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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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泌陽縣中,武安君樂得嘴都合不攏,馬場開始變得擁擠不堪,這麽多優良戰馬在手,必須要對治下軍隊進行改革,以增加戰鬥力。
親衛騎兵營直接增加到五百騎兵,繼續以衛驍跟車敬為正副指揮,其他親衛安排成為麾下都頭,保證武安君對這支騎兵的絕對掌控。
親衛騎兵營的士兵,本就是從義軍中挑選的精銳,配上最優秀的戰馬,隻要經過短期訓練就能擁有不錯的戰力。
其他各營每營分得戰馬二匹,組建二百騎兵,由正指揮統領。各營繼續擴兵,步兵增加到五百,由副指揮統領。
斥候營增加到二百人,一人雙馬的配置,保證他們擁有更強的速度。
至於輜重營,依舊保持在一千二百人,如今獲取了大量的駑馬,輜重營開始打造馬車,提高運輸能力。
現在武安君麾下,全部補齊之後,連斥候營在內,騎兵一千七百人,步卒二千人,輜重營一千二百人,合計總兵力四千九百人。
連續擴兵之後,很多步卒都缺少鎧甲,有些幹脆就是拿個簡易長槍就開始接受訓練。
三日之後,義軍人員補齊,雖然戰鬥力不詳,但至少人有了。
輜重營從大盤山運來大批物資,至少每人都領到鋒利的長槍跟長刀,至於鎧甲,就是一塊大的鐵片跟幾塊小的,用繩索串起來,勉強擋住胸口這一小塊,比沒有強。
華鐵生原本是城中車馬行的腳夫,因為會騎馬,又力氣大,耐力好,順利成為一名光榮的騎兵。
至於為什麽要參軍,因為當腳夫,一個月掙五六百文錢,但是當兵,一個月二兩銀子,還管吃住。
華鐵生家中貧寒,二十一歲還沒娶上媳婦,再這麽當腳夫下去,肯定一輩子光蛋。
既然如此,那不如搏一把,最多三年,他就能攢下五十兩銀子,足夠他買房娶妻了。若是死了,那便一了百了,軍中給的撫恤,也夠他那老爹用的了。
華鐵生的騎術本來一般,但是在義軍中那就是騎術高手,分到戰馬的當天,就能在馬上用長槍刺穿草人了。
義軍訓練騎兵的方式極為簡單,騎馬衝刺一裏地,在途中連續將稻草人刺穿挑飛,就是一名初步合格的騎兵。
三日,三日內達不成的,就會被從騎兵中剔除出去,成為一名步卒。
武安君不指望這些騎兵能夠短期內在馬上開弓射箭,隻要他們能夠跟著他衝鋒就行。
華鐵生不僅能夠衝鋒刺穿草人,第二天就能在馬上左右開弓,當即入了指揮的眼,直接被任命為小隊長,帶著九個弟兄一起訓練,軍餉直接就漲到了四兩。
華鐵生感覺跟做夢一樣,四兩銀子?那不是一年就能在城裏買房了?
這錢不能白拿,他一遍遍教著麾下弟兄,要掌握其中要領。
“隊長,你這鎧甲,跟我們的不一樣啊!”一名兄弟看著華鐵生的鎧甲,都快流口水了。
華鐵生穿的是之前義軍的製式鎧甲,從肩膀到胯下連後背都全部覆蓋,連接處都算是用的小鐵片,靈活性極好。
“那個,好好努力,以後你們也會有的。”華鐵生嗬嗬直笑,其他新兵都隻有前麵一半,隻能擋住胸口跟腹部,其他都是裸露在外。
“隊長,咱們明日,說是就要進城了。”說話的這人叫劉麻子,從來還沒進過城,一時竟然有些期待。
“對,但是記住了,進城不能到處亂跑,更不許擾民。上麵千叮嚀萬囑咐,犯錯了要殺頭的,這是軍令。”華鐵生帶著嚴肅,生怕麾下弟兄不識相。
“那肯定的,隊長,明天你再給講講,這馬上開弓的技巧唄!”孫啟湊過來,之前華鐵生的左右開弓,差點亮瞎他們的狗眼。
“別著急,眼下你們的騎術還不行,待你們能夠僅靠雙腿控製胯下戰馬的時候,便可以習得馬上開弓的技巧了。現在學,肯定要摔的,萬一腿折了,就麻煩了。”華鐵生倒是沒想藏著掖著,隻是這東西講究個循序漸進。
其他人聞言覺得華鐵生說得對,他們現在單手控製韁繩騎馬都困難,想要雙手放開簡直就是開玩笑。
泌陽縣城熱鬧了沒幾天,便又開始恢複沉寂,厚重的城門緩緩關上,城門洞中都開始用巨石塞住,城中實行戒嚴。
“諸位父老鄉親,大戰在即,為了保證你們的人生安全,每日僅午時跟未時兩個時辰,可以出門采買,其他時間,一律在家中不得出門。”
“年滿十六,未滿三十五的男子,必須去衙門前廣場上集合,協助搬運物資,敢藏匿不報者,殺無赦!”
一隊隊士兵在城中敲鑼打鼓,麵對即將到來的北元軍隊,武安君必須盡可能提高城池的防禦力,所有青壯都要被投入戰場。
城外的泌河之中,大規模的船隊開始出現,吃水線很深,裏麵必然運輸了大量的糧草輜重。
同行的還有大規模的軍隊,隨著船隊一道南下,直奔泌陽縣而來。
此番北元舉兵兩萬南下,主力正是克淮軍、振武軍,以及之前被武安君打殘的京西軍。
這支軍隊一分為二,一萬入鄧州,奔赴新野,抵抗譚良弼所部。另外一萬,入唐州,南下湖陽,抵禦辛表程所部。
武安君如今所麵臨的,正是完顏嶠心腹蒲仙敖烈,不僅是克淮軍的指揮使,也是完顏嶠的妻舅。
蒲仙敖烈如今麾下的一萬人馬,其中六千是克淮軍精銳,兩千是京西軍剛補充的新兵,剩下兩千是從開封城防軍中抽調。
蒲仙敖烈接到的命令,就是快速南下,擊潰北伐的辛表程所部。
但是在方城,蒲仙敖烈就接到一個不好的消息,大盤山賊寇,也就是那個擊殺仆散懷恩的山賊,居然奪了泌陽縣城,卡在他前往前線的咽喉之上。
若是其他地方,蒲仙敖烈可以棄之不顧,待到大戰結束之後再圍剿也不遲。
但是泌陽縣恰恰卡住泌河,而這條河,是大軍物資供給的生命線。
蒲仙敖烈也不知道此去多久能打完,若是後勤補給被掐斷,他的大軍隨時都有戰敗的風險。
“烏爾姆、漢達索、查哈胡蘇,你們三人,各率麾下人馬,圍困攻打此城。各攻一門,先下此城者,本將親自為其請功!”蒲仙敖烈的打算,是讓這三人各率人馬留在此處,他先率部先走一步,支援湖陽城,這是最穩妥的做法。
這三人麾下各有千餘人馬,待到後方大型攻城器械到了,區區一座山匪駐守的縣城,應該難度不大。
據蒲仙敖烈所知大盤山義軍本就千餘人,連番作戰,所剩應該不足千數,自己留三千人,應該是足夠了。
蒲仙敖烈不知道的是,武安君有一直都隱藏了實力,而且前麵幾次大戰的戰損並不高。如今人員跟物資得到補充之後,戰力不降反升,三千人想要拿下泌陽縣城幾乎不可能。
“將軍放心,我等這就去布置!”三人相視一眼,這乃絕好的機會,自然不容錯失。
“將軍、不好了,將軍,泌河有暗樁,船隊走不過去了!”蒲仙敖烈正準備繼續前進,卻被探馬的消息給勸阻了,若是沒有糧草輜重,他去了湖陽也沒用。
蒲仙敖烈親自前往泌河查看,果然船隊停了下來,若是水路不通,這些糧草輜重他怎麽弄到湖陽去?
“嘣!嘣!”恰在此時,城頭的火炮開火了,朝著那擁擠的船隊直接射去。
“果然如此!”蒲仙敖烈看見一艘船直接被轟個對穿,暗道當初仆散懷恩死的不冤,這東西的威力比投石機強多了。
不僅是火炮,城頭更有火箭飛來,顯然是打算燒毀這批糧草輜重。
“快,回返!把船隊撤回去!”蒲仙敖烈嚇得一驚,現在這些船連成一片,要是都燒了,他就得等後麵的物資上來才能繼續行軍。
好在火箭的威力並不大,燒毀了兩三艘小船之後,其他船隻都退出了火箭的攻擊範圍。
“傳令下去,大軍就地紮營!”蒲仙敖烈雖然不爽,卻也不得不停下腳步,不把這河道清理出來,船隻根本過不去。
隨即大軍清理出幾艘小船,把船身加固之後,朝著暗樁行去。
城頭火炮打得是越來越準,幾艘小船剛拔除幾根暗樁,就沉了一半。
人隻死了兩個,不多,但都碎了,若不是蒲仙敖烈鎮場子,這些人恐怕早就要逃了。
“再弄幾艘過去!”蒲仙敖烈就不信了,這河道必須清理出來。
泌陽縣三座城門外,大軍都開始布陣,隨著後方攻城物資運抵城下,攻城器械陸續就位。
武安君摸著下巴,在想要不要出去衝殺一陣,畢竟他在城中藏了整整一千七百騎兵,完全可以在野外跟對方單挑。
但是城外的布置極為嚴謹,營地外開始布置拒馬,讓武安君不得不小心謹慎。
三座城門的距離並不遠,若是騎兵衝鋒,不過兩炷香的功夫,風險還是有些高。
武安君隨即息了這個心思,讓人把石塊全部往城頭搬,同時把防火措施到位,迎接即將到來的攻城大戰。
次日一早,看著對方那一架架投石機跟強弩,武安君心頭直跳,下令把三門重炮留著覆蓋泌河,其他火炮分派在三麵城牆之上。
“公子,如此一來,那些船隊,怕是要去湖陽了。”沒有炮火的壓製,拔除暗樁的速度必然提高不少。
“去就去吧,隻要咱們能夠擊敗城外元兵,隨時都能再把泌河封住!城若是守不住,萬事皆休!”武安君掂量一下,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城外元兵用完早餐之後,投石機跟攻城車都開始朝著城頭緩緩挪動,強弩也開始上弦。
城頭火炮率先開火,直接朝著投石機跟攻城車發起攻擊,試圖阻擋敵軍進攻的腳步。
但是元兵三麵齊攻,一麵城牆不過分到四五門火炮,外加一些近戰用的虎蹲炮,威力有限。
高大的攻城車緩緩移動,就連火炮擊中,也隻是留下個洞,工匠快速修複之後繼續朝著城頭移動。
武安君微眯雙眼,這些元兵雖然數量並不多,但是憑借強大的攻城車,必然要跟城頭短兵相接。
投石機跟強弩進入預定陣地,開始朝著城頭發起攻擊,巨石跟粗壯的弩箭不要錢一般朝著城頭飛去。
武安君這才見識到精銳的元兵攻城強度,之前仆散懷恩受限於山中地形,大型器械根本用不上,這才被武安君摁住一頓胖揍。
現在泌陽縣城下地勢空曠,元兵把攻城器械發揮到極致,攻城強度大到讓人無法喘息。
武安君原本以為,三千多元兵根本不可能攻下泌陽縣城,但是他動搖了,這種強度的攻城,他並不確定麾下是否能夠抵住。
現在四千多士兵,大部分都是剛參軍不久,經過簡單的訓練,距離精銳差得太遠,連大盤山中那些預備役都比不上。
但是大盤山中的預備役他也不敢抽調,必須得有足夠的力量,那裏是他最後的依仗。
“快!虎蹲炮,每門對準一架攻城車,必要時再開炮!”武安君看著攻城車後麵,大批扛著雲梯的士兵,顯然對方一上來就是全力猛攻。
三位指揮使在蒲仙敖烈的允諾下,都想搶下這份功勞,自然是把精銳全部壓上。
“嘣!”的一聲巨響,一塊石頭落在城頭,把一名躲避不及的士兵直接砸成了肉泥,那種血腥的場麵,新兵直接扶著城牆嘔吐起來。
“速速清理,準備迎敵!”武安君深吸一口氣,此番結束,也不知道多少人能夠活下來。
一支粗壯的弩箭,幾乎擦著武安君的鼻翼飛過去,若非是八卦幻遊術,剛才這支弩箭會直接紮穿他的腦袋。
在弩箭跟投石機的掩護下,最慘烈的近身戰爆發,義軍的弓箭開始發威,朝著城下瘋狂射去。
“給老子砸下去!”當雲梯搭上城牆,淩嶽一聲暴喝,舉著重達百斤的巨石,對準雲梯下攀爬的人群就砸去。
巨大的落石比起投石機的威力絲毫不差,在高度的加持下,直接將雲梯下的兩人砸成了肉泥。
攻城車在離城牆半丈遠停下,隨即攻城車上的木板被放下,牢牢搭在城牆上的箭垛之上。
精銳的元軍士兵舉著鐵盾,在木板上飛衝而下,到得箭垛前把身形藏在盾牌之後,直接整個撞入義軍之中。
隻見那刀盾手落地就勢一滾,隨即長刀一掃逼退義軍士兵,轉身再以盾牌往前撞去,悍勇之勢令人驚詫。
越來越多的刀盾手從攻城車上躍下,雙方在狹小的空間進行最原始的肉搏,幾乎每一刻都有人丟失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