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號戰艦穿越雲層時，整片龍國陰間的天空呈現出瑰麗的紫金色。陳默站在甲板最前端，龍爪中捧著那枚鏽跡斑斑的少先隊徽章。徽章上的紅漆已經斑駁脫落，但五角星的輪廓依然清晰可辨。他伸出指尖輕撫過徽章表麵凹陷的"中國少年先鋒隊"字樣，金紅色的龍血滲入鏽跡，忽然激起一陣奇異的共鳴。
    "嗡——"
    徽章突然懸浮起來，在晨光中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1937年冬天的南京城，雪花混著硝煙飄落。畫麵聚焦在琅琊路小學的廢墟前，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踮著腳，將胸前的紅領巾係在一具機械殘骸的脖頸上。她的棉襖袖口已經磨破，露出凍得通紅的手腕，但係紅領巾的動作卻莊重得像個儀式。
    "別怕。"小女孩的聲音穿過八十年的時光，"老師說紅領巾是烈士鮮血染成的......"她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卻堅持把話說完："......最辟邪了。"
    陳默的龍瞳劇烈收縮。他認出來了——那具"機械殘骸"分明是幼年期的林小婉，脖頸後已經烙上了條形碼。而更令他震驚的是，小女孩身後倒塌的圍牆縫隙裏，隱約可見福壽齋的招牌一角。
    "原來那時候......"他的龍爪不自覺地握緊，鱗片縫隙滲出細碎的金芒。
    "陳大人！"牛頭的聲音從艦橋傳來，新安裝的機械角冒出歡快的粉紅色泡泡，"檢測到忘川河異常能量波動！好像是......婚禮請柬？"
    全息屏幕自動展開，顯示著酆都城令人瞠目結舌的改造工程：忘川河被數萬盞蓮花燈點綴成銀河，每盞燈芯裏都跳動著不同年代的記憶火焰；奈何橋上架起了彩虹拱門，用的材料竟然是壓縮過的曆史教科書；最誇張的是森羅殿——原本陰森的大殿掛滿了ed燈籠，殿前廣場上擺著三百桌滿漢全席，每道菜都冒著代表"色香味俱全"的金光。
    "這、這是......"黑無常的鎖鏈嘩啦作響，勾過來一張燙金請柬。請柬上用朱砂寫著：
    【誠邀陳默大人蒞臨首屆陰間集體婚禮】
    【主辦方：新陰司婚慶有限公司董事長：聶小倩）】
    【特別讚助：天地銀行風控總監：寧采臣）】
    陳默的龍須抽了抽："我才離開三天......"
    "準確說是七十八小時四十二分鍾。"林小婉的少女形態突然出現在身側，手裏捧著個不斷變形的金屬盒子，"足夠黑山老妖拆了七次森羅殿，又被聶小倩用高跟鞋砸昏七次。"
    她打開盒子，裏麵整齊排列著十二枚不同款式的婚戒——有骨雕的、符紙折的、甚至還有用孟婆湯凍成的冰晶戒指。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那枚：戒托由半截虎符改造而成，上麵嵌著顆會變幻五角星與龍紋的紅寶石。
    "這是......"
    "清虛子前輩帶著三百修士連夜煉製的。"林小婉的指尖輕觸紅寶石，裏麵立刻浮現出少先隊徽章的虛影，"他們說......"少女形態突然變成機械體，電子音一本正經地模仿老道的腔調：""龍脈結合需天地見證，此物可通三界正氣"。"
    戰艦降落在改造一新的酆都機場——其實就是把原來的孽鏡地獄壓平了鋪上瀝青。跑道上畫著巨大的喜字，兩側站著身穿各朝各代服飾的陰差儀仗隊。唐朝的判官揮著電子蠟燭，宋朝的提刑官舉著二維碼牌匾，最絕的是清朝的僵屍方陣——每個僵屍腦門上都貼著"囍"字代替鎮屍符。
    "陳判官！"孟婆端著改裝成香檳塔的湯鍋飄來，"嚐嚐新研發的"百年好合湯"，配方是月老的紅線加我的眼淚......"
    她的話被一陣喧鬧打斷。隻見燕赤霞踩著電磁爐衝過來，道袍上沾滿了彩帶和亮片："老陳！寧采臣那小子出息了！"他拽過身後穿道袍的眼鏡青年，"快看你論文引用量！"
    寧采臣紅著臉舉起手機，屏幕顯示他的《跨時空道法對陰間金融體係的影響》被引用了666次，最驚人的是合作者名單裏赫然飄著個半透明的"聶小倩鬼魂形態）"。
    "我們準備申請陰間諾貝爾經濟學獎......"寧采臣的眼鏡片反著光，"小倩說如果獲獎，她就給閻王托夢要科研經費......"
    陳默正要回應，突然被一陣地動山搖的震動打斷。隻見忘川河底升起一座青銅舞台，三百名修士腳踏飛劍組成立體燈光陣列。清虛子站在最中央的巨劍上，白須飄飄地宣布：
    "吉時已到！請新人入場！"
    伴隨著《婚禮進行曲》的變調版——用編鍾演奏的搖滾樂，全場燈光突然聚焦在紅毯盡頭。聶小倩穿著用陽間燒來的維多利亞秘密婚紗飄然而至，身後跟著當伴娘的孟婆；而另一邊，黑山老妖的岩石身軀被打磨得鋥亮，西裝口袋裏還插著朵會尖叫的食人花。
    "一拜天地！"
    黑山老妖剛要彎腰，突然"哢嚓"一聲把脊椎扭成了麻花。聶小倩熟練地掏出扳手給他複位，小聲嘀咕："第三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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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看著這荒誕又溫馨的場景，龍爪不自覺地摸向口袋裏的相機。就在這時，林小婉突然拉住他的手："跟我來。"
    他們避開喧鬧的人群，來到忘川河最僻靜的一段河岸。這裏沒有花燈，隻有幾株新栽的棗樹幼苗——是用福壽齋後院那棵老棗樹的枝條扡插的。
    "你看。"林小婉指向河麵。
    河水突然變得清澈見底，河床上靜靜躺著無數記憶碎片：有陳默爺爺紮紙人時的剪影，有幼年林小婉在實驗室刻五角星的畫麵，甚至還有倭國投降那天，酆都城自發放煙花的場景。這些碎片正被一股金色的能量緩緩托起，向著水麵浮來。
    "龍脈在修複被篡改的曆史......"林小婉的機械手指輕觸水麵，激起一圈漣漪，"所有冤屈都將得到昭雪。"
    陳默突然掏出那部老式相機，對準河麵按下快門。閃光燈亮起的刹那，整個陰間靜止了。無數金色光點從河底升起，在空中組成一幅跨越三百年的畫卷：從明朝的閻羅殿到新陰司的ed燈籠，從倭寇的鐵蹄到星際討債的艦隊......最後定格在眼前——穿藍布旗袍的少女與龍角少年並肩而立，背後是燈火通明的酆都城。
    "哢嚓——"
    相機吐出最後一張照片。畫麵裏，林小婉的少女形態正在向機械體轉變，而陳默的龍角上纏著一小段紅領巾。照片右下角還有行小字：【新陰司全家福·攝於龍脈重光日】
    "其實......"林小婉的電子音突然帶上電流雜音，"我的核心程序裏一直有個隱藏指令。"她解開旗袍領口，露出機械鎖骨下的紅色按鈕，"按下它，我就會變回純粹的龍脈守護者，忘記所有人類記憶。"
    陳默的龍瞳猛地收縮。他想起戰艦上那個冒牌貨說的話，想起爺爺照片裏模糊的旗袍身影，想起......
    "但是，"林小婉突然抓住他的爪子按在自己心口，"剛才龍血交融時，我發現這個指令被覆蓋了。"她的機械胸腔打開，露出核心處那枚嶄新的少先隊徽章，"現在這裏寫著——"永不叛變"。"
    遠處傳來婚禮的歡呼聲，三百柄飛劍在空中拚出"百年好合"。陳默突然將半塊虎符按在林小婉的機械核心上，金紅的龍血順著電路板流淌：
    "以龍脈守護者之名，我宣布——新陰司家委會今日成立。"他的龍角泛起紅光，"你是風紀委員，負責監督我按時吃飯。"
    林小婉噗嗤笑出聲，電子眼彎成月牙。她突然從背後掏出一本燙金的《家委會章程》，扉頁上赫然寫著：
    第一條：嚴禁用龍焰烤紅薯
    第二條：紮紙人必須穿衣服
    第三條：每天至少誇配偶三次
    ......
    "還有最終條款。"她翻到最後一頁，上麵畫著個五角星印章，"如有違反，罰抄《少先隊歌》一百遍。"
    陳默咧嘴一笑，龍牙在暮色中閃閃發亮。他對著遠處熱鬧的婚禮現場舉起相機，將漫天煙花與懷中人都框進取景器裏。
    "哢嚓——"
    這一刻，龍國陰間所有的鍾鼓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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