紅,嗔道:“自從我上次跟你表白後,你便這樣老不正經,腿都沒了,還這麽不收斂。”
    話一出口,綠蘿便知不妥,她滿懷歉意地看向顏章。
    豈知顏章卻是神色輕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斷了更好,你不是說我仗著輕功好,老是欺負你嗎?現在好了,你不用追著我跑了,我們天天就這樣一起,豈不更好?”
    顏章生性灑脫,斷腿醒來後,見眾人都愁容滿麵,自己還常常寬慰起別人來,大家見他沒有因為斷腿而自暴自棄,也才慢慢解開心結。
    綠蘿噗哧一笑,依偎著他的懷裏,“是啊,隻要活著能在一起,便是最好!”
    時至傍晚。
    客人來齊,分座於一張大圓桌。
    王倫請汪直和道通坐在尊位,三人推讓一番,最後王倫以主人身份坐了,汪直則和道通分坐在他的兩側,其他人就沒那麽講究,都三三兩兩地坐了下來。
    紹興醉雞、油炸鱭魚、花雕醉蝦、西施豆腐、南肉.文武筍、瓊漿綠豆糕、一品老鴨湯各式紹興精美菜肴和紹興好酒陸陸續續上桌。
    岑月為了照顧道通飲食,還多添了幾道素菜。
    王倫作為主人,率先舉杯,說道:“各位英雄,此次能誅殺妖女,救回我的孫兒和徒弟,老夫一家感激不盡,來,請共飲此杯,老夫先幹為敬。”
    能喝酒的都紛紛拿起酒杯,不能喝酒的就以茶代酒,全都一飲而盡。
    首杯過後,眾人互相敬酒,歡聲笑語,氣氛開心熱鬧。
    顏章坐在一竹製輪椅上,是王倫為他精心製作的,方便他的出入走動。
    顏章也想喝酒,無奈傷勢還未完全痊愈,綠蘿一直在虎視眈眈,這可真要了他的命啊!
    顏章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酒壺直咽口水,王雲正好坐在他的身側,看到了他的窘況,笑得合不攏嘴。
    酒過三巡,王倫也有些酒意,說道:“諸位英雄,此間有股肱大臣,亦有禪門高僧,老夫不才,鬥膽獻醜,即興賦詞一首,如何?”
    汪直文武雙全,對大儒王倫的才名早就有所耳聞,此前又見識了他的竹林的精妙,當下就欣然讚成,點頭道:“恭聽竹軒先生大作!”
    道通精修禪道,文禪本就同理,講究悟性與天份,也欣然點頭道:“竹軒先生請!”
    眾人見有詩詞可聽,都安靜了下來,齊齊看向了王倫。
    王倫捋捋長須,略一思索,便吟誦道:“人生縱得千回醉,問幾人能夠,往返由心。獨立池台,倚欄遠目遙岑。倒著頭巾山公去,剩空中,風拂衣襟。莫停杯,再飲三巡,何必沉吟。”
    詞甫吟罷,眾人皆靜靜地在心中默念那幾句詩詞,當念到‘倚欄遠目遙岑’一句時,眾人都不由地笑了,看向了岑月,岑月則大大方方地向眾人報以微笑。
    王雲從小便跟在王倫身邊聽其吟誦,耳濡目染之下,對詩詞歌賦也有一定的鑒賞能力,當即拍手叫好,“爺爺,您這首詞可比之前的都要好,小雲很喜歡。”
    眾人也都紛紛點頭,相繼爆發出各種讚歎聲。
    汪直尤為欣賞,讚道:“竹軒先生真不愧是當代大儒,這詞意境深遠、氣度恢宏,既抒情又精妙,尤其那句‘往返由心’,更是直擊人心,汪某佩服!”
    道通也讚歎道:“武道有宗師,文道亦是如此,單看這詩詞造詣已可至宗師級水準了,竹軒先生當可算得當代文壇的泰山北鬥。”
    王倫聽到眾人的讚美,捋捋長須,很是開心,對自己的這首即興詩詞也甚是滿意。
    “哎~諸位謬讚了,謬讚了!華兒,宴席後幫為父將此詞編入我的《竹軒稿》中,嗬嗬,嗬嗬!”
    “是,父親。”王華欣然應諾。
    眾人興致正濃,岑月趁機說道:“此間妖女已然伏誅,可我孫兒他們身上的禁製可不知如何處置,當下也確是愁人,汪督主見多識廣,可知有無解救之法?”
    岑月也是後來了解到汪直何以知曉妖女會自爆,他跟妖人李子龍有過交集,對黑眚魔宗了解頗深,說不定會有解救之法,遂借著宴席便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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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直卻搖搖頭道:“老夫人,非是汪直有意隱瞞,當年李子龍被誅,我也下令搜過他的住所,並未發現有什麽價值的物什。”
    “當日我皇修書讓朝.鮮燕山君誅滅妖女宗門,據回報,燕山君為了保住權位,直將整個黑眚魔宗都鏟除殆盡,想也不會有什麽線索留下,唉~~”
    眾人聞言都露出了失望神色,歎息不已。
    鄭秀疼愛兒子,更是心中難受,將兒子緊緊摟住,生怕會失去他一般。
    王雲也緊貼近母親懷裏,他試試又去探索那條黑眚,自被種入後,他會感應到那條黑眚始終縈繞在其心脈周圍。
    他也問過顏章和綠蘿,兩人都說自種入禁製以來,從沒有感應過什麽黑眚,看來隻有他能感應到,不過這幾日似乎黑眚形態愈來愈弱,不知是何原因?
    突然,王雲整個人都蹦了起來,雙手不斷摸索身體,失聲道:“黑眚不見了,黑眚不見了。”
    眾人看著他的怪異舉動,以為他害怕過度,失了心瘋。
    道通衝了過去,拿起王雲的手,真氣進入王雲體內探查情況,隻聽他“咦”了一聲,說道:“奇哉怪也!奇哉怪也!”又拿起顏章的手,同樣施法,隻見他的神色越來越興奮。
    他放下了顏章的手,看向了綠蘿,說道:“女施主莫介意,可否讓老衲探探你體內情況?”
    綠蘿聞言,笑了笑,便也把手遞了過去,道通握住片刻後放開,喜形於色,“嗬嗬,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你們的禁製都解除了。”
    道通是宗師級高手,早在搶救顏章性命時便用真氣探到他體內的黑眚,當時便想合四人的內力將那黑眚消除,可那黑眚似是活的一般,還會潛藏隱伏,任道通如何運氣追蹤,它都像是一條活蛇,在萬千經脈裏亂竄,道通怕惹急了它,會適得其反,便隻能作罷,隻是不知當下為什麽會突然消失?
    眾人都不可置信,以為是道通和王雲合夥安慰大家的把戲,但想想道通的為人,又不太可能。
    綠蘿更是懷疑,她自小便被種入禁製,也試過很多方法,找遍了所有名醫,都沒有解救之法,何以會突然就解除了?
    眾人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王雲記憶力超群,腦中在不斷回溯誅妖女時的種種細節,當回溯到下雨那段時,他思維停了下來,鼻子作了一個吸氣的動作。
    他猛然一驚,開心地笑道:“我懂了,我明白了,呦嗬~”
    遂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解鈴還須係鈴人,要解除妖女的禁製當然還得是妖女本身才行,當時妖女自爆時掉落的屍血隨著雨水進入到眾人的口鼻,妖女的血就是解藥。
    張綠水可能至死也想不到,自己的引體自爆非但沒有殺死他們,反而救了他們,當真是弄巧成拙。
    眾人這才放下心頭大石,都歡喜不已。
    汪直向韋瑛行個眼色,準備告辭回去歇息,兩人一直住在王倫家不遠的客棧,西廠精銳則在紹興城外駐紮。
    眾人送至門口,汪直突然轉身向王雲說道:“別忘了我們的君子約定,後天便是約定日子了。”
    王雲惱怒地看了汪直一眼,怪他此時把事情說了出來,破壞了大家的好心情。
    汪直當作沒看到一般,徑直和韋瑛離去。
    眾人都疑惑兩人有什麽約定,都向王雲投去了目光。
    王雲無奈歎道:“你們別忘了汪直其實和張綠水一樣,都是衝著經書來的,當日大戰後,我已看出汪直的心思,張綠水一死,他便會來打經書的主意,不過仍是很感激他救了顏章叔叔,所以就在你們都忙於照顧顏章叔叔時,跟他私下定了約定,答應隨他一起回京見皇帝。”
    “什麽?”眾人失聲喊道。
    道通急道:“就算見皇帝也是我去,怎麽要為難你一個小小孩童?難怪我說大戰後,汪直一直沒有任何反應,原是你早已跟他有了約定。”
    王雲笑了笑道:“我跟他說道通師傅是出家之人,不便再理凡俗之事,師傅此前有殺軍之罪,為了救我跟顏章叔叔,泄露了來曆行蹤,如真要治罪,便難逃追責,而我是新一代的藏書人,又沒有出家,自然是當仁不讓進宮為皇帝效命,安皇帝的心,汪直也立了大功,不然,汪直豈會如此善待我們。”
    眾人聞言都沒有再言語,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汪直的大軍還在城外駐紮,懷玉有罪,一大家子人,能逃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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