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疍戶，指的是以船為家，常年漂在水上的人。”
    蕭鼎點了點頭，這和捕魚為生的人還不一樣，捕魚為生的人好歹有家，會上岸居住生活，能找得到。
    可這個疍戶，常年漂在水上，找不到人不說，即使找到，人家隨時能跑。
    逃稅，躲罪，都不是問題。
    被列為賤籍不是沒道理。
    “那商人為什麽不能入仕？”蕭鼎再問。
    “大儒認為商人重利，更容易出貪官。”
    聽了萬海朋的解釋，蕭鼎一臉黑人問號，隨即吐槽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哪兒有貓不偷腥，哪兒有當官的不貪。
    即使有，又有幾個。”
    商人當官的貪汙和文人仕子的貪汙方式不一樣。
    商人當官，更注重為自己的生意開方便之門。
    而文人仕子貪汙，隻能用一個動物來形容，科莫多巨蜥，隻要有機會吃，不論大小，不論幹淨與否，能吃的全吃。
    那叫一個黑。
    “行了，你帶著東西去找靖王吧。”
    萬海朋行了一禮，轉身離開，腦子裏卻都是蕭鼎剛才說的那句話。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萬海朋是商人沒錯，可家中藏書無數，也看了無數，卻從來沒聽過這兩句。
    蕭鼎看著萬海朋離開的身影，腦子裏同樣在琢磨。
    萬海朋這個人，也算可靠，重要的是這人守規矩。
    當官兒治理一方可能不行，但當個外交官應該沒什麽問題。
    蕭鼎麾下現在缺個外交官，考察考察，如果能行，給他個入仕的機會也不是不行。
    天下大亂，是賤籍唯一光明正大踏入仕途的機會。
    不論官職高低，起碼可以洗白出身。
    最後，蕭鼎將目光看向靖州和雲州。
    既然靖王沒能力治理這些地方，那他蕭鼎自然當仁不讓。
    不過在出兵之前，蕭鼎需要先回一趟京都，主要目的是傷兵。
    傷兵營中，現在共有五百九十八人休養，有的殘廢，有的受傷休養。
    京都的郎中醫術更好，休養條件也比藍天縣好。
    所以將他們送回京都是最好的選擇。
    打發走郎中，蕭鼎將所有傷員收進農莊空間，然後啟程。
    這次隻帶了怯薛軍，還是博爾赤堅定要求的結果。
    索性也就帶上了。
    回到京都，安置好傷員，蕭鼎開始琢磨兵力部署問題。
    視線來到靖州百靈郡郡城，靖州城被蕭鼎占了，打了一場又敗了。
    靖州城回不去，靖王帶兵暫時駐紮在這裏。
    萬海朋從藍田縣出發，整個隊伍隻有五輛馬車，二十來個人。
    進入荊州地界之後，找到最近的城池，告訴對方守將和縣令，他帶著的東西，要求見靖王。
    如果隻是士兵的身份牌子，守城將領收下就行，至於會不會上報給靖王，如何上報，這其中就有很多彎彎繞。
    比如說自己冒死帶著親兵去戰場搜集回來戰死士兵的身份牌子。
    這樣就有一份功勞。
    或者說，派人去收屍，將戰死士兵的身份牌拿了回來。
    這樣也能得到一份功勞。
    總之不會讓自己虧了。
    但現在萬海朋還需要和靖王談談家眷贖金的問題，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支百人隊，帶著萬海朋到了百靈郡，順利見到了靖王。
    萬海朋的身份可查，靖王麾下暗探自然知道他。
    而且蕭鼎從出道開始，由萬海朋處理了好幾次戰利品，尤其是這個俘虜贖金的事，全部都是萬海朋處理的。
    見麵之後，萬海對著靖王同樣行了跪拜大禮，然後才說明來意。
    士兵身份派，有人接手，然後靖王陰沉著臉道：
    “你在蕭鼎麾下任什麽職務？”
    萬海朋愣了一下，苦笑道：
    “回靖王殿下，小人是賤籍，平時做點兒小生意，當初是京都三大世家派小人前往猛虎關，希望贖回被俘虜的世家子弟。
    沒想到猛虎關的三大世家子弟都被蕭王殺了。
    後來才以隨軍商人的身份結識，順便說了俘虜贖金的事。”
    靖王點了點頭，賤籍，商人，做小生意的，麾下暗探也沒查到萬海朋在蕭鼎麾下做事。
    臨時找個中間人，沒有比隨軍商人更合適的了。
    “蕭鼎怎麽說？”
    萬海朋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上麵寫了靖王都有哪些家眷被俘虜，贖金多少。
    靖王開始威逼利誘，目的隻有一個，少掏銀子，還要把所有家眷贖回來。
    萬海朋哭喪著臉，不停的說好話求饒，也是為了少掏銀子。
    沒錯，靖王贖家眷，萬海朋也要掏銀子。
    最後靖王隻給了三百萬兩，但要贖回所有家眷。
    多了，就當給萬海朋的賞賜，少了，萬海朋自己倒貼。
    根據清單上麵的贖金總和，靖王給的當然不夠，差了近百萬兩。
    這百萬兩銀子，靖王當然拿的出來，但他需要找麾下官員籌措。
    萬海朋既然是商人，雖然需要上供給原來的靠山，但京都被蕭鼎占領的時間也不短。
    靖王覺得萬海朋能拿的出這筆銀子，所以威逼利誘。
    靖王確實不能拿限定怎麽樣，但是對付一個賤籍商人，沒有任何問題，哪怕這個賤籍商人就住在蕭鼎掌控的京都。
    派幾個暗探，滅了萬海朋滿門肯定不是問題，這是威逼。
    一家老小的性命，以及奪回京都給萬海朋一個官職，這是利誘。
    萬海朋最終無奈答應。
    靖王不得不這麽做，因為這關乎麵子。
    他是戰敗了，但不是一敗塗地，永無翻身之日。
    蕭鼎拿不到銀子，肯定會殺人，王妃和世子必然能贖回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他的妾室，他的女兒，萬一被蕭鼎那啥了，或者賞賜給麾下士兵，以後他堂堂靖王怎麽見人。
    所以對萬海朋威逼利誘，讓他支付一部分贖金，是最好的辦法。
    而萬海朋也確實苦著臉答應了，不答應不行，靖王可以找麾下官員籌措銀子，但也不妨礙派人滅了他滿門。
    回到靖王安排的地方，萬海朋直到靖王準備好贖金，每天都苦著臉，但眼神中又待著一絲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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