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姨說了，有的人就會仗勢欺人，千萬不能讓自己受欺負。
    我初來乍到，那小子見魏先生對我另眼相看，他就是嫉妒我才會想要欺負我的。
    我又沒有做錯事情，憑什麽我要讓著他。
    他不但比我高大，還足足比我大了兩歲，不知羞的玩意兒。
    姨姨才不會讓我向那小癟三低頭。
    大娘，你別讓我跟他道歉。
    大不了我不上學了，要回去找姨姨。
    姨姨可以自己教我讀書的，我知道，姨姨最厲害了。
    我要回鳳山底村，我這就回去陪著姨姨再也不來縣城了。”
    方大寶說著說著，不由悲從中來。
    六歲的小孩哪裏控製得住自己的情緒，小嘴一癟就哇哇大哭。
    “方大寶，立正。”
    就在方大寶哭得不能自已的時候，突然……
    魔音穿耳。
    方小胖子哭聲一頓。
    他實在太委屈了，活到這麽大從未吃過什麽苦，在這短短的三天內且在同一個人身上吃了個透徹。
    導致他現在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方大寶”被林九大魔王叫出來，就會情不自禁地打個寒噤。
    “到！”
    方大寶的聲音中仍然帶著哭腔。
    林九從廚房中出來。
    直接從廚娘模式轉變到教官模式。
    林九犀利的目光鎖定方大寶，薄唇輕啟。
    “說，欺負你的人是誰。九姐姐帶你去找回場子。”
    在場的文大嫂、方大寶壓根沒料到林九是這樣的林九。
    文大嫂：這，這，這怎麽使得。林九姑娘是要去揍小孩，還要去找學堂先生理論嗎？
    那怎麽可以？萬一把先生惹得更加生氣，他再也不收大寶那可怎麽是好。
    方大寶：哇！九姐姐威武霸氣。
    “要不我們再考慮考慮。”
    “九姐姐，我知道那小子的家就在前麵兩條街，很近的，我們現在就去。”
    文大嫂、方大寶異口同聲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林九：“皮猴，你還沒有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萬一，我們上門卻不占理，你知道那有多丟臉嗎？
    所以，你最好是占理的那個。否則我會很丟臉，會很沒麵子。
    而讓我丟臉的人，你可以好好猜猜我會給他什麽樣的教訓。”
    林九一邊說一邊把右手放到方大寶眼前十厘米處，慢慢地握緊拳頭仿佛捏住一顆腦袋瓜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方大寶牙根發酸、心裏也特別害怕。
    九姐姐那隻白皙的拳頭，似乎正把自己的小腦袋搓揉捏扁，然後“哢嚓”腦袋被捏爆了。
    “啊……九姐姐，我沒有撒謊。就是，就是那個木頭樁子，他就是妒忌我，年紀比他小卻比他聰明一萬倍。
    先生提問考教的時候我答得又快又好，還被先生點名稱讚。
    他嫉妒我，然後在午休的時候找來好幾個狗腿子，呃，是找了五個同窗一同來堵我……”
    方大寶一臉委屈地把今天在學堂遇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他雖然隻有六歲，不過小胖子口齒伶俐。
    說起這些事情，他一個磕絆都沒有打。
    之前，文大嫂還以為方大寶被林冰夏寵得太過，在外頭受不得半點委屈才會惹事。
    現在雖然依舊是他的一麵之詞，但是看到那個用小胖子外衫包裹著的，被摔壞的保溫飯盒她心疼死了。
    而且自家孩子以一敵六，那六個還都比小胖子大了兩三歲。
    這叫什麽事。
    那魏先生也是個拎不清的。
    明明是那群老生搞霸淩，當然她還不知道霸淩是什麽。
    不過以多欺少、以大欺小是妥妥的事實。
    “太過分了！不行，我們去找那位木……木什麽？大寶，你帶大娘去找那木家小子的家人。剛剛不是說你知道他家就在前麵兩條街嗎？”
    文大嫂心疼地拉著方大寶，著急忙慌要往外走。
    而這邊，林九已經把那摔成幾塊的瓷片，和那個被踩扁的竹編外殼重新用小孩的衣衫包裹好。
    “文嫂子，你在家裏等方知原、方知墨回來。
    方大寶，是木記糧鋪嗎？我們走。”
    方大寶：“九姐姐，九姐姐，你要去給我報仇嗎？不用，不用了，我沒有吃虧哦！我一個人把他們六人全都打趴了。
    反正我不想去那個什麽學堂了，我要回家找姨姨。
    九姐姐，你帶我去找姨姨好不好？
    如果你沒有時間，就讓林一大哥帶我回去也行。
    實在不行，我，我，我也可以自己回去的。
    九姐姐我跟你說，來的時候我有好好記路，我自己準能找回去的。”
    說完還一臉得意地朝林九挑挑眉。
    這樣的表情做出來了，也就是他的年紀還小否則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人間油物。
    這小胖子還是行動派，說完就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風風火火的就要去整理心理。
    林九看到這樣的小胖子，cpu就那麽卡頓了0.00001秒，迅速給出最優指令。
    林九一把揪住小胖子的後脖領，拎起，另一隻手揚起，快速且堅定地拍到小胖子肉乎乎的小屁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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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啪啪！”
    小胖子愣住。
    屁股上倒不甚疼，就是太傷自尊心。
    文大嫂眉心直跳。
    我去！
    打孩子，挺正常的事情，特別是打小皮猴更是理所當然。
    但是，她沒記錯的話……
    林九，是林妹子的廚娘、丫頭。
    話說，如今的丫頭已經可以打自家的小主人了嗎？她就不怕被主人家給發賣掉的嗎？
    發賣是絕對不可能的。
    “哇……九姐姐打人……”
    方小胖又破防了，今天的第二輪哭嚎又開始。
    “敢離家出走打斷你的腿。
    下次主人回來你去告狀，攢多點一起告。
    看誰被罰！”
    方大寶：“我，我，就是想姨姨了……姨姨為什麽不要大寶了？我就是想回家。”
    林九：“看你現在的表現，我有理由懷疑你是故意引導木家小兒犯錯。”
    方大寶身體一僵。
    他的反應又豈能逃過林九的感知。
    “原來你利用了人家，要借題發揮。”
    林九一甩手就把方小胖往影壁方向用力一丟。
    她如此突兀的動作頓時嚇得文大嫂大聲尖叫，當事人方小胖反而沒有半點反應。
    等他回神，意識到剛剛九姐姐的動作有多“危險”，他已經麵朝影壁穩穩地立正站好。
    “罰你麵壁思過兩個時辰，處罰結束才能吃飯睡覺。
    文嫂子，麻煩你監督他完成處罰，我出去一趟。”
    文大嫂瘋狂點頭。
    惹不起，惹不起。
    這是個煞星，那力氣、那不容拒絕的態度簡直和林妹子一模一樣。
    不，林妹子是剛柔並濟。
    這位林九完全是武力碾壓，沒有半分情麵好講。
    林九提起那包碎片往外走，顯然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文大嫂見人已經走遠，這才來到方小胖跟前。
    “大寶，咱們還是老實點吧。
    大娘這是看出來了，這位林九姑娘可是個厲害角色，你再胡鬧她真的會先揍再說的。
    我知道你姨姨疼你，不過天高皇帝遠，林妹子她不在縣城根本救不了你，對不對？
    以後，你若是再被揍了那也是白揍。
    你小叔叔、堂哥、還有大娘全部加起來也打不過她。”
    方大寶明白，他太明白了。
    “哇……姨姨……”
    “哇……大娘，是不是我太皮了，姨姨真的不要我了？
    哇……她把我送給這個壞姐姐，我要被打死啦……我打不過她……咪咪，你快來幫我，咬她……哇……”
    文大嫂：……
    “再哭一小會兒啊？別罵了，萬一被林九姑娘聽到了，那你的小屁股……”
    “哇……咳咳，咳咳……”
    方大寶憋住了，雙手緊緊護住自己的屁股。
    耷拉著腦袋，暫時認輸。
    林九來到木家米鋪門口，朝招呼客人的木掌櫃質問道。
    “木掌櫃，今天你家小公子叫了五個同伴，把我家小孩的飯盒打翻還砸壞了，你說怎麽處理？
    對了，我家小孩六歲。
    嗬嗬，一群快十歲的半大小子圍毆一個垂髫小兒，真有本事。”
    木掌櫃心中一個咯噔。
    他就說之前兒子回來的時候鬼鬼祟祟的，臉上有一塊烏青，原來是同人幹架了。
    然後……什麽？
    一群人打一個小孩？
    一群人欺負小孩還把人家的東西給砸了？
    現在被人家的家長找上門了，咋辦？
    硬著頭皮也要給坑爹的玩意兒擦屁股。
    “姑娘，抱歉，實在抱歉。我家的臭小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你看，我請大夫去你家看看孩子，醫藥費我來出。
    那砸壞的東西我照價賠償，你看可以嗎。”
    林九挑挑眉，這個表情簡直和林冰夏的一模一樣。
    對木掌櫃態度還是很滿意的。
    “請大夫就算了，我家孩子沒有吃虧。
    不過，飯盒被砸了你且看看怎麽賠吧。”
    林九說完，把手中的那包往木掌櫃的懷裏一丟。
    “木掌櫃大可讓你家小兒子出來看看，這裏頭的東西是不是他砸的。否則說我胡亂拿一份碎瓷來訛你那就不美了。”
    林九：我擔心一個壓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會把你整個糧鋪給踩平。
    木掌櫃手忙腳亂地接住東西，果然有瓷片碰撞的聲音。
    他趕緊把布包裹放到櫃台上，正想打開就聽到林九狀似警告的話語。
    “姑娘說得對，穀雨，你去把臭小子給我喊出來。”
    那個一直窩在角落的小夥子聽東家這麽說，趕緊應了一聲就朝後院小跑而去。
    沒一會兒，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被帶了出來。
    看到他左眼眶那個小小的烏青，林九很肯定這就是方大寶用拳頭給這小孩蓋了一個章。
    剛才這小子走路的姿勢似乎也有點不正常。
    不知道其他五人是什麽情況。
    咳咳。
    有點想直接把這個事情揭過去了欸！
    “看來，你們沒有討到什麽便宜。
    真丟人，以多欺少以大欺小都沒打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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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也不追究你們為什麽要欺負一個小孩，我還可以明確告訴你們，如果你們還想約架大可以跟我們方大寶下戰書。
    不過，必須在雙方家長的見證下對打。
    小孩，你現在去看看那包東西，告訴你爹它是怎麽被砸的。”
    林九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如果你們照價賠償後，你在將整件事情的經過告訴你們魏先生，這件事情就過去了。
    否則，子債父償。
    我發起瘋來連我家主子都害怕。”
    說完，她的目光往整個米鋪看了一圈。
    其意思很明白，你們給我識相點，我會拿你家米鋪開刀哦！
    木掌櫃也稱得上閱人無數，看林九平靜到可怕的表情他就知道這女孩不是嚇唬人的。
    趕緊將那包裹打開。
    精細的竹編，細膩溫潤的白瓷碎片都彰顯著這東西絕對不便宜。
    木掌櫃見兒子並不意外，不由閉了閉眼。
    此刻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東西的確是這個討債鬼砸碎的。
    “姑娘，這……飯盒價值幾何，我賠！”
    “五百兩，隻少不多。”
    林九：這可是我主人親手製作的，還繪製有保溫符籙，說五百兩隻是擔心你賠不起而不是說它隻值五百兩。
    木掌櫃嚇了一跳。
    誰家好人會給一個小孩用那價值五百兩的物件當飯盒？
    這真不是錢多燒得慌。
    “五，五百兩？”
    “怎麽可能？”
    父子倆異口同聲地喊道，全是不可思議。
    林九眉毛一立。
    “你們不認賬？還是覺得我在訛你？”
    木掌櫃不說話。
    “嗬嗬！行。”
    手一揚，包裹卷起碎瓷又回到林九的手中，她抓著包裹。
    “那就交給官府處理吧。”
    木掌櫃趕緊繞出店鋪攔下林九。
    他是看明白了，這姑娘真的不是善茬，而且她說去告官那說不定有著了不得的後台。
    如果真的鬧開了，那最終吃虧的一定不是這姑娘，而自家最後說不定還會傾家蕩產。
    “姑娘，姑娘。我賠，我賠。”
    木掌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兒子。
    討債鬼，要知道當初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把這討債鬼活活溺死算了。
    最終，木掌櫃東拚西湊賠了五百兩。
    見林九拿了銀子就走尤其不甘心。
    “穀雨，你跟著她，先不要輕舉妄動，看看她什麽來頭。”
    “好的，掌櫃。”
    林九自然知道有人跟著自己，果然，剛剛的通情達理都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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