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武道協會會長辦公室。
    奢華而不失莊重的辦公室內，紫檀木的辦公桌後，一位身形魁梧，氣息沉穩如山的老者正靠在寬大的座椅上，臉上帶著幾分無奈，又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自豪，對著麵前懸浮的光幕通話。
    “我說老藍啊，你家可可丫頭是厲害，s級評級，精神念師，了不得，了不得啊！”
    老者正是南城武道協會會長，武尊強者——馬愛國。
    他口中的“老藍”，則是香洲市的武道巨擘，藍家家主，藍衛兵，同樣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武尊強者，也是他多年的老友兼“損友”。
    光幕對麵，傳來藍衛兵那中氣十足、充滿了炫耀意味的大笑聲：
    “哈哈哈老馬，你就別酸了！我家可可那可是精神念師，萬裏挑一的天才！s級評級隻是她的起點！你看看你們南城，今年怎麽樣？是不是又跟往年一樣，全軍覆沒，連個a級的苗子都撈不著啊？”
    馬愛國聞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南城武道教育孱弱，這是整個湘南行省人盡皆知的事實。
    每年青訓營的名額，南城能擠進去一兩個都算是燒高香了，更別提拿到什麽好評級。
    他這個會長，在行省的年終述職大會上，年年都是低著頭，被當做反麵教材來批評。
    “哼，此一時彼一時！”
    馬愛國老臉一板，強撐著麵子，“我們南城，今年也出了個好苗子！雖然評級還沒出來，但絕對不比你家可可差！”
    他口中說的，自然是葉塵。
    雖然葉塵在出發前，展現出的實力僅僅是精英武者，但這已經是南城四中，乃至整個南城近十年來最驚豔的成績了！
    “哦？是嗎？”藍衛兵的語氣充滿了不信，“精英武者？那倒是不錯。不過老馬啊，我可聽說，今年青訓營，出了個真正的怪物！sss級超神評價！直接打穿了身法塔和重力塔，連武聖留下的記錄都給破了！據說連軍部最高指揮部的大佬都被驚動了，特批提前畢業！這才是真正的大魔王級人物啊！可惜啊，這種天驕，跟你我這種小地方，是沒什麽關係咯！”
    藍衛兵的語氣裏，充滿了對那種傳說級妖孽的向往與豔羨。
    馬愛國聽得也是心頭一震，隨即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sss級……
    那是什麽概念？
    他連想都不敢想。
    南城，何時才能走出這樣一尊真龍啊！
    就在他心中感慨萬千之際，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進來。”
    馬愛國沉聲道。
    推門而入的，是他的心腹秘書，周楠。
    周楠的神情有些古怪，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他快步走到馬愛國身邊，低聲匯報道：
    “會長，青訓營那邊……有消息了。”
    “哦？”馬愛國精神一振，對著光幕那頭的藍衛兵得意地挑了挑眉，“聽到了吧老藍，我這天才的消息來了！你等著被打臉吧！”
    “會長……”周楠的臉色更古怪了，“是……是葉塵同學他……他回來了。”
    “回來了？”
    馬愛國一愣，心中的喜悅瞬間冷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的擔憂與……一絲絲的失望。
    “提前……回來了？”
    青訓營的特訓，是一個月。
    現在才過去不到半個月，葉塵就回來了……
    這隻有一種可能——
    他被淘汰了！
    “唉……”
    馬愛國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知道了。讓他……讓他先去休息一下吧。告訴他，一次的失敗算不了什麽，武道之路，還很長。年輕人，不要因為一點挫折就灰心喪氣。”
    他的語氣，充滿了長輩對晚輩的關懷與惋惜。
    雖然失望，但他依舊看好葉塵的潛力。
    畢竟，那可是十八歲的精英武者啊！
    光幕那頭，藍衛兵已經忍不住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老馬！這就是你說的天才？提前被淘汰了？笑死我了！我就說嘛，南城那種窮鄉僻壤，能出什麽好苗子！行了行了，不跟你這倒黴蛋聊了，我得去給我家可可準備慶功宴了！掛了啊！”
    光幕應聲而暗。
    馬愛國的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
    “這個老東西！”
    他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會長……”周楠欲言又止，表情愈發糾結。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馬愛國沒好氣地問道。
    “葉塵同學他……他就在門外。而且……”周楠深吸一口氣，用一種近乎夢囈般的語氣說道，“而且，他說……他是……畢業回來的。”
    “什麽？！”
    馬愛國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滾圓，“畢業？你說他……提前畢業了？”
    周楠艱難地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馬愛國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中！
    一片空白！
    提前畢業？
    這……這怎麽可能？
    青訓營曆史上，不是沒有提前畢業的先例，但那無一不是……
    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心驚肉跳的、荒謬到極致的念頭，猛地從他心底冒了出來！
    “快！快讓他進來！”
    馬愛國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激動，都帶上了一絲無法抑製的顫音！
    辦公室的門，被緩緩推開。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沐浴著午後的陽光，緩步而入。
    黑色的作戰服，纖塵不染。
    俊朗的麵容，平靜無波。
    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古井不波，仿佛蘊藏著一片浩瀚的宇宙，讓人看上一眼，就不由得心神為之所奪。
    他隻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裏，沒有釋放任何強大的氣息，
    但馬愛國，這位貨真價實的武尊級強者，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髒，猛地一縮！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極致的壓迫感，如同無形的泰山，轟然降臨！
    讓他這位身經百戰的武尊，都感到了一絲……窒息！
    不對！
    這絕對不對！
    眼前的少年，與半個月前那個雖然氣息淩厲、卻依舊帶著一絲青澀的精英武者，已經……判若兩人！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柄藏於鞘中的絕世神兵！
    看似平凡，卻蘊藏著足以斬斷星辰的恐怖鋒芒！
    又如同一座沉寂了億萬年的活火山！
    看似平靜，一旦爆發，必將……焚天煮海！
    “這……這股氣息……”
    馬愛國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裏，寫滿了無法掩飾的駭然與……難以置信！
    他竟然……竟然在這個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連他自己，都為之忌憚的……恐怖力量？
    “馬伯伯，周叔，我回來了。”
    葉塵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如同春風拂麵，瞬間將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消弭於無形。
    “小……小塵？”
    馬愛國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了這兩個字，聲音幹澀無比。
    “你……你真的是……畢業了？”
    葉塵沒有說話，隻是平靜的，從懷中，取出了一份由特殊材質製成、上麵烙印著璀璨金色龍紋的……畢業證書。
    他緩緩的，將證書打開，遞到了馬愛國的麵前。
    馬愛國顫抖著，伸出手，接了過來。
    當他的目光，落在那證書之上，那一行行由武神塔意誌親自烙印的、充滿了無上威嚴的金色大字時——
    【學員：葉塵】
    【最終評級：sss級超神評價！】
    【準予……提前畢業！】
    轟——！！！！
    馬愛國隻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一顆億萬噸當量的超級核彈，正麵引爆！
    所有的思維，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認知，在這一瞬間，盡數被那璀璨奪目的“sss級”五個大字，徹底的，轟得粉碎！
    他的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上，血色盡褪，一片煞白！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瞪得如同銅鈴，死死地盯著那份證書，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箱，在死寂的辦公室裏，回蕩。
    一旁的周楠，更是早已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sss級……
    超神評價……
    這……這是……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小……小塵……”
    良久，馬愛國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聲音，沙啞的，仿佛不屬於他自己。
    “你……你現在的境界……”
    他用一種充滿了期盼與恐懼的、無比複雜的眼神，看著葉塵。
    葉塵看著他那副仿佛隨時都會心肌梗塞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感到一絲好笑。
    他平靜地，收回了證書，然後，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很輕，很淡。
    卻如同兩柄開天辟地的神之巨錘，狠狠的，砸在了馬愛國和周楠那早已瀕臨崩潰的神經之上！
    “武尊。”
    “……”
    “……”
    死寂。
    如同墳墓般的絕對死寂。
    馬愛國和周楠，如同兩尊被施了石化魔法的雕塑，徹底僵在了原地。
    他們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
    隻剩下那雙因為極致的震驚而瞪得滾圓的眼睛，以及……那因為無法呼吸而漸漸漲成醬紫色的臉龐。
    武……武尊？
    十八歲的……武尊？
    而且……還是一個……剛剛才在青訓營裏，拿到了sss級超神評價的……妖孽武尊？
    “噗通！”
    一聲悶響。
    秘書周楠，這位身經百戰、氣血高達一百多卡的精英武者，終於再也無法承受這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的恐怖信息衝擊，兩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後倒下，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徹底……暈了過去。
    而馬愛國，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屁股跌坐在了寬大的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那顆強健有力的武尊心髒，此刻，正如同失控的戰鼓般，“砰砰砰”的瘋狂擂動，幾乎要從他的嗓子眼裏跳出來！
    他感覺……自己好像也要暈了。
    就在這時！
    “嗡——嗡——嗡——”
    辦公桌上，那被他隨手丟在一旁，還未曾掛斷的通訊器，突然，瘋狂地亮了起來，並且發出了刺耳的蜂鳴！
    是藍衛兵！
    那個剛剛還在電話那頭，瘋狂嘲諷他的老東西！
    馬愛國下意識地，按下了接通鍵。
    “喂？老馬？你他媽死了嗎？剛才怎麽回事？老子好像聽到什麽畢業了？什麽sss級？你他媽是不是在跟我演戲？我告訴你！你要是敢……”
    藍衛兵那中氣十足的咆哮聲，如同連珠炮般，從通訊器裏轟然炸響！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
    馬愛國，這位南城武道協會的最高掌權者，這位一向以沉穩、持重著稱的武尊級強者，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他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抓起通訊器，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滿了揚眉吐氣的、如同瘋子般的狂笑聲，對著電話那頭，聲嘶力竭的，咆哮了起來！
    “哈哈哈哈！老藍！你他媽聽好了！”
    “老子沒死！老子好得很！老子他媽的，現在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南城的天才嗎？你不是想知道他是什麽評級嗎？”
    “老子現在就告訴你！”
    “sss級超神評價！武神塔開拓者！提前畢業！”
    “十八歲的武尊！”
    “聽到了嗎？老東西！十八歲的武尊！”
    “你他媽的香洲！比得了嗎？你那孫女！比得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馬愛國的笑聲，充滿了無盡的暢快與得意，響徹了整個辦公室，甚至，傳到了走廊之外！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
    一個充滿了震驚、錯愕、難以置信、甚至帶著一絲絲討好與諂媚的、顫抖的聲音，緩緩的，從通訊器裏，傳了出來。
    “馬……馬哥……”
    “親哥……”
    “我……我錯了……”
    “您看……您看您那個……您把電話給葉塵同學，我……我親自，跟他……道個歉……”
    馬愛國得意地哼了一聲，將光幕轉向葉塵，“喏，老藍那家夥，找你。”
    葉塵接過，光幕中，藍衛兵那張寫滿了震撼與討好的老臉清晰可見。
    “葉塵賢侄！哎呀，老夫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多有得罪，還望賢侄海涵啊！”
    藍衛兵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熱情得讓葉塵都有些不適應。
    “晚輩葉塵，見過藍前輩。”葉塵禮貌地回應。
    “哎，什麽前輩不前輩的！叫藍伯伯！”
    藍衛兵笑得臉上的褶子都開了花，“賢侄啊，你不知道，我家可可那丫頭，自從上次任務回來，天天跟我念叨你！說你天賦異稟，為人又謙遜正直，簡直是人中之龍啊！”
    藍衛兵開始瘋狂吹捧，仿佛葉塵是他親孫子一樣。
    “可可經常跟我說，要是能多跟你這樣的天才交流學習，對她的武道之路肯定大有裨益！年輕人嘛，就是要多走動走動！賢侄你看，什麽時候有空，來我們香洲坐坐？我讓可可親自給你當導遊！”
    這話裏的暗示，傻子都聽得出來。
    馬愛國在一旁聽得直翻白眼，這老狐狸，變臉比翻書還快，這就開始給自己孫女拉紅線了？
    “老藍！你還要不要臉了？”馬愛國忍不住插嘴，聲音裏充滿了濃濃的醋意，“葉塵可是我們南城的寶貝！武考在即，還要備戰龍淵爭霸，哪有時間去你那窮鄉僻壤談情說愛？少打我南城麒麟兒的主意！”
    “嘿，你這老東西，我這是為年輕人創造機會！你懂什麽！”藍衛兵不甘示弱地回懟，“再說了，我家可可也是s級精神念師，跟葉塵賢侄正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就是羨慕嫉妒恨，自己沒個這麽出色的孫女！”
    “我……”
    馬愛國被噎得夠嗆，氣得吹胡子瞪眼。
    他還真沒孫女！
    葉塵看著兩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武尊強者，像小孩子一樣鬥嘴，不由得感到一陣好笑。
    “藍伯伯，可可同學天賦卓絕，是真正的天之驕女，晚輩也十分欽佩。”葉塵適時地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爭吵，“等武考結束，若有機會，定會前往香洲拜訪。”
    “好好好！一言為定！賢侄你可不能騙我這老頭子啊！”
    藍衛兵聞言大喜，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孫女和葉塵手牽手的畫麵。
    掛斷通訊，馬愛國看著葉塵，眼神愈發滿意和自豪。
    “小塵啊，你這次回來，有什麽打算？協會這邊，所有資源都對你開放！隻要南城有地，你盡管開口！”
    “馬伯伯，我想先回家看看我母親和妹妹。”葉塵說道，語氣堅定，“至於其他人，暫時就不見了。”
    馬愛國聞言，眼中的讚許更濃：“好！好孩子！百善孝為先！你放心，你母親和小魚都很好，協會一直派人照看著，絕對安全！行，你先回去，好好陪陪家人。不過，武考動員的事情，你看……”
    “我答應。”葉塵點頭。
    “好！太好了！”馬愛國激動地一拍大腿，“那你先回去，我讓小周送你！”
    此時，躺在地板上的周楠悠悠轉醒，聽到這話，一個激靈就爬了起來，看著葉塵的眼神充滿了敬畏與狂熱，如同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間的神隻。
    葉塵離開後，辦公室裏隻剩下馬愛國和剛緩過神來的周楠。
    馬愛國背著手，走到窗前，看著葉塵遠去的背影，又撥通了藍衛兵的通訊。
    光幕亮起，藍衛兵那張老臉再次出現，隻是這次，笑容裏充滿了誠懇。
    “老馬……”
    “老藍啊……”馬愛國卻打斷了他，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是啊……”藍衛兵也長歎一聲，“我們這些老骨頭，是真的……老了。這個時代，是屬於他們的了。”
    兩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老友，在這一刻，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如釋重負般的欣慰與期待。
    南城，乃至整個湘南行省的未來，因為那個少年的出現，擁有的無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