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勇攥著玻璃碎片，跌跌撞撞衝向萬靈屍。
    女嬰在他懷裏突然尖叫，聲音刺得他耳膜滲血。萬靈屍腹部那張周翠花的臉猛地睜眼，嘴角撕裂到耳根，嘶吼著：“勇哥……你也要殺我嗎？”
    趙大勇的手僵在半空，玻璃碎片離萬靈屍的眼睛隻剩一寸。
    “爸爸……紮下去……”女嬰的聲音忽然變了，像無數人重疊在一起，“否則它就要成仙了……”
    萬靈屍的腹部突然蠕動，那張巨大的女人臉扭曲著，竟緩緩裂開，露出裏麵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一顆跳動的黃皮子心，上麵長滿了人眼！
    “屍解仙……”老薩滿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顫抖著，“它在借人胎渡劫！”
    萬靈屍狂笑著，伸手抓向自己的腹部，竟硬生生把那顆心髒扯了出來！鮮血噴濺，心髒在半空中膨脹，表麵的人眼瘋狂轉動，每一顆瞳孔裏都映著不同的臉——周翠花、日本軍官、民國新娘、失蹤的村民……
    “吃了它……”女嬰突然抓住趙大勇的手，玻璃碎片狠狠紮進心髒！
    “噗嗤——”
    心髒爆裂，黑血噴湧，萬靈屍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它的身體開始崩潰，皮膚寸寸剝落，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黃鼠狼屍體——它們像蛆蟲一樣蠕動，每一隻的嘴裏都含著半截人指！
    大地震顫，老墳崗的土墳一座接一座裂開。
    腐爛的手掌破土而出，無數屍體爬了出來，但它們不是蔭屍，而是穿著民國壽衣的幹屍，眼眶空洞，嘴裏塞著黃符。它們僵硬地走向萬靈屍的殘骸，竟開始啃食那些黃鼠狼的屍體！
    “它們在清理門戶……”老薩滿臉色慘白，“胡家的老祖宗們……回來了！”
    趙大勇抱著女嬰後退，卻發現自己的影子沒有跟著動。低頭一看，影子竟自己站了起來，衝他咧嘴一笑，嘴巴裂到後腦勺：“勇哥……該換我了……”
    影子猛地撲向他，女嬰突然尖叫，小手一揮，竟從趙大勇的影子裏扯出一條黃皮子的尾巴！
    “滾！”女嬰的聲音忽然變成蒼老的男聲，帶著濃重的東北口音，“敢動我姑爺？找死！”
    影子慘叫一聲，化作黑煙消散。遠處，紅襖老太太站在墳頭，懷裏抱著六隻獸嬰，陰森森地笑著：“姑爺……你逃不掉的……”
    銅鏡碎片突然飛起，在空中重組，鏡麵裏浮現出一條幽深的小路，兩旁點著白燈籠，路上飄著紙錢。
    “黃泉路……”老薩滿倒吸一口涼氣，“它要借陰兵！”
    鏡中的民國新娘緩緩走出，她的嫁衣早已破爛，露出的皮膚上布滿縫合的痕跡——每一針都穿著黃鼠狼的毛。她伸手抓住萬靈屍的殘骸，竟硬生生拖進了鏡子裏！
    “不——！”紅襖老太太尖叫，六隻獸嬰同時炸開，血肉濺在銅鏡上，鏡麵頓時被染紅。
    “哢嚓——”
    銅鏡再次碎裂，但這一次，裂痕裏滲出的是血。
    一隻蒼白的手從鏡中伸出，抓住女嬰的腳踝，猛地往裏拖！
    “爸爸——！”女嬰尖叫，趙大勇死死拽住她，卻感覺一股巨力在拉扯，他的手臂開始扭曲，皮膚下鼓起一個個小包，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是黃鼠狼的幼崽！它們在他皮膚下鑽！
    趙大勇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響起鎖呐聲，調子淒厲，像是送葬。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已經變成了爪子，皮膚上長出了黃毛。女嬰在他懷裏哭喊著，但她的聲音越來越遠……
    “姑爺……該換衣服了……”紅襖老太太不知何時站在他麵前，手裏捧著一件鮮紅的嫁衣，但仔細一看，那根本不是布料，而是一張完整的人皮，胸口處還繡著“胡”字。
    “穿上它……”老太太咧嘴笑著，露出滿口尖牙，“和我家姑娘……拜堂……”
    趙大勇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擠出身體，而另一個東西……正在占據他的皮囊……
    “砰——！”
    突然一聲槍響，老太太的頭炸開一半，但裏麵流出的不是腦漿，而是一窩蠕動的黃鼠狼幼崽！
    遠處，林曉雯舉著獵槍，渾身是血，她的肚子……又鼓了起來。
    “勇哥……快跑……”她的聲音沙啞，嘴角滲出黑血，“它在我肚子裏……又要生了……”
    女嬰突然掙脫趙大勇，爬向銅鏡碎片，小手沾血，在地上畫了個詭異的符咒。
    “以血為引……以魂為祭……”她的聲音不再是嬰兒的稚嫩，而是某種古老的存在，“黃泉開……百鬼行……”
    大地裂開，無數蒼白的手臂伸出，抓住紅襖老太太和六隻獸嬰的殘骸，硬生生拖進地底！
    銅鏡碎片飛起，重組，鏡中的民國新娘緩緩走出，但這一次……她的臉變成了周翠花。
    “勇哥……”她輕聲喚道，伸手撫上趙大勇的臉，“我們……該走了……”
    趙大勇的視線徹底黑暗，最後的意識裏，他聽到鎖呐聲越來越近……
    是迎親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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