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護士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聽的那個護士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
    “我去，真的假的？”
    “肯定是這樣。兩年前的事情我現在還記得，顧醫生的妹妹隻有可能是她。”
    “我的媽呀，這比顧醫生有女朋友還勁爆，我要發群裏。”
    “別別別，這事情千萬不能說。你知道顧醫生手術那麽強，為什麽突然來我們科室嗎？”
    “對呀，這事我還一直納悶呢。”
    “就是因為當年狗仔都鬧到心髒外科了，上麵肯定要管，但是又不想放人走，就把顧醫生安排到咱們這裏。這樣既留住了人，又不會影響到門診。但是，你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說出去再有什麽，咱們都擔不起。”
    一聽事情這麽嚴重，吃瓜護士也是心裏一驚，連忙點頭表示一定守口如瓶。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畢竟她就是一個小護士，進公立三甲不容易，還要靠這碗飯生活呢。
    喬思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一直憋到車裏，她終於可以將心中的疑惑一股腦地問出來。
    “啊舟，你這什麽情況，有女朋友了？”
    “新女朋友誰啊？昨天都來醫院了，護士見過了，我都沒見過？”
    “你怎麽就出櫃了呢？雖然這兩年國內對同性的態度放開了些，但之前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你就不怕對工作產生影響？”
    顧沉舟係上安全帶，被喬思拋來的連環問搞得一臉無語：“我是什麽百度百科嗎？哪來的這麽多問題要問我呀。”
    “不是，咱們還是不是好朋友了？你有女朋友了，居然都不告訴我。我還是從你同事的嘴裏聽到的。” 喬思把雙手從方向盤上放下來，一臉嚴肅，“不行，你得給我說明白，不然我不走。”
    顧沉舟轉頭看了看喬思，見她一臉認真，顯然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她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我說你怎麽就隻能聽到前半句呢？我不是說了是妹妹嘛，是夏至呀。”
    “夏至昨天去醫院找我。然後今天早上去林初那兒之前，護士告訴我有人送花束到醫院，我就跟你過來取了。以上就是所有內容，報告完畢。”
    喬思側臉打量了一下她，看來說的都是大實話。她腦海中突然閃過林初之前的話：“她這兩天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事嗎？” 現在看來，這個 “特別的事” 就是江臨夏的出現。
    等兩人回到家，喬思借口下樓扔垃圾，然後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撥通林初的電話。
    “喂，林初。我今天才知道，昨天江臨夏有去醫院找過沉舟。所以，會不會是因為江臨夏的原因，才讓沉舟的治療情況有所變化？”
    電話那頭，林初聽到 “江臨夏” 這個名字，略微思索了一下。這個名字有些久遠，但她很快想起，好像那年的輿論風波就是由江臨夏引起的。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顧沉舟的妹妹。
    “你對江臨夏，或者說她和沉舟之間的關係，了解得多嗎？”
    “江臨夏本人我隻是見過幾麵，她和沉舟之間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
    “好，那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下次我會有針對的在診療中測試一下。”
    喬思沒有猶豫，將她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初。電話那頭，林初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下關鍵信息。
    “好，這些信息我還需要整理一下。你繼續留意沉舟的情緒變化，尤其是她們之間的接觸情況。”
    周一，顧沉舟下班回到家，剛進門就接到快遞員的電話，說有她的包裹要簽收，地址是她自己家。顧沉舟心裏有些疑惑，自從搬來喬思家住，她的快遞都是送到喬思家的，怎麽會有快遞送到那邊呢？
    顧沉舟人已經到喬思家了，快遞員又焦急地等待她的回複，她隻能讓快遞員暫時把東西放在附近的驛站。
    心裏一直疑惑到底是什麽東西，第二天，顧沉舟下班後直接回到了自己家那邊。正當她準備去驛站取快遞的時候，快遞員的電話再次打來 —— 又是一個包裹。
    將兩大箱包裹費力地搬回家裏，顧沉舟拆開快遞箱，看到裏麵的東西後，她怔愣在原地。這些包裹裏裝的全都是她曾經送給江臨夏的毛絨公仔，都是江臨夏最喜歡的，現在她把它們都送還回來。
    很好，她終於決定要放開了。
    顧沉舟把箱子掂到臥室，將裏麵的娃娃一個個拿出來擺在飄窗上。等所有的都取出來，她才驚覺，原來這些年已經送給江臨夏這麽多公仔了。
    她將每一個公仔都拿在手裏，輕柔地將毛絨捋順，再一個個整整齊齊地擺放回去。每當拿起一個公仔，顧沉舟腦海中都會浮現一段對應的回憶。但當整理到最後一個公仔的時候，顧沉舟卻拿著它，遲遲沒有放下。
    是天意嗎？這是所有公仔中，她拿到的最後一隻，但卻是江臨夏拿到的第一隻。首尾相接，回憶完成了它的完美閉環。
    顧沉舟送過很多東西給江臨夏，但她卻更珍視每一隻公仔。按照她的話說的，公仔是顧沉舟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有特別的意義。
    手上這個毛絨公仔是一隻趴姿霧霾藍和白色相接的小海豹，長度堪堪可以護住上半身，兩隻“小短手”隻遮住一點肚皮，肚皮上還縫製了一個小口袋。雖然顧沉舟至今為止也不能理解海豹肚子上為什麽要設計一個口袋，但江臨夏卻格外喜歡。
    這隻小海豹是顧沉舟十六歲那年中考完和朋友去港城玩買的，那時她還不認識江臨夏。當港城到滬城的航班落地之時，來接她的是戴著黑袖章的親戚。而後沒多久，她便到了江家。
    小海豹初見顧沉舟時，滿眼都是她陽光、開朗地笑容。隻是短短換了個城市的時間，它便隻能看到，無數個夜裏，主人抱著雙腿，將臉埋在臂彎裏無聲地抽泣。後來，她連哭都不會了，每日都隻是拚了命地看書、學習。當它再次看到主人臉上有明顯表情波動時，自己轉眼就被送到了另一個人手中。
    準確說，這隻小海豹並不是顧沉舟特意送的，而是在悄無聲息中換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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