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南法的明媚溫暖，深秋時節的京都寒意襲人。夕陽的餘暉還未完全消散，冷風已迫不及待地席卷了整個城市。街道上，落葉被風卷起，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宣告著秋日的凜冽。
    冷的時候尋找溫暖，熱的時候尋找涼意。
    江臨夏想了一下，決定晚上吃涮肉。顧沉舟說天冷的時候吃牛肉可以補氣血，當然，羊肉也可以，隻是顧沉舟不太習慣吃。
    時間差不多了，江臨夏走進衣帽間，挑了件黑色羊絨大衣，內搭一件白色羅意威襯衫連衣裙。她化了淡妝，戴上口罩和眼鏡，準備出門。
    江臨夏決定先去醫院接顧沉舟，給她一個小驚喜。開車到醫院門口時，她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換衣服了嗎？」
    「在換了。」
    江臨夏鬆了口氣，看來今天顧沉舟按時下班了。她嘴角微揚，繼續打字：
    「在醫院門口等你 得意表情.jpg。」
    想象著顧沉舟看到消息時的驚喜表情，江臨夏心裏一陣愉悅。拋卻那些糾結，她渴望見到顧沉舟，因為她是她的心安之所。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江臨夏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忍住想要下車飛奔過去的衝動，坐在車裏，靜靜等待顧沉舟一步步走近。
    車門打開，顧沉舟裹挾著秋風坐進了副駕駛。
    “怎麽開車過來了？我還說做個地鐵好了。”顧沉舟伸手係上安全帶。
    熟悉的伯爵茶與小黃瓜的香水味瞬間彌漫在車內，江臨夏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要不是醫院外人來人往，她真想摘下口罩，湊近聞聞那令人安心的氣息。
    “不想你擠地鐵，想早點看到你。”她側身湊近顧沉舟，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顧沉舟同樣傾身，眼神溫柔滴看向江臨夏，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念。一秒鍾後，她突然嘴角一揚，語氣輕快卻帶著寵溺：“走吧，再不走真要趕上晚高峰了。”
    被悄無聲息地調侃，江臨夏卻覺得心裏暖暖的。車子緩緩駛出醫院停車場，夜色漸漸籠罩了整座城市。街道兩旁的霓虹燈次第亮起，映在車窗上，形成一片片斑斕的光影。
    “今天累嗎？” 江臨夏微微側頭，瞥一眼顧沉舟略顯疲憊的側臉，語氣裏帶著一絲心疼。
    顧沉舟深吸一口氣，輕輕搖頭，“還好，今天沒有手術，下午主要是查房和寫病曆。”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江臨夏，“你呢？休息得怎麽樣？”
    江臨夏一臉滿足，“還不錯，終於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不過，明天又要開始忙了，有個廣告要拍。”
    顧沉舟點點頭，目光回到前方的路況上，“昨天晚上回來看門口有鞋，喊你名字也沒回應，去臥室一看，結果發現...”
    “發現我睡著了。”
    “是呀，不僅睡著了，而且還叫不醒。”
    車子很快駛入了市中心的繁華地段，江臨夏將車停在一家老字號的涮肉店門口。兩人下車後，江臨夏習慣性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狗仔或粉絲的蹤影，這才放心地挽著顧沉舟的手臂走進店內。
    店內熱氣十足，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肉香和花生醬香氣。服務員熱情地迎上來，將她們引到預訂的包廂。包廂內布置雅致，牆上掛著幾幅水墨畫，營造出一種古樸的氛圍。
    兩人坐下後，江臨夏拿起菜單，熟練地點了幾樣顧沉舟愛吃的菜品，又加了一些自己喜歡的配菜。顧沉舟則安靜地坐在一旁，江臨夏時不時的詢問，她都隻回答可以。
    點完餐後，服務員暫時退出去。
    “回來怎麽沒提前告訴我？”
    江臨夏微微一愣，眼神有些閃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布。她不可能告訴她，因為上飛機前還在害怕麵對她。
    “臨時改簽回來的，落地太晚了，不想你大晚上跑回來折騰。”江臨夏的聲音有些低，帶著一絲心虛。
    顧沉舟剛要說點什麽，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話。她低頭看向手機屏幕，微微蹙眉，隨即接通電話。
    “我接下電話。”
    “喂，你好。”
    顧沉舟陷入短暫沉默，隨即開口：“這種情況還是建議你到醫院拍個片子看一下。”
    ......
    江臨夏一聽就知道，一定又是哪個病患打來谘詢病情。對此，她早已見怪不怪。
    無論是度假、吃飯，甚至是她們...她們do的時候，顧沉舟的電話都可能突然響起。江臨夏雖然有時候覺得無奈，但也隻能理解。畢竟，生病的人心裏總是著急的，更何況顧沉舟處理的都是些普通人看來十分嚴重的病症。
    江臨夏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顧沉舟講電話，隻要談及跟病情相關的事情，顧沉舟會像變一個人。她會開啟思考模式，會變得很嚴肅。顧沉舟嚴肅時有微微蹙眉的習慣，會看起來有點凶，但是在江臨夏看來，卻覺得認真工作的人好有魅力。
    “好，再見。”
    顧沉舟講完電話，從包裏掏出消毒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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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給我。”
    江臨夏乖乖地把手指搭在顧沉舟伸過來的手掌上。顧沉舟笑著捏了捏，用紙巾將江臨夏的手仔細擦了一遍。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像是擺在櫥窗的藝術品，白皙修長，卻又各有特色。
    江臨夏的骨節分明，手指纖細，而顧沉舟的手則更加勻稱，指甲修剪得幾乎看不到白邊，完全符合醫生的職業要求。一個是光芒四射的明星，一個是默默救死扶傷的醫生，兩人的手仿佛也映襯著她們截然不同卻又彼此吸引的人生。
    “那隻。”
    江臨夏換隻手伸過去。
    火鍋和配菜陸續被端了上來，服務員退出去後，顧沉舟起身幫江臨夏摘下口罩，隨後又將自己的手重新消毒了一遍。
    “本來還想說這兩天約喬思吃涮肉，沒想到被你截胡了。”
    “哈哈，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想吃這個。”
    料碗攪勻，湯底也開了，熱氣騰騰的火鍋縈繞在兩人之間，消融了長久未見的距離。
    “昨晚怎麽回家那麽晚？”
    “突發情況，做了一個主動脈夾層手術，有點棘手，時間花費的久了些。”
    “怎麽沒回那邊的房子住？”
    江臨夏的房子離醫院車程需要近五十分鍾，她有些心疼顧沉舟下班很晚還要花那麽久時間回來，而且大晚上她一個人打車，也讓人不放心。
    “本來一直是在醫院那邊住的，上下班也方便。但是最近接了一個課題要查資料，有一本書剛好需要，找了幾遍沒看到，就想可能是放這邊了。”
    原來顧沉舟隻是偶然回來找書，江臨夏心中稍微好受些。如果顧沉舟天天都回家，獨守空房，而自己遠在千裏之外心猿意馬，怎麽想這個場景，她都想拔刀自刎謝罪。
    誒，這麽想好像也不對。
    江臨夏思維又進入到自我否定，自我證明的往複糾結境地，碗裏的肉好像都沒剛才那麽讓人有食欲。
    “你呢，電影宣傳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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