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的月光帶著鐵鏽味。
    陸昭的戰術靴陷在沙地裏，每一步都像踩在吸血的海綿上。他抬頭望向第96窟的覆鬥頂，那些繪製於北魏的飛天正在月光下抽搐。顏料皸裂處滲出淡藍色組織液，琵琶弦崩斷的瞬間，他看清了鑲嵌在飛天體腔內的齒輪組。
    "後退！"林無咎的烙印突然灼燒起來，她抓住z的後衣領向後躍去。原先站立處的沙地突然塌陷，三具機械飛天的手臂破土而出，指關節旋轉180度扣住地麵。老唐的獵刀斬在最近的那條手臂上，火花中飛濺出帶著電子元件的血珠。
    "物理攻擊有效但效率太低。"z的義眼縮放聚焦，機械臂彈出等離子切割器，"它們的核心在——"
    話音未落，最完整的那個飛天突然張開嘴巴。沒有舌頭，隻有密密麻麻的鏡片在喉管深處旋轉。月光經過鏡麵折射後形成光錐，將z的機械臂釘在洞窟牆壁上。更可怕的是，被光照到的影子開始蠕動，像被剝離的皮膚般牢牢黏在壁畫表麵。
    "是二維化陷阱！"陸昭撲向背包，掏出的鋁熱劑手雷卻在月光下變成了水墨畫。他的影子從腳踝處開始融化，墨汁般的物質順著牆壁爬上《五台山圖》中的廟宇屋簷。壁畫裏的供養人突然轉頭，空洞的眼窩對準了他的咽喉。
    林無咎的烙印爆發出刺目白光。她將手掌拍在地麵，古老的梵文從皮膚下浮現，沿著沙粒間隙蔓延成防禦矩陣。飛天們的鏡麵係統短暫失焦，老唐趁機用獵刀挑起沙塵，在月光中製造出渾濁的屏障。
    "往北側通道跑！"陸昭拽起半機械化的z。後者被月光掃到的左臂正在青銅化，齒輪從肘關節刺出，轉動時發出編鍾般的聲響。他們衝進狹窄的甬道瞬間，聽見身後傳來顏料剝落的沙沙聲——那些被二維化的影子正在壁畫裏重組，形成新的皮影戲劇情。
    甬道盡頭是未開放的秘密藏經洞。陸昭的戰術手電照出牆上的《熾盛光佛降九曜圖》，二十八宿星官的眼睛突然集體轉向眾人。月光從他們背後滲進來，在經變畫上投下五個扭曲的影子。
    z的義眼彈出警告框：[檢測到空間曲率異常] 。他的機械手指向壁畫邊緣："看星官手持的渾天儀——"
    儀器中央的赤道環正在實體化，黃銅環麵上浮現出與辰神使廣播完全一致的頻率波紋。陸昭的太陽穴突然劇痛，前世記憶的冰川在意識深處崩塌。他看見環形會議室裏無數個字己同時抬頭，427個破碎的文明影像在瞳孔中流轉。
    林無咎的烙印突然灼傷了他的手腕。現實重新聚焦時，陸昭發現自己的手指正插在壁畫裏。星官們的絲綢衣袂纏繞著他的手臂，皮膚接觸處傳來dna雙螺旋解鏈的細微震動。
    "這不是警告。"老唐用獵刀挑開一幅正在溶解的《引路菩薩圖》，"是邀請函。"
    月光突然變成血紅色。整麵壁畫活了過來，機械飛天的齒輪與人類內髒在經變畫中融合，形成新的變異體。陸昭的影子被徹底釘在牆上，成為皮影戲《目連救母》中的青衣角色。
    在完全二維化前的最後一秒，他聽見辰神使的廣播混著敦煌古樂的旋律：
    "請選擇您的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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