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傷員處理一下，逝者……找個地方暫時安置。張海你過來跟我看看還有多少東西沒被這些玩意糟蹋。”王德明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環顧四周，目光在每一張幸存者臉上停留片刻。
    這會不像以前，可沒功夫擱這緬懷逝者，他得趕緊把現有資源利用起來，能救一些人是一些人。
    眾人默默行動起來，搬運屍體，打掃衛生，把這些老鼠清理出去，順便打水衝衝。畢竟將來還是要住這的，畢竟隻有食堂才有能力處理這些蔬菜米麵。
    一旁，邢科扶著王胖子，後者一瘸一拐，嘴裏嘶哈著涼氣，“哎喲，我的娘啊，疼死胖爺我了！”
    王胖子一張肥臉擠作一團，汗珠子順著額角往下淌。
    褲腿上那片暗紅色的血跡已經幹硬，板結在布料上。
    邢科把他弄到一張還算幹淨的餐桌邊坐下。
    “忍著點，我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卷起王胖子的褲腿。
    幾道齒痕清晰可見，周圍的皮肉有些紅腫。
    “還好，口子不算太深，沒傷著大動脈。”邢科檢查完畢，稍微鬆了口氣。
    王胖子咧著嘴：“沒傷著大動脈？我感覺我這條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邢科沒理會他的慘叫，從旁邊一個剛打來的水桶裏舀了些清水。
    他從書包裏拿出了為數不多的餐巾紙，蘸了水，擦拭王胖子傷口邊緣的汙血。
    “嘶——輕點，輕點！邢哥，你這是擦傷口還是刮骨療毒啊？”
    王胖子疼得直抽抽，但也沒敢真躲。
    邢科手上動作不停：“別廢話，他娘的，不想發炎感染就老實點。”
    邢科找了找，在陳宇剛給他的書包裏發現了酒精和碘伏，甚至還有雲南白藥。
    他用棉簽沾了點酒精，仔細塗在傷口上。
    “嗷！！”王胖子一聲慘叫，差點從桌子上彈起來。
    “殺豬呢？”邢科按住他，“這點疼都受不了？”
    王胖子眼淚都快出來了：“這他娘的比被老鼠咬還疼！”
    “行了，忍忍就過去了。”
    邢科又從陳宇書包裏找到了醫用白色繃帶，以及醫院裏的膠帶，不算專業，但還算利索地給王胖子包紮了一下。
    王胖子長出了一口氣，臉色依舊發白，但精神頭緩過來一些。
    他摸了摸自己被包紮好的大腿傷口：“奶奶的，差點英年早逝在這幫畜生嘴裏。”
    “行了，別貧了，能保住條腿就不錯了。”邢科收拾著東西。
    “那是，胖爺我這條腿可是裝滿智慧的，少一塊都不行。”
    邢科露出了一臉無奈的表情，抿著嘴看著他。
    王胖子又開始不正經起來，逗得旁邊幾個同樣在處理傷口或者休息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連日來的緊張和恐懼，似乎在這一刻稍稍緩解了一些。
    邢科看著他那搞怪的樣子，嘴角也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這胖子，有時候還真挺能活絡氣氛。
    一邊的陳宇，在把書包給邢科後，就跟著保安大爺開始清理老鼠殘骸，用垃圾桶裝好推出去丟掉，用塑料桶接水衝洗地板。
    這些玩意不會引來什麽更強的捕食者吧？
    陳宇想了想，還是把這個想法說給了一起的幾個老師，眾人頓時陷入了糾結之中。畢竟走遠了危險可就大了，放近了確實很有可能引來什麽未知的東西。
    眾人一拍板，把這些老鼠屍體全扔進了食堂後麵的沼氣池裏。
    一號食堂後麵有一個沼氣池，專門處理廚餘垃圾，能給食堂節省不少的燃氣費。
    另一邊。
    王德明走到倉庫門口，裏麵依舊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眼見沒有什麽老鼠出現，他沒有猶豫，邁步走了進去。
    幾個的老師和學生也跟了進去。
    光線昏暗，手電筒的光柱在堆積如山的米袋、麵粉和食用油桶間晃動。
    “校長，這……剩的也太多了！”張海的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顫抖和驚喜。
    王德明嗯了一聲，語氣平靜：“清點一下，看看具體有多少，尤其是水。”
    經過一番快速的盤點，結果令人振奮。
    “校長，糧食足夠我們這裏所有人，不，就算再來幾十倍的人，支撐一個月也沒問題！桶裝水也有一些，但不是很多。”一個年輕老師激動地匯報。
    王德明點了點頭，臉上的凝重並未因此減少。
    食物暫時不成問題，但人手，以及更安全的庇護所，才是關鍵。
    他走出倉庫，看著外麵驚魂未定的眾人。
    “行政樓那邊，大家還在等我我們的消息。”王德明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這裏已經確認沒問題了。接下來，去十個人，通知他們過來。”
    這話一出，不少人臉色微變。剛剛經曆了一場血戰，又要出去冒險？
    “校長，外麵……”一個老師遲疑著。
    “我知道危險。”王德明打斷他，“學生會的幹部，還有教職工，組織一下，帶上武器，去把人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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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這是命令。”
    沒人再反駁。
    出來的早，此時還是中午，日頭正盛，能見度比平時好不少。
    很快，一支由學生會成員和年輕教職工組成的隊伍集結起來，在張海處長的帶領下出發了，手裏拿著從食堂後廚找到的菜刀和以前的武器。
    陳宇看著他們，心裏明白這一趟絕不輕鬆，現在的校園裏可不知道哪裏就躲著個變異生物。
    隊伍出發了，剩下食堂裏的人就著校長的安排，開始把餐桌堆到一旁，把空間整理出來給人。
    同時拉好了窗戶的窗簾，確認沒有窗戶破損，保證沒有怪異生物溜進來。
    很快收拾完畢，在把門關上後，眾人席地而坐，食堂內再次陷入一種壓抑的等待。
    四人組坐在一樓一個小角落裏，默默地吃著東西。
    “陳宇，你書包裏為什麽還有這些玩意啊？”邢科把書包遞過來。
    打開檢查了下藥品，合上了書包，淡淡道：“我爸偏要我帶的，現在出來上大學，叫我自己平時帶著這些東西。我還有那些口腔潰瘍的貼片啊，999啊這種呢。”
    “厲害，這些東西現在可珍貴了。”李明豎起了大拇指。
    提及父親這個沉重的詞匯，眾人僅有的好奇心也沒了，畢竟剛上大一，這會的孩子是最想家的，一個個閉上嘴不說話了，心事重重。
    現在還是官方說的封校時期，整個社會都停擺了，就算再想，飛機高鐵也停運了，暫時是回不了海省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聲細微的響動都讓人心頭一緊。
    大約一個小時後，外麵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開門！快開門！”
    大門被拉開，烏泱泱進來了近百人，一樓食堂頓時吵鬧了起來。
    陳宇注意到，派出去的人中，有幾個麵熟的哥們不見了，好幾個人身上帶著血。
    “怎麽回事？”王德明迎上去。
    一個學生會幹事臉色慘白，嘴唇哆嗦：“狗……變異狗！我們快到行政樓的時候，被一隻牛犢子那麽大的黑狗襲擊了！小劉……，被，被咬住了脖子拖進了草叢裏，沒人敢上去救他。”
    又死了一個。
    人群中發出一陣歎息，就這樣看著同伴死在眼前，可他們還是沒有勇氣闖進那片灌木叢。
    王德明仔細聽完，歎了口氣，“責任在我，你們不必自責，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片刻後，他壓了壓手，眾人逐漸安靜下來，“都過來，我宣布點事。”
    關好了大門，眾人在王德明麵前自覺站好，像是等待上級發布命令的士兵，此刻的王德明，毫無疑問，就是他們的指揮官。
    “先說一點，我在接到封校的指令後，做出了的一切措施，都符合上麵的安排。隻不過，我們已經和上麵失去聯係了。“
    此話一出，盡管眾人心裏有數，但仍不免有些騷亂，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陳宇在人群裏，聽著胖子在一旁抱怨，沒有出聲，他早就猜到了，畢竟現在這個情況已經是失控了。
    通信和電力中斷這麽久，是個人都懷疑出大問題了。
    ”第二點，就是關於這個食堂，由於先前沒有做好長期封校的準備，所以此刻，學校裏已經沒有太多的食物了。“
    ”這裏僅剩的食物，將由校委會統一管理，確保每個人都有飯吃。“
    ”以後中午十二點，下午六點，大家來一樓食堂吃飯。散了吧，今天晚上就可以來吃飯了。“
    王德明說完，率先往食堂的三樓走去，身後是一大批的行政樓的領導。
    剩下的學生，麵麵相覷，四散開來，在食堂自己選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有剛入學的大一研一新生，也有老資曆的大三大四老生，此刻都不免心生彷徨，默默地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百來人在一號食堂一樓呆坐著，分散開來，站起來一看，都看不見不見啥人了。
    陳宇、李明、邢科和王胖子聚坐在一起，坐在正門對。
    食堂的構架是中間一個圓是出餐區域和廚房區域，其他環著中間這個圓的，是用餐區域。
    “就一個國慶七天封校，感覺世界好像過去了幾十年一樣。”王胖子捂著還在滲血的大腿，罵罵咧咧。
    “誰知道啊，起碼現在還有的吃，先待著吧。”李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出言安慰他。
    陳宇注意到，平時喜歡搞笑的邢科在一旁一言不發，默默聽著，他有點懂哥們現在的心情，但是他又不知安慰什麽。
    肘了下他，邢科看過來，兩個人點點頭。
    行，陳宇放心了，這就是，我還行的意思。
    太陽西移，能見度更低了，此刻食堂裏點起了幾支蠟燭，昏黃的光線下，每個人的臉都顯得疲憊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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