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暗流與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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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傳來的資料像一塊投入深潭的巨石,在鹿玖心中激蕩起洶湧的暗流。廢棄工業島、秘密實驗室、“精神力研究”……每一個詞都像冰冷的針,精準地刺中了他和李如玉共同的隱憂——她精神核心深處那道難以磨滅的舊傷。
巨大的落地屏幕上,複雜的結構圖、標注著危險符號的安保部署、以及零碎的情報文字,構成了一幅陰森而誘人的迷宮圖。書房裏,夕陽最後的餘暉被屏幕冷光取代,空氣仿佛凝固,隻剩下李如玉指尖劃過觸摸屏時細微的摩擦聲,以及鹿玖低沉而專注的分析。
“主入口在這裏,偽裝成廢棄的通風管道檢修口,但紅外熱感監測密集得幾乎沒有死角。”鹿玖指著屏幕上一處不起眼的標記,“‘影子’初步反饋,地麵巡邏是標準的三班倒,但內部安保等級未知,那個叛逃者的草圖顯示,核心區域需要三重生物識別。”
李如玉微微頷首,清冷的眸光銳利如鷹隼,在複雜的線條間穿梭“外圍巡邏規律可循,真正的難點在於進入核心區後的未知。‘精神力研究’…若真與此相關,其防護手段恐怕非尋常物理或電子陷阱可比。”她的指尖停在結構圖中心一個被多重防護圈包圍的區域,那裏標注著幾個意義不明的符號。“此處,疑為核心研究室。需做最壞打算,可能遭遇精神層麵的幹擾或攻擊。”
鹿玖的心沉了沉,這正是他最擔心的。他側頭看向李如玉,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堅毅的線條,也映出她眼底深處那抹不易察覺的凝重。“娘娘,您的精神核心…若有類似幹擾…”
“朕知曉分寸。”李如玉打斷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舊傷雖在,非無物可鎮。況且…”她頓了頓,目光終於從屏幕上移開,落在鹿玖臉上,帶著一種磐石般的信任,“有你在側,便是朕最堅實的屏障。你的‘磐石澤意’,對精神層麵的波動有天然的穩定之效。”
這直白的信任讓鹿玖心頭一燙,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他挺直脊背,眼神堅定“定不負所托!我會寸步不離。”他指著另一條被標注為“疑似廢棄排水通道”的路線,“這裏,雖然狹窄且環境惡劣,但熱感監測有周期性盲區,安保部署也最薄弱。‘磐石’技術部初步模擬,利用微型潛航器配合定向聲波幹擾,有七成把握可以無聲切入。”
“七成…不夠。”李如玉微微蹙眉,帝王的本能讓她追求絕對的掌控,“需九成把握,至少八成五。通知秦海,不惜代價,動用我們在北歐所有的‘暗樁’,務必在四十八小時內,拿到這個通道最新的內部環境數據、空氣成分分析,以及盲區精確時間點。另外,準備兩套抗精神幹擾的裝備預案,一套按常規思路,一套…按朕的古法原理讓技術部嚐試適配。”
“明白!”鹿玖立刻記下,手指在隨身平板電腦上快速操作,將指令加密發送出去。他能感受到李如玉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沉凝的、即將投入大戰前的專注氣場,強大而令人心安。
指令發送完畢,書房內再次陷入短暫的寂靜。高強度分析了近兩個小時,緊繃的神經和屏幕的冷光都讓人感到一絲疲憊。鹿玖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城市璀璨的燈火取代了夕陽。
“咕嚕…”一聲輕微的腹鳴不合時宜地響起,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鹿玖一愣,下意識看向聲音來源——李如玉依舊端坐在屏幕前,側臉輪廓清冷如常,隻是那白皙的耳廓,在屏幕微光的映照下,似乎泛起了一抹極其細微的紅暈。
一絲笑意忍不住爬上鹿玖的嘴角。這位威震古今的女帝,終究也逃不過五穀輪回的生理規律。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放得極柔“娘娘,戰略部署已定,後續需要等秦海的消息。不如…先用些晚膳?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李如玉沒有立刻回答,目光依舊停留在屏幕上,但緊繃的下頜線似乎放鬆了一絲。片刻後,她才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同意。
鹿玖立刻起身,腳步輕快地走向廚房。合租屋的日常氣息瞬間衝淡了書房裏彌漫的硝煙味。他熟練地打開冰箱,拿出幾樣新鮮的食材——李如玉口味偏清淡,偏好食材本味,他早已了然於心。
廚房裏很快響起鍋碗瓢盆的輕快交響。鹿玖動作麻利,洗切烹煮,行雲流水。他特意煮了一小鍋軟糯的雞茸粥,又清炒了一份時蔬,再配上幾樣精致的小點。食物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帶著溫暖的煙火氣,絲絲縷縷地飄進書房。
當鹿玖端著餐盤回到書房時,發現李如玉已經離開了屏幕前。她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對著他,靜靜俯瞰著腳下這座燈火輝煌的現代都市。霓虹的光彩在她清冷的側影上流淌,仿佛為她披上了一件流動的星輝外衣。那背影依舊挺拔孤高,卻在此刻的萬家燈火映襯下,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寥與…一絲融入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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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先用些粥暖暖胃。”鹿玖將餐盤放在旁邊的小幾上,輕聲喚道。
李如玉轉過身。書房裏隻開了一盞暖黃的落地燈,光線柔和地灑在她身上,衝淡了方才的冷銳。她走到小幾旁坐下,目光掃過簡單卻用心搭配的餐點,眼神微微一動。
鹿玖沒有離開,而是自然地坐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自己也端了一碗粥。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小幾,安靜地用餐。沒有言語,隻有輕微的碗勺碰撞聲和彼此的呼吸聲。但這種沉默並不尷尬,反而流淌著一種共同經曆風雨後、彼此信任依賴的安寧。
李如玉小口地喝著粥,動作優雅依舊,但速度比平時快了些許,顯然是真的餓了。暖粥下肚,她微蹙的眉頭徹底舒展開,臉上因疲憊和屏幕冷光造成的些微蒼白也被暖意驅散,恢複了些許瑩潤的光澤。
鹿玖看著她安靜進食的樣子,心頭一片柔軟。誰能想到,此刻這個在他公寓裏喝著熱粥的女子,不久前還在運籌帷幄,謀劃著如何突襲一個危險組織的秘密老巢?這種強烈的反差,奇異又和諧地交織在一起,構成了獨一無二的李如玉。
“手藝尚可。”一碗粥見底,李如玉放下勺子,用絲帕沾了沾唇角,給出了簡短的評價。這對她而言,已是極高的讚譽。
鹿玖笑了,帶著點被認可的滿足“娘娘喜歡就好。”他起身收拾碗碟,“您先休息,秦海那邊一有消息,我立刻叫您。”
李如玉沒有反對,隻是微微頷首。高強度的心神消耗,即便是她也需要短暫的休憩。
鹿玖端著餐盤走向廚房。就在他即將踏出書房門時,身後傳來李如玉清冽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一絲,帶著不易察覺的暖意
“鹿玖。”
鹿玖腳步一頓,回頭“娘娘?”
李如玉沒有看他,目光落在窗外遙遠的某處燈火,聲音平靜“此役,凶險難料。保護好自己。”
不是命令,不是要求,隻是一句簡單卻沉甸甸的囑托。
鹿玖的心像是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隨即被巨大的暖意包裹。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隔著幾步的距離,目光灼灼地迎向李如玉的側影,聲音堅定而沉穩,如同他覺醒的力量核心
“娘娘放心。臣在,定護您周全。此戰,必勝!”
李如玉沒有回頭,但鹿玖清晰地看到,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隨即又緩緩鬆開。窗外的霓虹在她眼中流轉,映出一絲極淡、卻真實存在的暖意。
暗流在地下洶湧,目標已然鎖定。而在這座城市高空的方寸之地,磐石與女帝之間,無聲的默契與暖流,正成為對抗即將到來風暴的最堅實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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