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星砂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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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
    絕對的、真空般的死寂籠罩著虛空。汙穢之嬰自爆引發的白金毀滅光輪已然消散,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仿佛那個扭曲的存在從未誕生過。連帶著新神的殘骸、斷肢法錘的餘燼、姐姐最後的火星……一切都湮滅在純淨的虛無裏。
    妹妹蜷縮著,像一片被燒焦的落葉,在冰冷的虛空中無意識地漂浮。她的魂體殘破不堪,邊緣模糊焦黑,後背被毀滅光輪擦過的地方,殘留著灼魂的白金痕跡,帶來持續的、深入骨髓的劇痛。意識沉在無邊的黑暗與冰冷中,隻有姐姐最後那聲微弱卻清晰的“走”,如同遙遠的回聲,在靈魂的深淵裏孤獨地盤旋。
    結束了?大家都……不在了?
    這個念頭帶來的是比虛空更冷的麻木。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徹底沉入永暗的深淵時——
    一點微弱的、冰涼的觸感,落在了她焦黑的魂體上。
    像一顆細小的冰晶。
    緊接著,又是一點。
    兩點、三點……無數點細碎的、帶著微弱星芒的冰涼顆粒,如同宇宙溫柔的雪,無聲無息地從虛空中飄落,輕輕覆蓋在她殘破的魂體上。
    是星砂。
    純淨、冰冷,帶著一種亙古的寧靜氣息。它們落在焦黑的傷口上,沒有帶來刺骨的寒冷,反而像最溫柔的安撫,中和著白金灼痕的劇痛。更多的星砂飄落,覆蓋麵積越來越大,在她身下漸漸堆積。
    妹妹在無意識的冰冷中,感覺到了一絲奇異的牽引。不是來自某個方向,而是來自覆蓋她的星砂本身。這些細小的顆粒仿佛有著微弱的生命,它們彼此吸引、凝聚,在她身下緩緩構築出一個……搖籃的輪廓。
    一個由純淨星砂構成的、散發著柔和微光的搖籃。
    這搖籃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溫暖。不是火焰的熾熱,而是像初生的朝陽,像母親溫柔的懷抱,像……女嬰牧神冷卻的眼淚中,最後殘留的那一絲悲憫與守護。
    是眼淚!是那些凍結了規則裂縫、被汙穢之嬰貪婪吸食、最終在湮滅中散逸的眼淚!它們最純淨、最本源的部分,並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了這片虛空中無聲飄落的星砂雪!
    星砂搖籃溫柔地承托著妹妹殘破的魂體,緩緩地、無聲地在虛空中飄蕩。冰涼的星砂持續覆蓋著她的傷口,那焦灼的白金痕跡在星砂的撫慰下,如同被冰水浸潤的烙鐵,痛苦一點點消退,傷口邊緣的焦黑開始被一種緩慢生長的、帶著星芒的新肉所取代。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伴隨著靈魂深處細微的、如同新芽破土般的生長痛。妹妹的意識在劇痛消退的間隙,偶爾能短暫地觸及一絲清明。她仿佛漂浮在一條星砂匯成的寧靜河流上,搖籃是她的舟。虛空中沒有聲音,隻有星砂彼此摩擦的、極其細微的沙沙聲,如同宇宙的搖籃曲。
    她看到了。
    在她上方,深邃的虛空中,除了飄落的星砂雪,似乎還有別的什麽在閃爍。不是星辰,而是一些極其微小的、嬰兒拳頭大小的、散發著柔和純淨星光的光團。它們如同好奇的螢火蟲,在星砂雪中輕盈地飛舞、穿梭,偶爾有一兩個會輕輕地、試探性地靠近星砂搖籃,圍繞著妹妹漂浮,散發出一種懵懂的、充滿新生意念的波動。
    其中一個特別明亮的小小光團,甚至大膽地落在了搖籃的邊緣。它沒有固定的形狀,光暈如水般流動,中心似乎有一點更凝聚的、類似嬰兒蜷縮的輪廓。它伸出由光芒構成的小小“觸角”,極其輕柔地觸碰了一下妹妹正在緩慢愈合的魂體邊緣。
    嗡……
    一股純粹的、新生的、帶著無限可能性的暖流,順著那觸碰點流入妹妹殘破的靈魂深處。不是力量的灌輸,而是生命本源的滋養,如同久旱的荒漠滲入第一滴甘泉。
    妹妹在昏沉中,下意識地、極其微弱地蜷縮了一下身體,仿佛在回應這份來自初生之靈的、懵懂的善意。
    星砂搖籃無聲飄蕩。星砂雪輕柔覆蓋。小小的星砂光團好奇環繞。
    在這片剛剛經曆終極湮滅的虛空戰場,在汙穢被徹底淨化的死寂之地,一種源自女嬰牧神最後淚水的、純淨的新生,正以最溫柔也最堅韌的方式,悄然萌發。妹妹殘破的魂體在這星砂的搖籃中,如同沉眠的種子,接受著來自星砂和初生光團的滋養,緩慢地、痛苦地,卻也頑強地愈合。
    她的旅途尚未結束,但這片星砂搖籃,給了她沉眠與複蘇的港灣。而環繞的初生光團,如同黑暗盡頭悄然點亮的微小火種,預示著某種未知的可能。虛空依舊深邃,卻不再隻有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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