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黃梁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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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鏡徹底碎裂的瞬間,地宮深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趙大勇掙紮著爬向洞口,手指剛觸及潮濕的泥土,整片大地突然塌陷。他墜入深淵時看到駭人景象——地下暗河倒灌,渾濁的水流中浮沉著無數蒼白手臂。那不是普通的河水,而是泛著屍油的黃泉水!
    "咯咯咯..."女嬰的笑聲從背後傳來。趙大勇轉頭,看見她漂浮在血霧中,四條手臂舒展如蜘蛛,兩張麵孔同時開口:"爸爸看,它們在找替身呢。"
    河水突然炸開,一具具膨脹的浮屍直立而起。它們穿著不同年代的壽衣,腐爛的指縫裏都夾著黃符。最前排的屍體突然撕開自己的肚皮,掏出黑紫色的內髒往嘴裏塞——那是在吃自己的往生債!
    暗河對岸亮起幽綠火光。
    七個穿日軍製服的骷髏騎馬而來,馬匹卻是紙紮的,奔跑時發出"沙沙"的摩擦聲。為首的軍官舉起軍刀,刀尖上挑著盞人皮燈籠——燈籠上赫然是周翠花痛苦扭曲的臉!
    "聯隊...集合..."骷髏軍官的下頜骨開合,腹腔裏傳出擴音器般的回聲。軍刀揮落瞬間,浮屍們突然整齊列隊,腐爛的皮肉簌簌脫落,露出裏麵黃鼠狼的骨架。
    女嬰興奮地拍打四條手臂:"來了來了!要演《百鬼夜行》了!"她突然拽過趙大勇,尖銳的指甲劃開他的後背——竟是要活剝人皮做戰鼓!
    林曉雯在衛生院產房突然坐起。
    她的腹部已經完全空洞,皮膚像破麻袋般耷拉著。窗外血月當空,月光照到病床時,那些散落的黃鼠狼幼崽屍體突然開始蠕動。它們相互吞噬融合,最後變成個滿身縫合線的巨人觀屍體——穿著日本孕婦的碎花和服。
    "媽媽..."屍體肚皮上的縫合線一根根崩開,露出裏麵蜷縮的胎兒。那東西睜開沒有眼皮的眼睛,瞳孔裏映出正在崩塌的老墳崗:"爸爸...有危險..."
    整座衛生院突然傾斜,牆壁滲出腥臭的血水。護士台的電話自動響起,聽筒裏傳出昭和年代的日軍軍歌。林曉雯的骨架開始變異,脊椎刺破皮膚生長——正在化作招魂幡!
    老薩滿在祖祠摔碎最後的神鼓。
    鼓皮破裂時飛出的不是糠麩,而是黑壓壓的虱子群。這些虱子落地就長,轉眼變成巴掌大的黑甲蟲,瘋狂啃食祠堂的木梁。當蟲群散去時,露出梁上暗藏的七口懸棺——每口棺材都用紅繩纏著黃符,符紙背麵蓋著關東軍印章。
    "造孽啊..."老薩滿的胡子突然自行脫落,原來那些須根早已變成黃鼠狼的尾巴。他顫抖著點燃請神香,煙霧卻凝成戴防毒麵具的人形:"報告...258號實驗體...蘇醒..."
    七口懸棺同時炸裂,腐爛的經卷如雪片紛飛。每片經卷上都用血寫著"鎮"字,卻在落地時化作帶刺的黑色長蟲,朝著老薩滿七竅鑽去!
    趙大勇的皮膚已被剝到腰部。
    女嬰用他的皮蒙成鼓麵,正歡快地敲打。詭異的是,每敲一下就有浮屍應聲炸裂,飛出的骨片自動拚成日本文字。當拚出"玉砕"二字時,黃泉水突然沸騰,冒出個青銅鼎——鼎裏煮著密密麻麻的嬰兒頭骨!
    "爸爸別怕..."女嬰的兩張臉同時貼過來,"很快你就能和媽媽團聚了..."她的四條手臂突然插入趙大勇脊柱,竟是要抽他的龍骨做鼓槌!
    千鈞一發之際,銅鏡碎片突然從趙大勇傷口裏刺出。鏡中的民國新娘渾身纏滿紅線,每根線上都穿著銅錢。她厲嘯著撲向女嬰,卻被軍刀貫穿胸口——持刀的竟是周翠花的怨靈!
    "勇哥..."周翠花的左半張臉在哭,右半張臉卻露出日本軍官的獰笑,"和我...永遠..."
    血月突然裂開縫隙。
    巨大的眼球從裂縫中浮現,童孔裏映出1943年的胡家墳——七個日本軍官正在用刺刀剖開孕婦肚子,往子宮裏塞入黃鼠狼胚胎。最年長的軍官舉起照相機,閃光燈亮起的刹那,所有孕婦突然同時變成民國新娘的臉!
    女嬰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四條手臂瘋狂撕扯自己的兩張臉:"不是我!不是我幹的!"她的皮膚開始融化,露出裏麵糾纏的兩具嬰屍——一具穿著紅肚兜,一具裹著白繈褓。
    黃泉水突然暴漲,水底浮起無數鐵籠。每個籠子裏都關著穿紅嫁衣的女人,她們手腕上的金鐲子正化作膿血。當這些血水匯入暗河,整條河道突然亮起血色符咒——是橫跨八十年的鎮魂大陣!
    趙大勇的脊骨終於被抽出。
    女嬰歡笑著將白骨插入人皮鼓,敲出沉悶的"咚咚"聲。隨著鼓點,那些浮屍開始跳詭異的舞步——它們撕下自己的皮膚往鼎裏扔,煮出陣陣肉香。
    "要成了!要成了!"紅襖老太太不知從哪冒出來,她懷裏抱著林曉雯所化的招魂幡,幡麵上粘滿眼球。當她把幡插入鼎中時,沸騰的血水突然凝成穿軍裝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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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大勇在劇痛中看見,自己的血正流向青銅鼎。每流一寸,鼎裏就多一聲日語計數:"一、二、三..."當數到"七"時,鼎中伸出青白的手——那手掌心長著周翠花的嘴!
    "勇哥..."手心之嘴吐出帶刺的舌頭,"來當...第七個..."
    千鈞一發之際,崩塌的地宮頂部透進月光。
    那根本不是月亮,而是銅鏡最後的碎片!鏡光照射下,女嬰突然慘叫——她體內的兩具嬰屍正在互相吞噬。紅肚兜的咬住白繈褓的喉嚨,白繈褓的爪子插進紅肚兜的胸膛。
    "姐姐...為什麽..."白繈褓的日語突然變成東北方言,"俺不想...當鬼子..."
    民國新娘的殘魂趁機撲上,用紅線纏住軍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紅線竟是她當年被活剖時流出的臍帶!刀身劇烈震動,七個日本軍官的幽靈被強行扯出,每個都缺了右手——正是當年在井邊結契的姿勢!
    女嬰突然停止撕咬,四隻手同時指向趙大勇:"爸爸...血..."
    他的血已流成八卦陣圖,而陣眼正是那口煮著頭骨的青銅鼎。當最後一滴血落入鼎中,整個地宮突然安靜——所有鬼怪都保持前一秒的動作,如同被按了暫停鍵。
    趙大勇在衛生院病床上驚醒。
    窗外陽光明媚,護士正在給鄰床換藥。他顫抖著摸向自己的後背——皮膚完好,沒有剝落的痕跡。
    "你昏迷三天了。"醫生翻著病曆本,"泥石流衝垮老墳崗時..."
    "林曉雯呢?"趙大勇突然打斷,"還有...那個女嬰?"
    醫生與護士交換眼神:"什麽女嬰?泥石流裏就挖出你一個活人。"
    出院時,趙大勇在門口看見個穿紅襖的老太太。她懷裏抱著個繈褓,哼著詭異的搖籃曲。當風吹開繈褓一角時,他看見——裏麵裹著麵破碎的銅鏡。
    鏡中閃過最後畫麵:民國新娘站在胡家墳前,懷裏抱著穿紅肚兜的女嬰。而她們身後,七個無頭軍官正機械地重複著剖腹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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