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你們做了什麽？”
    神光再一次催動法陣卻無能為力的時候，祂終於慌了，也終於反應過來。
    梵傾音用自己當了誘餌，這副身體不光是令祂垂涎的容器，也是禁錮祂的工具。
    真豁得出去啊，梵家這小子。
    可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呢？
    神光冷笑一聲：“不過一個凡人的軀體，難道也妄想控製住我嗎？”真是太可笑了，簡直是螳臂當車，祂隻要動動手指，就能把這具身體撕成碎片。
    “你盡管試試看。”摩亞比祂還冷漠，如果沒有容器，他有一百種方法捏死這簇神光，他早就布好了結界，祂想要遁走，那也是不可能的。
    神光剛想反駁，就覺察到了不對勁。
    祂的體內，或者說這具身體的體內，竟然開始運轉了法陣。
    可這法陣跟祂想要運轉的根本就是截然不同啊，所以這法陣...是梵傾音！
    不，怎麽可能呢？不可能，梵傾音的靈魂早就灰飛煙滅了，什麽和他融為一體，都是祂胡說的，祂怎麽可能和卑賤的凡人共用同一具身體呢！
    在他占領這座身體的使用權後，就立刻把梵傾音的靈魂驅散了啊。
    不可能，那卑賤的，該死的螻蟻怎麽可能逃脫祂的視線，在祂的眼皮下苟活在這軀體的某個角落，祂竟然毫無所覺呢？！
    祂太自負了，憤怒在這一刻蒙蔽了祂的所有戒備之心，但凡祂此刻再仔細地覺知一下，就會發現，這個法陣無比熟悉。
    正是百年之前祂教給梵家那位教皇的，那個幾乎可以直接助祂成神的法陣。
    可惜被壞了事。
    極光帝國的王族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竟想踩著祂上位，利用祂的法陣，燃燒作為神光的祂創造出一個新的神。
    所以祂才利用梵家那年輕的天才改了法陣，想要置那些卑劣的王族以死地。
    可惜梵家愚忠，竟然寧願獻祭了幾乎所有的主教和教皇，又許諾了將聖女獻給祂，才平息了祂的怒火。
    真是卑賤又可憐的人類。
    百年之前梵家那位教皇是連祂都為之側目的人物，又豈是梵傾音這樣的人可以比擬的。
    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驚才絕豔的先祖都隕落在祂的法陣之下，這無知蠢笨的後輩竟然敢把主意打到祂的身上，不知死活。
    自負的神光冷笑著閉上眼睛，以為很輕易就能揪出梵傾音的殘魂，卻沒想到體內的法陣頃刻間光華大盛，竟然很快將祂的意識包裹了進去。
    等祂再回神，虛空的祭台之上，被牢牢鎖住的就是祂了。
    當對上祭台邊那雙淡然無波的血紅色雙眸時，神光目眥盡裂，近乎維持不住人形。
    祂的形態在聖女，梵傾音，無數人或動物身上切換，但都無一不是布滿了縫隙，耀眼的光芒從裂隙裏強勢地透出，卻無法離開祭台的禁錮一分一毫。
    “人類是渺小，但並不卑賤。”梵傾音一字一句的說。
    “吸食弱小血肉滋養自身的你才卑劣。”
    “是你們求我的！是你們自願供奉我，是我維持了世間的運轉！”神光不複之前趾高氣昂的模樣，憤怒地大聲斥道。
    “光憑你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支撐世界運轉。”梵傾音冷冷地說，“是你於苟延殘喘之際誘惑了先祖們，我們填進去多少人命，我們支付了遠超於收益的代價。”
    “這樣的把戲，你百年之前又故技重施，不是嗎？”
    神光喘著粗氣看著梵傾音，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眼前這個年輕的神使知道的遠比祂認為的更多。
    “這樣的事情...”
    “你覺得這樣的辛秘，我怎麽會知道呢，或者說怎麽會有人知道呢，你是想這樣問對嗎？”梵傾音稍稍向祭台走了一步。
    神光沒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梵傾音。
    梵傾音也不需要祂的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他想到當初窺探出真相時無以複加的痛楚和恨意，有些事情如果不重見天日，那麽無數前輩的命就白白填進去了。
    他曾經以為百年之前那場驚天浩劫是家族的彌補和贖罪，卻沒想到那位教皇大人竟然破釜沉舟，不計代價地埋下了伏筆。
    希望神光卑劣的行徑被世人所知。
    希望家族的冤屈大白於天下。
    希望苦難終止，希望血債血償。
    “是他！”神光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
    “沒錯，正是他。”梵傾音垂下眸子，掩蓋自己波濤洶湧的心緒，“正是那個曾經對你推崇備至卻被你利用致死的人。”
    很難想象那位教皇是在如何悲憤欲絕心如死灰之下才傾盡全力篡改了法陣，留下了一個極其細微的鑰匙，隻有梵家直係血脈才能喚醒法陣，窺見真相。
    “他當初有多愛你，死前就有多恨你。”
    “而我作為繼承先祖遺誌的梵家人，自然是要盡我的責任和義務，手刃仇人，血債血償。”
    梵傾音抬眸，血紅色的眼眸似乎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所以我不單單是自保和反擊，我是來尋仇的。”
    梵傾音抬了抬手，祭台上的鎖鏈緩緩收緊，神光卻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痛苦，祂不敢置信地大聲喊道：
    “你是怎麽做到的？！”
    “當然還是要感謝你當初不計後果地加強了這個法陣，我也是初次使用時才見識到它的強勁。也多虧了你貪婪地吸食世人的供奉，甚至偷走世界的氣運，隻為塑造自己早日成神。”
    “哦，對了。”梵傾音像是突然想到了才說起：“你前段時間不是還吃了摩亞的兩根觸角嗎？”
    他嘲諷地笑了笑：“你以為是千載難逢終於等來的機會，卻也是催動法陣最關鍵的一步。”
    “因為你終於可以成為足夠分量的代價，可以被我擺上祭壇去交換我想要的條件了。”
    “本來可以不這麽快。我隻想安心陪小漁待產，可惜你太不安分，還謀害了我老師的性命。”
    “你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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