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逆潮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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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溟之役已落帷幕,魂印塔的碎影在眾人心中仍未散去。沈茉淩拒絕“鏡影契約”之舉不僅震驚南域各派,更在整個五域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靖陽城北,夜雨如注,烏雲垂地。謝元景立於舊府回廊之中,望著院中石爐騰起的赤焰,臉色陰沉。
    爐心中,一塊“鏡影燼晶”正被緩緩煉化,伴隨著哢哢作響的聲響,魂力與火勢激蕩如同雷鳴,幾名煉魂師額角冷汗直冒。
    “此晶內魂紋異動不斷,已開始反噬封印……再不處理,將引起靖陽魂印震蕩,蔓延至太原。”一名白發煉魂師焦急說道。
    謝元景並未回話,隻緩緩閉目。他手中握著沈茉淩自南溟送回的密信,其中寥寥幾字,卻重如千鈞:
    “鏡界魂印,已破兩界之壁。舊盟之敵,疑似東宮。”
    他知道,這不僅是對朝堂的警示,更是命運之戰的鳴鑼開場。
    十多年前,他與陛下親手鎮壓過一樁名為“魂體歸一”的計劃,涉及數十名煉魂者。其中一人,名叫——雍子清。
    如今,舊案之人複出,魂印之亂再起,沈氏遺脈亦重返中樞,恍若命運輪回。
    與此同時,長安·東宮內殿。
    太子李承瑜靜坐鏡池之側,折扇輕搖,麵前鏡麵泛起漣漪,映出南溟、靖陽、太原三地的魂脈脈絡。藍色魂紋交錯遊走,猶如江河在天圖之上蜿蜒,細微可見其中一道光點,正是沈茉淩所在。
    “她不接受鏡影之契。”雍子清立於一旁,手執魂竹簡,神色從容。
    “她不會接受。”太子語氣波瀾不驚,“可她會逼迫舊世界崩塌,然後親手建立新印體係。”
    “你這是在賭。”雍子清目光一閃。
    “命運本就是場豪賭。”太子合上折扇,“舊契混亂不堪,若大唐要引魂入律、納印製國,必須破舊立新。”
    “可你走的,是鏡界之路。”
    “唯鏡能映世,唯影可照魂。”太子低語,“她若不成為鑰匙,終會成為門。”
    雍子清目光中多了一分憐憫。
    南溟之外,沈茉淩與孟子康正悄然北返。
    離開南域前,沈茉淩曾在山崖石窟中閉關七日,夢印蘇醒,為她重整魂印構架,使“逆名契”的力量在夢魂與現實之間形成一種新型“潛印呼應”。她雖未完全掌握,但夢印已提示:
    “你與鏡界之間,尚有一道潛在魂係未明。”
    此話令她心頭始終不寧。
    夜中,孟子康突然魂海震蕩,額角冷汗不斷,沈茉淩察覺異常,立刻展開魂印探查,發現他體內竟有兩套魂脈交織浮現。
    “這不是自然魂印波動!”她低呼。
    夢印浮現:“這是魂寫術的副作用,他的魂域被他人‘模寫’,存在另一重鏡中回路。”
    “是誰!”沈茉淩臉色驟變。
    夢印遲疑片刻,道:“或為鏡影司之術。”
    “鏡影司?”
    “太子私設之魂術機構,雍子清主導,擅模寫魂體,擒控魂識,以達絕對忠誠與潛滲……據傳第一實驗體,乃是孟子康。”
    沈茉淩頓覺背脊發涼。若夢印所言屬實,孟子康很可能在他們相識之前,便已被鏡界術式預置“魂寫”基礎。
    她望向他沉睡的麵龐,心緒難平。他是她的盟友,是與她並肩踏入魂塔、斬殺靈兵、試煉共行之人……可這一切,若從起點就是一場操控呢?
    孟子康忽地睜眼,一抹黑藍魂光在他瞳孔深處劃過,隨即消失。他沒有說話,隻是望著沈茉淩,眼神清明,卻藏著極深的痛苦。
    “你……看見了嗎?”他低聲問。
    沈茉淩點頭:“我們會一起解決。”
    “若我失控,就由你來動手。”孟子康轉身,取出短刃置於身前,“魂寫術一旦徹底激活,我將不再是我。”
    沈茉淩沒有接話,隻緩緩取過短刃,握緊,“那一日若真到來,我不會猶豫。但現在,你還沒有走到盡頭。”
    兩人沉默良久,月光灑落山澗,照亮前行之路,卻照不亮心中的陰影。
    靖陽密報傳回——東宮加緊東海兵籌,暗派“鏡影司”南下潛滲。與此同時,朝堂之上,“五省議魂”議案再起,提案以“鏡印體製”為全國標準,擬立“魂階官譜”。
    魂印,從未如此接近成為“律法”。
    沈茉淩知曉,這已非一人之戰。她必須回到長安,走入權力中心,去揭開那麵被光輝掩蓋的鏡。
    夢印低語:
    “魂寫術,並非終點。真正的魂印掌控者……從不靠術法,而靠意誌。”
    沈茉淩閉目,腦中浮現太子曾在朝堂之上的模樣:溫文爾雅、清和自持,卻似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泛不起一絲波瀾。
    她喃喃道:
    “他要的,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權力,而是——命運。”
    而此刻,在鏡界之深,一道虛影緩緩睜眼。
    那是另一位“沈茉淩”,瞳孔中流轉著鏡麵般的魂紋。
    鏡影的另一端,已悄然開始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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