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潔淨的玻璃窗，灑滿客廳，驅散了夜的寒氣和疲憊。薄毯下的李如玉呼吸均勻，蒼白的臉頰在暖光下恢複了些許血色，長睫投下安靜的陰影，難得顯出一絲毫無防備的柔和。
    鹿玖幾乎沒有合眼，他就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守著她，目光時不時掠過她安靜的睡顏，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昨夜驚心動魄後的餘悸，有對她不顧一切的疼惜，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想要守護這份寧靜的堅定。
    當李如玉眼睫微顫，緩緩睜開眼時，對上的是鹿玖關切的眼神。
    “醒了？感覺怎麽樣？”鹿玖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晨間特有的沙啞溫柔。
    李如玉怔忪了一瞬，似乎有些不習慣醒來第一眼就看到有人守在身邊，但隨即那點恍惚便被她慣常的清明取代。她坐起身，薄毯滑落，感受了一下體內的狀況：“無礙，精神力恢複了些許。”
    她看向鹿玖，注意到他眼底的淡淡青黑：“你一夜沒睡？”
    “我不困。”鹿玖笑了笑，起身去廚房，“餓了吧？我簡單弄點吃的。”
    冰箱裏有速凍包子和雞蛋。鹿玖熟練地開火蒸上包子，又煎了兩個荷包蛋。很快，簡單的早餐香氣便彌漫在小小的合租屋裏。
    李如玉洗漱出來，看著餐桌上冒著熱氣的食物，眼神微動。在她的大華，禦膳房精心烹製的珍饈美饌數不勝數，但此刻這最簡單不過的家常早餐，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暖。
    兩人安靜地吃著早餐。陽光正好，氣氛安寧，仿佛昨夜實驗室裏的爭分奪秒和靜默室內的驚心動魄都暫時遠去。
    “公司那邊……”李如玉放下筷子問道。
    “放心，都安排好了。”鹿玖咽下口中的食物，匯報道，“問題芯片已經全部隔離，技術團隊通宵找到了安全的清除方法，正在分批處理。物流那邊也安撫好了，賠償方案已經發出，大部分客戶表示理解。歐洲的‘影子’也動起來了，暫時還沒有特別異常訂單的反饋。”
    李如玉微微頷首，對鹿玖的處理能力表示認可。她這位“合夥人”，在一次次危機中正飛速成長，已然能獨當一麵。
    “今日朕需調息穩固，不宜再過度耗神。”李如玉沉吟道，“芯片後續事宜，你多費心。”
    “這是自然。”鹿玖點頭，“你安心休息，公司有我。”
    早餐後，鹿玖收拾碗筷，李如玉則走到陽台邊，迎著晨光緩緩演練起一套舒緩的拳法，動作如行雲流水，帶著獨特的韻律，引導著體內氣息流轉，滋養著耗損的心神。陽光勾勒出她纖細卻蘊含力量的身影，仿佛與這現代都市的背景奇異地融合又格格不入。
    鹿玖處理完手頭緊急的郵件，抬頭便看到這一幕，不由看得有些出神。她的美，不僅僅是容貌，更是那種融於骨血的氣度與力量感。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李如玉動作未停，隻是眼風淡淡掃過來：“你的‘磐石心法’近日可有進展？”
    鹿玖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按你教的路線運轉，感覺內息比以前渾厚了些，但總覺得……少了點圓融自如的感覺。”
    “內息修煉，非一蹴而就。重意不重力，心若磐石，意隨息動，而非強行驅使。”李如玉一邊緩緩收勢，一邊指點道，“你心性雖穩，但有時過於刻意。閑暇時，可多嚐試感知自身氣息的自然流轉，如同觀潮起潮落。”
    鹿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上午，鹿玖在家辦公，遠程處理公司事務。李如玉則在靜室調息。中途鹿玖輕手輕腳地送了次溫水進去，見她閉目端坐，氣息平穩悠長，便放心退了出來。
    午後，鹿玖需要回公司一趟，處理必須他親自簽字的文件。離家前，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靜室的門。
    “去吧。”李如玉的聲音從裏麵傳出，平靜無波，“朕還不至於如此脆弱。”
    鹿玖這才離開。
    公司裏一切井然有序，危機應對機製經過幾次錘煉已經相當成熟。簽完字，又和技術總監確認了芯片處理的最終方案，鹿玖才稍稍安心。
    返回公寓時，天色尚早。鹿玖特意繞路去買了李如玉上次多看了兩眼的某家甜品店的杏仁豆腐。
    推開家門，卻發現李如玉並未在靜室，而是站在客廳中央，目光微凝地看著窗外。
    “怎麽了？”鹿玖立刻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氛。
    “有人來過樓下。”李如玉沒有回頭，聲音微冷，“氣息隱匿得很好，但瞞不過朕的感知。徘徊了片刻方才離去。”
    鹿玖心頭一緊：“‘先知’的人？” “不像。”李如玉微微蹙眉，“氣息中正，略帶鋒銳，更像是……經受過特殊訓練的探子。並非衝著你我來的殺意，倒像是……偵查。”
    偵查？鹿玖疑惑。除了“先知”，還有誰會派人來偵查他們？
    “看來，朕與你，比想象中更要引人注目。”李如玉轉過身，臉上已恢複平靜，目光落在鹿玖手中的甜品盒子上，“那是何物？”
    “哦，杏仁豆腐，感覺你會喜歡。”鹿玖遞過去，試圖驅散剛才那點緊張氣氛。
    李如玉接過，打開看了看，瑩白如玉的豆腐散發著淡淡的杏仁清香。她用小勺嚐了一口，清甜滑嫩的口感讓她眉眼稍稍舒緩。
    “尚可。”她評價道，卻又舀了一勺。
    鹿玖看著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忍不住笑了。
    就在這時，鹿玖的手機響起，是歐洲分公司負責人打來的越洋電話。 “鹿總，我們查到了一些情況！”對方的聲音帶著急促和一絲不可思議，“有一批數量不小的追加訂單，來自一家背景深厚的歐洲老牌家族企業，指定的就是最新批次的安防芯片，要求極高，而且……運輸目的地有些特別，並非他們的總部或常規倉庫，而是位於阿爾卑斯山腹地的一處……私人科研基地。更奇怪的是，這家企業與我們素無往來，這次下單也非常突然。”
    阿爾卑斯山腹地？科研基地？鹿玖和李如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先知”所說的“驚喜”，線索似乎開始浮現了。而剛才樓下的偵查者，是否也與這突然冒出來的訂單有關？
    平靜的日常之下，暗湧再度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