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集:工廠混戰奪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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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鐵雨突降
刺耳的汽笛聲撕開車間頂棚時,林秋正用扳手擰最後一顆固定螺絲。
三噸重的龍門銑床在她掌心震顫,藍白色的機油順著指縫滴在工裝褲上。遠處傳來卷閘門被撞開的悶響,像生鏽的牙齒在互相啃咬。她抬頭望向懸掛在十米高空的行車,吊鉤上掛著用防水布裹緊的伺服電機——那是今晚要轉移的關鍵設備,日軍華北重工株式會社最新研發的精密部件。
“林工!鬼子進廠區了!”學徒工順子抱著工具箱撞開操作間玻璃,鏡片上蒙著一層白霧。他身後的走廊裏,皮鞋跟敲擊水泥地的聲音密如鼓點,間雜著金屬槍托刮擦牆麵的刺啦聲。
林秋抓起帆布手套塞進褲兜,目光掃過車間西側的通風管道。三天前杜誌遠布置任務時說過,若遇突襲就走這條通道,出口直通後巷的廢棄鍋爐房。但此刻伺服電機還沒裝進定製的防震木箱,二十米外的原料區堆著七八個汽油桶,像一排等著被點燃的火藥桶。
“幫我把電機吊下來。”她扯下脖子上的工作牌,金屬牌砸在操作台上迸出火星,“用行車走c區軌道,避開天窗正下方。”
順子點點頭,手指在行車控製器上快速翻飛。暗紅色的警示燈在吊臂頂端亮起,鋼絲繩繃直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突然,東側裝卸口的卷簾門轟然倒塌,碎鐵皮如鐵雨般砸在磨床上,迸出的火星引燃了地上的機油痕跡。
四個戴著防毒麵具的日軍士兵魚貫而入,三八大蓋的刺刀在吊燈下泛著冷光。走在最前麵的軍曹踢翻腳邊的鐵桶,渾濁的目光掃過排列整齊的機床,最後落在正在上升的伺服電機上。
“八嘎!”他舉起南部十四式手槍,子彈擦著林秋耳畔飛過,擊碎了她身後的儀表盤。玻璃碎片劃破臉頰,溫熱的血珠滴在鎖骨上,她甚至能聞到硝煙混著鐵鏽的味道。
第二節 傳送帶陷阱
林秋拽著順子躲進磨床底座,透過齒輪間隙看見日軍正在向行車方向逼近。軍曹用槍管戳了戳地上的機油痕跡,突然揮手示意士兵散開——他發現了操作間門口散落的扳手。
“他們要切斷電源。”順子的聲音裏帶著顫音,手指緊緊攥住林秋的手腕,“行車控製器在總電箱裏,要是被關掉......”
“不會讓他們碰到的。”林秋摸到腰間的扳手,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兵工廠的夜晚,老班長教她用扳手拆卸馬克沁機槍時說的話:“機械是不會背叛你的,隻要你懂得怎麽和它說話。”
她探身扯下磨床的皮帶,橡膠帶在指間發出啪的輕響。車間北側的傳送帶正在空轉,這條貫穿整個廠房的運輸線平時用來運送鑄件,此刻卻像一條等待獵物的鋼鐵巨蟒。林秋迅速計算著距離:從磨床到傳送帶控製箱約十五米,中間隔著三台立式鑽床和一堆廢鐵架。
“把這個套在傳送帶上。”她將皮帶塞進順子手裏,“調成低速檔,然後去原料區把汽油桶滾到c區通道口。”
“你呢?”
“我去引開他們。”林秋抓起地上的黃油桶,朝著東側廢料堆用力擲去。鐵皮桶砸在角鋼架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當啷聲。日軍士兵立刻端起槍轉向聲源,軍曹的皮鞋在地麵擦出刺耳的聲響。
機會!
林秋貼著機床底座快速移動,工裝褲膝蓋處的布料被金屬毛刺劃破。她摸到傳送帶控製箱時,手指已經被機油浸得發亮。箱門打開的瞬間,一股焦糊味撲麵而來——不知哪個粗心的鉗工把煙頭掉進了線路裏,保險絲已經燒斷了兩根。
身後傳來順子的驚呼。她轉頭看見一個日軍士兵正舉著槍逼近操作台,刺刀尖幾乎要戳到順子後背。林秋來不及多想,抓起控製箱裏的銅質接觸器,用力砸向傳送帶的驅動齒輪。
齒輪咬合的瞬間,傳送帶突然開始轉動。順子趁機將皮帶套在傳動輪上,橡膠與金屬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嘯。林秋看見黃油桶順著傳送帶快速滑行,在拐角處撞上一堆軸承,二十多個鋼珠如暴雨般滾落在地。
“滑倒了!”日軍士兵的喊聲被鋼珠滾動的嘩啦聲淹沒。走在最前麵的士兵踩中鋼珠,步槍朝天開火,子彈打穿了車間頂部的氣窗。林秋趁機撲向操作台,將行車控製器的旋鈕擰到最高檔——伺服電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著傳送帶末端的廢料堆飛去。
第三節 機床迷宮
軍曹咒罵著踢開腳邊的鋼珠,抬頭看見伺服電機正在向西側移動。他抹了把臉上的機油,突然注意到傳送帶兩側的機床排列異乎尋常:平時並排擺放的銑床和鏜床,此刻竟呈之字形交錯,留出的狹窄通道剛好能容一人通過。
“陷阱!”他話音未落,左側的牛頭刨床突然啟動,巨大的滑枕開始往複運動,刨刀在金屬台麵上留下深深的劃痕。士兵們慌忙後退,卻聽見右側的鑽床也發出轟鳴,鑽頭高速旋轉著切入鑄鐵件,火星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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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躲在鏜床立柱後,看著日軍在機床迷宮裏左躲右閃。她剛才趁亂接通了部分機床的電源,這些平時用於精密加工的設備,此刻成了阻擋追兵的鋼鐵衛兵。順子抱著最後一個汽油桶跑過來,褲腿上沾著褐色的機油,像是被鮮血浸透。
“都布置好了。”他喘著氣,手指向c區通道口,“汽油潑在了通道兩側的貨架上,隻要......”
“噓——”林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正中央的龍門刨床上。軍曹已經發現了異常,正用槍托砸向一台失控的磨床,火花濺在他防毒麵具的玻璃上,映出扭曲的瞳孔。
突然,車間頂部的吊燈閃爍了兩下,熄滅了。備用電源啟動的嗡鳴聲中,應急燈亮起暗紅色的光,將整個車間切割成明暗交錯的鋼鐵叢林。林秋摸到口袋裏的打火機,那是杜誌遠昨天臨走時塞給她的,外殼上刻著“慎行”二字。
“拿著這個,去通道口等我。”她將打火機塞進順子手裏,“我去把電機卸下來,三分鍾後不管我有沒有回來,都點火。”
“可是......”
“快走!”林秋推了他一把,轉身衝向行車。伺服電機還懸掛在吊鉤上,距離地麵約三米高。她抓住機床梯子往上爬,鐵鏽簌簌落在睫毛上,聽見身後傳來軍曹的命令:“別管機床!先搶設備!”
三顆子彈擦著她頭皮飛過,打在行車鋼架上迸出火星。林秋爬到頂端時,忽然看見下方的日軍士兵正舉著槍瞄準她——而他們腳下,正是傳送帶與銑床之間的狹窄縫隙。
她抓起行車操作台上的扳手,朝著銑床的變速杆砸去。齒輪箱裏的齒輪突然咬合,銑床工作台猛地橫向移動,巨大的銑刀切入傳送帶支架。金屬斷裂的巨響中,長達二十米的傳送帶轟然倒塌,如同一道鋼鐵巨蟒攔腰砸向日軍。
第四節 最後的火花
軍曹在千鈞一發之際撲倒在地,傳送帶的鋼條擦著他後背劃過,在水泥地上犁出三道深溝。他抬頭看見林秋已經解開伺服電機的吊鉤,正抱著設備往通道方向跑,防水布下露出的金屬部件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
“追!”他抹去嘴角的血沫,舉起槍時卻發現彈匣空了。士兵們慌亂地重新裝填子彈,忽然聽見通道口傳來順子的喊聲:“林工!接著!”
一個燃燒的玻璃瓶劃破暗紅色的空氣,落在通道左側的貨架上。汽油飛濺而出,瞬間燃起熊熊大火。林秋抱著伺服電機閃身躲進通道,火牆在她身後騰起,熱浪將工裝褲烤得發燙。她聽見日軍士兵的咒罵聲被火焰吞噬,夾雜著貨架倒塌的巨響。
“這邊!”順子在通風管道下方揮手,手裏舉著從廢料堆裏撿來的撬棍。林秋將電機塞進他懷裏,接過撬棍砸向通風口的鐵柵欄。鏽蝕的焊點裂開時,她忽然聽見車間深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日軍大概是碰倒了某個高壓氣瓶。
“快進去!”她推著順子爬上管道,自己殿後。伺服電機的棱角硌著肋骨,卻讓她莫名心安。管道裏彌漫著鐵鏽和機油的味道,遠處傳來消防車的警笛聲,混著日軍指揮官用日語嘶吼的命令。
順子突然停下,用手指著前方:“出口到了......等等,那是什麽?”
林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通風管道的盡頭掛著一塊破舊的警示牌,褪色的紅漆寫著“危險!齒輪箱”。她突然想起車間布局圖上的標注:鍋爐房的齒輪箱與傳送帶驅動裝置相連,平時由專人負責維護......
“屏住呼吸!”她大喊著撲向順子,將他按在管道壁上。幾乎與此同時,下方的齒輪箱突然啟動,巨大的齒輪開始轉動,管道隨之劇烈震顫。林秋感覺有什麽東西劃破了她的衣袖,溫熱的液體順著手臂流下,但她死死抱著伺服電機,任由齒輪的轟鳴震得耳膜發疼。
不知過了多久,震動終於停止。順子顫抖著摸出打火機,微弱的火光照亮出口——那是鍋爐房頂部的一個檢修口,透過鐵柵欄能看見夜空裏的星星。林秋伸手推開柵欄,鐵鏽紛紛落在臉上,她卻笑了——遠處傳來杜誌遠熟悉的哨聲,三長兩短,那是撤離的信號。
“我們成功了。”順子的聲音裏帶著哭腔,“他們再也拿不到這個電機了。”
林秋點點頭,低頭看著懷裏的伺服電機。防水布不知何時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露出裏麵精密的齒輪組,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她忽然想起老班長的話,又摸了摸口袋裏的扳手——原來機械真的不會背叛,隻要你懂得如何讓它成為武器。
身後的車間裏,火勢越來越大。林秋聽見日軍指揮官在火場邊緣氣急敗壞的咆哮,嘴角扯出一抹血痕。她轉頭看向順子,少年臉上還沾著煙灰,卻笑得格外明亮。
“走吧。”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們對著一堆廢鐵發火去吧。”
當兩人順著檢修口滑進鍋爐房時,遠處傳來第一聲雞啼。東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伺服電機在晨光中閃爍著金屬的光澤,像一顆即將破曉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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