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少要親自來嗎？”
    女管家笑了一下，戴著用來保護珠寶的白色手套的手意有所指地示意了一下盒子裏璀璨奪目的珠寶。
    本來剛出去接了個電話回屋的人腳步一頓，在放了貓眼石首飾全套的盒子上逡巡一圈，最後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大略是先觀察了一下她的神情和態度，洛瑤也不知道他到底得出了什麽樣的結論，總歸是短暫的考量之後，他這才開口。
    “可以嗎？”
    他問她。
    洛瑤眨眨眼睛。
    這一瞬間，她微妙地感覺到了這種不同。
    他是在察覺到她並不抗拒的情況下，才提出這個請求。
    若是她不願意，怕是這會兒他已經回絕了——
    想來是知道她不好當眾說一些不好的話，也不太會當著旁人的麵做一些直白的生硬拒絕。
    不管怎麽樣，她很高興他如此體貼，又願意把責任攬過去。
    這時候應景地笑一笑，似是做了某種默許，便一點兒沒有被強迫了的感覺。
    洛瑤心裏是很舒坦的，也不介意他來給她戴首飾。
    一來，旁邊人這麽多，這舉動不一定顯得多麽旖旎，也不可能做什麽不妥帖的事情，
    何況有造型師在，人絕對不允許闞澤隨便把東西“掛”上去，亂戴破壞了整體形象。
    二來，這首飾本來就是闞少爺本人的私人收藏，洛瑤隻是個借珠寶戴的人，本質上和珠寶展示模特沒有兩樣的那種。
    她可不會隨便給自己增添太多的精神負擔，旁人怎麽想，並不妨礙她自己尋理由。
    闞澤從她的微笑裏得到了答案，便也跟著笑了笑。
    走到這位年輕又矜持的美麗女性身邊，他自然地將整理好的項鏈拿起，並不托大，而是請造型師協助。
    對方提起她的發絲，確保造型不會受到影響，他這邊小心翼翼地合上卡扣，再調整珠寶主石所在的位置，全程沒有觸碰到她雪嫩的肌膚，沒有半點冒犯，也看不出什麽曖昧的氛圍來。
    戒指他沒有碰，隻是自然地拿起戒盒，打開遞到了她的麵前，請她自己戴上。
    洛瑤對他調皮地眨眨眼，然後把戒指戴在了右手食指上，一個沒有太多特殊寓意、也不會影響活動、還足夠展示出來的位置。
    男左女右，左手要挽著他手臂，若是有珠寶可能會鉤到，右手才能騰出來“展示”。
    但中指和無名指不是代表熱戀就是代表結婚，意味比較強，可能會被人誤會，洛瑤這才選擇了食指。
    戒指的尺寸之前經過過專門的測量和微調，所以這會兒大小正好，不鬆不緊，戴起來極為順利。
    等待頭飾戴上，三件名珠寶全都在身，洛瑤倍感自己“披上了戰袍”，提了口氣，在蘭皇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可以嗎？”
    他大概知道為了這身好看，她今天中午都沒怎麽吃東西，這才能顯得格外動人，腰肢纖細，身形窈窕。
    雖然為了自己能夠看起來更出色，她早有了付出努力和毅力的準備，也切實為此在實踐中，但無可否認，維持美麗這件事情本身就是辛苦的。
    沒有什麽是唾手可得的，健康也好、美麗也好、青春也好，甚至說是財富、地位、名聲……
    每一樣都要付出，有舍才有得。
    天上才不會掉下那麽多餡餅，能給她足夠出眾的天資，已經是碾壓了無數人了，但若想要攀登上更高峰，更少不了自己的付出。
    “沒問題。”
    洛瑤的聲音很堅定，於是闞澤也不再多言。
    上了車，兩個人一路抵達會所。
    闞澤路上和她介紹了一下這次活動的舉辦方，除了寫在邀請函上一些內容和關於慈善活動本身的那些介紹，他還重點給她講了講可能會出現的一些關係網。
    譬如說，這次慈善活動分為幾個部分，其中某幾個環節是他們需要稍微上點心的，而這幾個內容又分別是由主辦方家的什麽人與什麽關係人舉辦。
    其實這些“消息”用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洛瑤自覺自己還沒有成為這個圈子裏的人，也不太可能接觸太多。
    但蘭皇闞澤拿著這些情報來，也是一番好意，她知道的多一些，也避免了可能會發生的小矛盾。
    雖然他同樣也說了，這活動也不算太正式，即使出一些紕漏他也全都能夠解決。
    有他這一句話，洛瑤對闞澤在這個圈子裏的地位，大略又有了一些領悟。
    若是他是愛說大話的也就算了，她聽聽就過去，甚至有概率壓根不會答應作為他的女伴一道出席活動。
    像是有些男的，天生就愛吹一些什麽“我和某某某認識”、“到時候我怎麽怎麽”，可若是把這些當了真，真的指望人出點力氣，那就真的是過於天真了。
    “我不給你惹事情的。”她小聲道。
    “沒事，”他又笑了，也湊近了一些，學她說小話的語氣，“惹了我也能處理，闞家二少是挺有麵兒的，真的。”
    闞澤在家裏排第二，但洛瑤也不確定這個排序是獨他一家的，還是說一整個大家族的同輩。
    她也不是很想追究這個，她又不和他談戀愛，也沒準備嫁到他家去。
    他家幾口人、做什麽生意、有什麽資產……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若是真的好奇，她早該就打探出來了，這些其實並不難打聽，尤其之前主持活動就有追著他來到s市的人，還有與他同圈的數皇之流在。
    但她如今尚不清楚他家構成和實力，也足以證明她雖然和他一道活動，但同樣很有分寸，一直注意著在避嫌。
    “哈嘍，瑤瑤！”
    正想著，人果然出現了。
    數皇蔣蔚茗果然也參加了今天張家舉辦的慈善活動，他到的比他們早一些，看樣子是一個人來的，身邊並沒有女伴，這會兒正端著一杯酒在品。
    “哦，闞少？”他看向闞澤的目光有幾分狐疑。
    洛瑤這才恍然，數皇還不知道蘭皇在互聯網上的身份。
    因蘭皇之前表現得並不想將二次、三次的事情摻和在一塊兒，她也就更不可能代他到外麵去大肆宣傳，知道他還在看直播的，恐怕除了那位主播[詩酒三千]，就是同為神豪和朋友的淚皇了。
    “你們怎麽認識的？”
    蔣蔚茗看到洛瑤的時候還挺驚喜，因為她漂亮得獨一份，不誇張說，走進來的時候就像是仙女下凡，一群人全在看她。
    尤其是帥哥美女這麽一搭配，走在一起隻讓人覺得“炫目”，本就燦燦的大廳更給人一種生輝的感覺了。
    但回過神來就感覺不對了。
    他疑心她是被人哄騙了——
    畢竟，他們這個圈子，人麵獸心的家夥不算少，闞澤這張臉確實是夠唬人的。
    洛瑤要是不動心，倒也還好，反正這麽好看的人吃了就吃了，虧不了。
    但若是真起了心思，碰上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情況，那就有點不妙了。
    蔣蔚茗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有點良心的男人，不忍見美女受這感情的苦，被渣男騙身騙心。
    雖然沒聽說闞家二少有感情方麵的糟心事，但這也說不準。
    換做是他，蔣蔚茗覺得，至少自己出手足夠大方，美女跟了他也虧不了，最次也能拿筆錢。
    能不能走到最後這個就說不準了，畢竟結婚和談戀愛真的是兩碼事。
    不過也就在腦子裏這麽想入翩翩一下，理智回歸，聯想到洛瑤家的情況，考慮到直播間還有一個排的優質男士在排隊，蔣蔚茗覺得自己或許是想多了。
    “……可以說嗎？”
    洛瑤眨眨眼睛。
    兩位男士不知道聽沒聽懂她的提問，但他們也沒有反對，於是她主動做了介紹。
    “這位，君子如蘭，蘭皇闞澤。”
    “這位，零一序列數，數皇蔣蔚茗。”
    “你們之前應該是認識的？”想到上次主持活動，這倆還愣是坐在她邊上，一起吃了圓桌飯，總不能說是完全不認識。
    兩人眼中多了幾分恍然。
    蘭皇雖然上網少一些，但他有個交際花的朋友淚皇，王子璽一貫消息靈通，基本上番茄平台的神豪沒有不認得他的，老牌的那些基本都有他的聯係方式。
    如此一來，闞澤也因王子璽小朋友的緣故，知道不少名字。
    “原來是蘭皇。”
    蔣蔚茗笑了，若有所思地和對方握了握手。
    “你家大哥質量真的可以的。”他和她玩笑。
    “數皇誇自己的時候好委婉哦。”她也玩笑著回他。
    蔣蔚茗於是大笑起來，順手把香檳放到一邊，幹脆不再喝了，就在邊上與她聊天。
    這活動，他是甲方，是捐錢的一邊，並不太貪圖這些關係網絡，因為他不信任，同時也沒有需要，更重要的是他目前不怎麽在s市這裏發展。
    所以，蔣蔚茗可以無視那些應酬，當個低調的來賓，隻在一邊兒喝酒吃甜品。
    說來，活動下午開始，他這會兒還真有些餓了。
    相比起來，闞澤就是真的有一些社交需要了，因為某種程度上他屬於提供服務的乙方。
    雖然同樣也有捐款人的身份，也說了是為了維係和洛瑤這個“金主”的關係才邀請她來活動，但他到底有公事在身。
    “我去處理一下……”他臉上有幾分歉疚，但張家人似乎確實找他有事。
    “沒事，闞哥你去忙。”洛瑤折中了一下，這稱呼也沒得人否認。
    “好，那你——”
    “我照顧。”
    蔣蔚茗笑了下：“闞少去忙，瑤瑤我帶著，我們也熟呢。”
    網上的那點情分，他們若是認，那就是和現實別無二致的熟稔關係，他們若是不認，那就是比泡泡還虛的不值得信賴的東西。
    或許是從他的表態裏領悟到了什麽，闞澤便不再多言，隻是和他點點頭，便跟著來請人的張家人之一去了一邊。
    其實洛瑤也能跟著，但她不想牽扯公事，也無心他們的機要，便想幹脆“躲”在一邊。
    “吃蛋糕不？”
    “蔣哥？”
    這稱呼蔣蔚茗也沒有否認，隻是笑著應了一聲，看起來爽朗外向，但她認為數皇是個很有成算且很理智的人。
    “嗯？”他挑挑眉頭。
    “我穿這裙子都不太方便坐下來，更不能吃出小肚子呢。”
    “哈……”蔣蔚茗嗆笑了，手指點點她。
    “你呀，真不見外，女孩子不是該很注意形象的嗎？”
    “我就是注意形象了啊。”洛瑤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
    能在男士麵前說出這種話，數皇是聰明人，自然能領會“洛瑤沒有那方麵的意思”。
    不然若是有心，她至少得維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再玩點什麽曖昧的。
    男女之間，要交往，除了好感，還得給那麽點信號。
    除非是自戀到認為“人人都喜歡我、都扒著我”的，不然正常的交往，那都是有來有往的。
    解讀這些社交場的隱晦含義，算是他們的基本功了，至少蔣蔚茗很清楚這些。
    因為見得多了，有意無意，一眼明了。
    像他們這樣的，一貫被人討好、被人追逐，犯不著他們親自費勁，除非是很認真想追，真的心動到非卿不可了。
    但洛瑤不想搞這套，蔣蔚茗也不勉強，他一直就是個清醒人，幹不出來威逼強迫的事情，他也有自己的驕傲。
    當做朋友，當做妹妹，都是關照，不一定非得往男女之情方向發展。
    “你家大哥可真是……高質量啊。”蔣蔚茗意味深長。
    數皇玩直播久，瓜也看了不少，之前大哥大姐們紛紛露臉，雖然有幾個還藏著，但他也因此跟著八卦了一通。
    別的不說，帥哥是真的多，有些是幾億人裏都找不出來的頂帥，結果在她家和批發的似的。
    他原以為愁爺季贇昇那種已經夠得上豔壓群芳了，但若是把蘭皇闞澤擺進來，卻又有了牡丹歸屬之爭。
    而且一群人風格各不相同，說芍藥好看的，也不能說荷花不美。
    “蘭皇其實不太算？”
    洛瑤有意岔開話題，怕數皇真的給她排起來了。
    萬一傳出去了，她怎麽麵對一群撒嬌怪啊。
    “這都不算？肯定算的哦。”
    突然，洛瑤下意識眨了兩下眼睛，嘴角的弧度倒是沒變。
    蔣蔚茗本來順著她意改了話題，結果她反而不吭聲了，以為是不想討論蘭皇，卻發現她盯著剛入場的人像是有些驚訝。
    “哦……那是楚家太子……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