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紙紮店的羊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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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七點十五分,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福壽齋門前的青石板上還沾著夜露,在初升朝陽的照射下閃爍著細碎如鑽石般的光芒。巷子裏飄蕩著早點攤傳來的油條香氣,混合著初夏特有的槐花甜香與晨露的清新。陳默蹲在後院的矮腳板凳上,嘴裏叼著半根已經涼透的油條,正全神貫注地折著一部紙手機。他的指尖靈巧地在彩紙上翻飛,時而停下來用指甲輕輕劃過紙麵,確保每一道折痕都完美無缺。
    槐樹的枝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竊竊私語。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是某種神秘的符文。陳默眯起眼睛,額前的碎發垂下來,在鼻尖晃來晃去,帶著洗發水淡淡的檸檬香氣。他隨手將頭發撥到一邊,繼續專注於手中的作品,完全沒有注意到銅盆裏的紙灰正在悄悄組成奇怪的圖案。
    "天線要再翹一點..."他自言自語道,小心翼翼地調整著紙天線的角度。就在這時,前廳突然傳來"咣當"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重物砸在了地上,嚇得他手一抖,差點從板凳上摔下來。
    "陳!默!"林小婉的怒吼聲穿透了三層門板,連院子裏的麻雀都被驚得從枝頭飛起,撲棱著翅膀四散逃開。幾隻正在牆頭曬太陽的野貓也豎起耳朵,警惕地望向聲源處。陳默的手一抖,剛折好的手機天線頓時歪成了滑稽的三十度角,整個作品的美感瞬間毀於一旦。
    他抬頭看見林小婉氣勢洶洶地衝進後院,今天她穿了件湖藍色的改良旗袍,腰間係著一條繡有暗紋的綢帶,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她原本盤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此刻鬆散了幾縷,發間別著的那支桃木簪果然不見了——此刻正插在他手邊紙人的發髻上,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簪頭雕刻的蓮花栩栩如生。
    "這個...我可以解釋..."陳默訕笑著取下簪子,簪身上還殘留著林小婉發絲間淡淡的桂花香,"王嬸要的那個跳舞紙人需要發飾,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
    "解釋個鬼!"林小婉把端著的豆漿重重放在工作台上,瓷碗與木桌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濺出的液體在賬本上暈開一朵淺褐色的花,慢慢滲透進紙頁的紋理中。她雙手叉腰,旗袍袖口滑落,露出纖細的手腕和手腕內側一個若隱若現的奇異紋身,形狀像是一把古老的鑰匙。
    她奪回簪子時,陳默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銅錢戒指閃過一道微光。那枚古舊的銅錢他見過無數次,卻始終看不清上麵鑄著什麽字。陽光下,銅錢表麵的紋路似乎在緩緩流動,就像有生命一般。更奇怪的是,今天這枚戒指看起來比往常更加明亮,邊緣處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在特定角度下還能看到細密的符文若隱若現。
    "我這就去幹活。"陳默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突然發現銅盆裏的紙灰無風自動,組成了一個標準的笑臉表情。他眨了眨眼,灰燼又恢複了原狀,仿佛剛才的異象隻是錯覺。但當他轉身時,餘光瞥見那些灰燼又悄悄組成了一個新的形狀——這次是一個警告的符號,而且還在不斷變化,最終定格在一個骷髏頭的圖案上。
    林小婉已經風風火火地衝回前廳,旗袍下擺隨著她的步伐翻飛,如同一隻振翅的藍蝴蝶,在陽光下劃出優美的弧線。陳默低頭看向手中的紙手機,驚訝地發現剛才折壞的天線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了完美造型,筆直地指向天空,紙麵上甚至浮現出若隱若現的電路紋路,就像真正的手機主板一樣精細,而且這些紋路還在緩慢地延伸、變化。
    "奇了怪了..."他嘀咕著咬了口已經涼透的油條,油脂的香氣在口腔中彌漫開來。就在這時,前門的風鈴突然叮當作響,清脆的聲音在清晨的空氣中格外悅耳,卻莫名帶著一絲寒意。
    "請問..."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太太拄著棗木拐杖站在門口,銀白的發絲在腦後挽成一個整齊的發髻,發間別著一朵小小的白花,花瓣上還沾著新鮮的露珠,"能訂做智能手機不?要最新款的..."
    陳默差點被油條噎住,趕緊捶了捶胸口。這已經是本周第七個來訂電子產品的客戶了,而且要求越來越離譜。前天還有個年輕人要訂電競筆記本,說是燒給打遊戲猝死的表哥;昨天更誇張,有人要訂無人機,說是給跳樓身亡的兒子在下麵繼續玩航拍。
    "能能能!"林小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手裏拿著那本燙金封麵的訂單本,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但眼神卻警惕地打量著這位不尋常的顧客,"王奶奶是要燒給..."
    "給我老伴。"老太太從懷裏掏出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機,機身上還貼著防窺膜,邊緣處有些磨損,"照著這個折,要一模一樣的。他說在下麵刷短視頻總卡頓,看個《甄嬛傳》都要緩衝老半天..."她的聲音沙啞而飄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陳默接過手機時,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手指一直蔓延到手臂。他驚訝地發現這部手機的充電口周圍結著一層薄薄的白霜,在初夏的室溫下竟然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更奇怪的是,手機相冊裏全是黑白照片,最上麵一張顯示的日期竟然是六十年前,照片中的人穿著民國時期的服飾,麵無表情地站在一座老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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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金放這兒了。"老太太留下個用紅紙精心折成的紅包,上麵的封口處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用朱砂畫著複雜的符文。轉身時陳默分明看見她的影子在陽光下呈現出兩個重疊的人形,一個佝僂著背,另一個卻挺直如鬆。更詭異的是,那個挺直的影子似乎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眼神中帶著難以形容的詭異。
    等老人蹣跚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陳默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紅包,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七枚銅錢——每一枚都和林小婉手上戴的那枚一模一樣,邊緣處同樣有著細密的齒痕,在陽光下泛著古舊的光澤。更令人不安的是,這些銅錢摸起來異常冰冷,就像剛從冰窖裏取出來一樣,而且每一枚上麵都刻著不同的奇怪符號,有些像是甲骨文,有些則完全無法辨認。
    "這..."他剛想叫林小婉來看,卻發現銅盆裏的火焰突然竄起老高,青藍色的火苗舔舐著空氣,把他額前的劉海燎出了個時髦的羊毛卷。一股奇異的檀香味在院子裏彌漫開來,還夾雜著某種他說不上來的古老氣息,像是陳年的線香混合著廟宇中的香火味,隱約還能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
    "完犢子!"陳默手忙腳亂地拍打頭發,結果一不小心把剛折好的紙手機天線戳進了火堆。更驚悚的是,那根紙天線在烈火中完好無損,反而開始閃爍詭異的藍光,就像真正的電子元件一樣。火苗的顏色也從正常的橙紅色變成了妖異的青綠色,跳動的節奏仿佛在呼應某種未知的韻律,時而快時而慢,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歡迎使用陰間移動通信服務..."一個帶著電流雜音的機械女聲從火焰裏飄出來,嚇得陳默一屁股坐在地上,後腰撞翻了身後的顏料架。五顏六色的粉末灑了一地,在陽光下形成一片斑斕的彩虹,那些顏色竟然開始自動混合、流動,組成奇怪的圖案。"您已成功激活往生極樂尊享套餐,當前信號強度:墳頭蹦迪級。溫馨提示:超額流量將自動扣除陽壽支付。"
    林小婉聞聲趕來時,陳默正對著燃燒的紙手機發呆。她的銅錢戒指突然開始瘋狂旋轉,快得幾乎要飛出指尖,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金色的光弧。戒指與皮膚摩擦發出細微的"嗡嗡"聲,就像某種精密的儀器在運轉,同時還在不斷升溫,燙得她手指發紅。
    "你往火盆裏扔什麽了?"她一把揪住陳默的衣領,力道大得驚人,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陳默這才注意到她的瞳孔在陽光下呈現出奇異的琥珀色,深處似乎有細小的光點在遊動,就像夜空中閃爍的星辰,而且這些光點正在組成某種星座圖案。
    "就...就普通的紙手機啊..."陳默結結巴巴地回答,感覺喉嚨發緊,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張爺爺的兒子訂的,說老爺子生前最愛刷短視頻,在下麵怕無聊..."
    屋外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聲。一輛漆成墨綠色的快遞三輪"嘎吱"一聲停在門口,輪胎碾過青石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安靜的清晨顯得格外突兀。穿著製服的快遞員抱著一個貼著"易碎品"標簽的紙箱,用指節敲了敲敞開的店門,那敲門聲有著奇怪的節奏,三長兩短,像是在傳遞某種暗號。
    "陳先生!您的加急件!"快遞員的聲音異常洪亮,在安靜的清晨顯得格外突兀。陳默注意到他的製服上沒有任何快遞公司的標誌,胸牌處隻別著一枚造型古怪的銅紐扣,形狀像是一個古老的符咒,紐扣表麵刻著難以辨認的文字。更奇怪的是,這個快遞員沒有影子,陽光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照在地上。
    拆開紙箱,裏麵整齊碼著十部最新款手機——正是他昨天剛折的樣品。每部手機屏幕上都顯示著:【陰間快遞已簽收,期待五星好評】。更詭異的是,所有手機的溫度都低得嚇人,就像剛從冰櫃裏取出來一樣,機身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陳默隨手拿起一部,發現它的重量比正常手機輕得多,仿佛裏麵是空心的,而且機身在不斷輕微震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掙紮。
    "見鬼了..."陳默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光滑的表麵。他突然發現這些手機的iei碼全都是同一個數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當他試圖開機時,屏幕亮起的瞬間,他分明看到鎖屏壁紙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裏站著一排麵無表情的人,全都穿著民國時期的服飾,而站在最中間的那個人,赫然就是剛才來訂手機的老太太,隻是照片裏的她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林小婉突然湊近,身上淡淡的墨香混著晨露的氣息撲麵而來。她的睫毛在陽光下幾乎透明,投下的陰影像是蝴蝶的翅膀,隨著她眨眼的動作輕輕顫動:"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偷偷聯係了義烏小商品城?"她的眼睛在近距離下呈現出更加奇特的色澤,瞳孔微微收縮成一條細線,就像貓科動物在強光下的反應,而且那條細線還在不斷變換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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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誓沒有!"陳默舉起三根手指,感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衣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要是我說謊,就讓我..."
    "叮咚"——火盆裏的紙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打斷了陳默的毒誓。屏幕上跳出一條新消息:【張建國:小陳啊,手機收到了,就是流量不夠用,能再燒個充電寶不?最好帶個毫安的】。文字下方還附帶了一個笑臉表情,那個笑臉的眼睛部分是兩個小小的骷髏頭,而且還在不停地眨動。更可怕的是,消息的發送時間顯示是三天後。
    林小婉的銅錢戒指"錚"地一聲停止了旋轉。她緩緩抬頭,和陳默四目相對。陽光從她背後照射過來,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金色的輪廓。陳默注意到她的嘴唇微微發抖,但眼神卻異常堅定,瞳孔深處閃爍著某種他從未見過的光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們好像..."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攤上大事了。"
    就在這時,櫃台上的老式轉盤電話突然炸響,刺耳的鈴聲在安靜的店鋪內回蕩,每一聲都像是直接敲在人的心髒上。黑色的話筒在木質底座上微微震動,來電顯示的小窗口裏,數字輪緩緩轉動,最終停在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號碼:【4444444】。下方的小標簽上,有人用褪色的墨水寫著:【張建國——已故,享年72歲】。
    陳默的手懸在半空,遲遲不敢接起電話。他注意到電話線不知何時已經纏上了他的手腕,就像一條有生命的蛇,還在慢慢收緊。林小婉的臉色變得煞白,她手腕上的銅錢戒指又開始微微震動,發出低沉的嗡鳴聲,同時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照亮了她緊繃的麵容。
    窗外的陽光突然暗了下來,仿佛有一片烏雲遮住了太陽。店內的溫度驟降,陳默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冰晶。電話鈴聲越來越急促,每一聲都像敲在他的心髒上,震得胸腔發痛。更可怕的是,所有的紙人突然同時轉過頭,用畫出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話,嘴角慢慢上揚,露出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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