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上的血跡變成了地圖。
    我把兩半銅錢拚在一起，那些暗紅色的痕跡組成了一條清晰的路線：從村子後山出發，途經七個標記點，最終消失在長白山深處。每個標記點上都刻著個小小的棺材圖案，旁邊標注著日期——最近的一個就在三天後。
    "是回魂祭。"山靈用聽診器貼著銅錢，眉頭緊鎖，"七個祭壇，七年一輪回......"
    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打斷。村委會的老式座機竟然自己響了起來，聽筒裏傳出沙沙的電流聲，間或夾雜著孩童的笑聲。
    我拿起聽筒，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師兄......"是李念山！但聲音年輕得不像話，"小心穿藍......"
    通話戛然而止。窗外，一個穿藍布衫的身影一閃而過，看背影竟像極了二十年前的師父！
    我們決定沿著銅錢地圖探查第一個標記點。
    地點在老墳山背麵的一處山洞，村裏人叫它"鬼笑洞"。據說早年有人在那裏聽到過女人笑聲，進去探查的人都會莫名失蹤。
    山洞入口處，七株藍莓排成北鬥七星形狀。奇怪的是，這些藍莓的果實都是黑色的，表麵長著類似人臉的褶皺。
    "別碰！"山靈攔住我伸出的手，"是怨果......"
    她的話音未落，洞裏突然傳出"咚咚"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摳石板。我們打著手電往裏走，洞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正"字，每個筆畫都深得能塞進手指。
    最深處擺著個鏽跡斑斑的鐵籠，籠子裏蜷縮著一具骸骨。骸骨懷裏抱著個木牌，上麵用血寫著："第一個"。
    骸骨的衣服還沒完全腐爛，能看出是件藍布衫。
    我小心地取出木牌，背麵刻著生辰八字——是李念山的！但更駭人的是，籠子底部散落著幾個藍莓果核，每個核上都刻著"替"字。
    "是替身術......"山靈的聲音發抖，"有人用李師叔的八字養傀！"
    突然一聲巨響，洞口被落石封住。手電筒的光線開始閃爍，在明暗交替間，我看見籠子裏的骸骨慢慢抬起了頭——黑洞洞的眼窩裏，兩簇藍火幽幽燃燒！
    "七年......"骸骨的下巴開合，發出李念山的聲音，"快走......"
    洞壁上的"正"字突然開始滲血，那些血跡像活物般流向鐵籠，逐漸勾勒出一個人形輪廓——穿藍布衫，戴金絲眼鏡！
    山靈猛地扯下聽診器，按在那具骸骨胸口。
    "李師叔！"她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骸骨眉心，"魂歸！"
    骸骨劇烈顫抖，眼窩裏的藍火暴漲。與此同時，洞壁上的血人形發出刺耳的尖叫，猛地朝我們撲來。
    我抄起鐵籠邊的木棍迎上去，棍身卻突然長出藍莓藤，轉眼間就把血人纏成了繭。繭中傳來悶悶的嘶吼："山醫......該死......"
    骸骨突然散架，頭骨滾到我腳邊。下頜骨一張一合，吐出一把銅鑰匙："下一個......祭壇......"
    我們拿著鑰匙逃出山洞時，身後傳來轟隆的坍塌聲。回頭望去，整座鬼笑洞已經消失不見，原地隻剩下一片藍莓叢，結滿了黑色果實。
    回到村裏，怪事接踵而至。
    先是井水變成了淡紅色，接著是家家戶戶的鏡子在同一天半夜炸裂。最詭異的是，銅錢上的第一個棺材標記變成了血紅色，旁邊多了行小字：
    "一祭成，六祭啟"
    山靈把骸骨給我們的銅鑰匙泡在藍莓汁裏，鑰匙竟然慢慢融化，最後變成張微型地圖——是第二個祭壇的位置：老煤礦的廢井！
    當晚我做了個夢，夢見七個穿紅棉襖的孩子手拉手圍著我轉圈。他們肚皮上的血字連起來是：
    "山主要七個替身"
    醒來時，發現枕邊多了撮藍莓藤，上麵纏著根紅頭繩——和囡囡當年戴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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