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宇坐上中央那塊礁石的瞬間，一股沛然巨力從天而降。
    【轟——！】
    熔金般的晶髓液，沉重如水銀，灼熱如岩漿，狠狠砸在他的頭頂和肩膀。
    那不是洗禮，是酷刑。
    每一滴液體都帶著恐怖的衝擊力和侵蝕性，仿佛要將他的血肉從骨骼上剝離。
    陳宇悶哼一聲，立刻運轉神性能量護住體表，同時放開一絲縫隙，引導那股霸道狂暴的能量滲入體內。
    他原先隻有雙臂完成了金骨化，此刻，那金色的晶髓液就像找到了宣泄口，瘋狂湧入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東西的能量精純度遠不如晶核。”陳宇在心中判斷，“但勝在源源不絕，無窮無盡。”
    骨骼在顫抖，在悲鳴。
    金色的能量衝刷著每一寸骨膜，將深藏在骨髓裏的雜質一點點地擠壓、逼迫出來。
    黑色的、帶著腥臭的油膩物質從他的毛孔中滲出，旋即又被滾燙的晶髓液衝刷幹淨。
    【劈啪…劈啪啪…】
    他體內，仿佛有無數根骨頭在同時斷裂又重組。
    從鎖骨到肋骨，從脊椎到盆骨，金色的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已經金骨化的雙臂，向著整個軀幹蔓延。
    劇痛，無時無刻不在。
    ……
    與此同時，藍星地表，廣城基地。
    最高指揮部內，氣氛壓抑。
    巨大的電子沙盤上，代表著各個勢力的光點犬牙交錯，但東南沿海的一大片區域，卻是一片死寂的灰色。
    華興國站在主控台前，魁梧的身軀透著一絲疲憊。
    他盯著屏幕，按下了通訊請求。
    一陣電流雜音後，一個冷靜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這裏是海市基地。”
    “廣城，華興國。”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問一下，衛星發射中心那邊，有序列二十，代號【黃金瞳】的任何消息嗎？”
    通訊那頭沉默了幾秒。
    “報告華首長，沒有。”回答幹脆利落，“我方偵察隊已多次抵近上空，整個區域能量反應混亂，生命信號為零，我們沒有發現任何幸存者。”
    “知道了。”華興國關掉了通訊，偌大的指揮室裏隻剩下儀器運轉的嗡鳴。
    他歎了口氣，那聲歎息裏滿是無法言說的沉重。兩個三級的人類序列強者，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而且，不止是陳宇兩人，一向被他視為底牌的楚雲龍也失去了蹤跡，目前華國的所有三級人類序列都沒了消息！
    除了李明。
    他轉身，離開了指揮部，走向基地的更深處。
    紅霧能量研究所的白色大門無聲滑開。
    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混雜著機油和臭氧的味道。
    華興國一眼就看到了李明。
    那個平日裏永遠在數據和圖紙中打轉的年輕人，此刻正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像一尊雕塑。
    他麵前，是一塊被固定在實驗台上的，平平無奇的鋼板。
    李明的臉上，是一種華興國從未見過的表情。
    不是專注，不是思索，而是一種近乎癡迷的欣喜，仿佛那塊鋼板裏藏著宇宙的終極奧秘。
    “咳。”華興國重重地咳了一聲。
    李明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猛地回過神，眼中那股狂熱的光芒迅速收斂：“首長！您怎麽來了？”
    “我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和這塊鐵過一輩子？”華興國的話裏帶著一絲調侃，但他並未放鬆警惕，“能量堡壘，測試有結果了嗎？”
    聽到這個詞，李明才徹底從那種狀態裏抽離出來。
    他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
    “堡壘的最終測試數據已經出來了。”
    他回答道，語氣恢複了往日的理性和高效，“所有模擬對抗全部通過，能量回路運轉正常，防禦矩陣穩定。可以投入實戰使用了。”
    “好。”華興國點頭，這才算是聽到了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他轉身準備離開，卻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李明一眼。
    “你……”華興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問，大步離去。
    研究所的大門再次合上。
    李明立刻轉過身，重新看向那塊鋼板。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一股磅礴的能量不受控製地在他周身激蕩了一下，空氣中甚至泛起了細微的漣漪。
    他的腦海裏，不再是簡單的數字和公式，而是洶湧澎湃的數據洪流。
    鋼板的原子結構、晶格排列、內應力分布……所有的一切，都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在他腦中分解、重構。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變成了一道可以計算和預測的龐大程序。
    三級的神性能量，被他用在這種極致的計算和感知中，難題在迎刃而解。
    ……
    地心空間。
    沒有時間的概念，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十天。
    瀑布下的衝刷，從最初的酷刑，變成了如今的溫水。
    陳宇緩緩睜開眼。
    他能感覺到，身體對這種能量的吸收，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晶髓液流過他的身體，再也無法帶給他一絲一毫的提升。
    他的身體，被填滿了。
    他心念一動，進入【臨在】狀態。
    意識沉入身體內部，他“看”到了一副終生難忘的景象。
    他的骨骼。
    從顱骨到指骨，從脊椎到趾骨，二百零六塊骨頭，根根都猶如純金鑄就，散發著永恒不朽的燦爛光輝。那不是表麵鍍金，而是從內到外，徹徹底底的質變。
    完美的結構，致密的質地，仿佛一件鬼斧神工的藝術品，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堅固與力量。
    金骨，圓融一體。
    陳宇緩緩抬起右手，然後，猛地握緊。
    【嘎…吱…】
    一陣令人牙酸的、類似金屬受壓的細微聲響，從他的拳頭內部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