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洛溪姐。不過，待了一下就走了。”
    洛溪看了眼時間，早都已經過去下班時間，顧沉舟怎麽這個點還不出現？
    顧沉舟當然不會出現，她從普外出去後，直接跟主任打電話請了假，現在正在家裏待著。
    太陽早已落下，街道兩旁的路燈繼續照亮著這座城市。客廳此時一片漆黑，這座城市的光亮不屬於這裏。
    顧沉舟蜷縮在沙發一角，雙手緊緊抱住自己，她的腦海中不斷閃回那片街道的血腥。江臨夏和aaina滿臉血跡的場景在她的腦海中交替出現，揮之不去，讓她無法分辨現實與回憶。
    她開始出現幻覺，耳邊好像聽到了槍聲和尖叫聲，甚至在黑暗中看到血從牆壁上滲出來。
    她驚慌地跑去洗手間，試圖用冷水洗臉讓自己清醒。但鏡子裏映出的卻是江臨夏滿臉是血的樣子，她嚇得連連後退，摔倒在地上。
    顧沉舟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一向冷靜、舉止得體，還有點小潔癖的她是爬著離開洗手間的。她恐懼那麵鏡子，隻想遠離這個狹小的空間。
    顧沉舟不敢睡覺，害怕夢裏還是相同的場景。可她也不想清醒，於是隻能選擇用酒精麻痹自己。
    自從去林初那裏治療後，顧沉舟一直沒有碰過酒。可她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寄希望於酒精能讓自己暫時忘記痛苦。
    酒一杯杯地灌入，現實與夢境，回憶與幻覺，將她的世界攪得一團亂。到後來，她隻是機械性地倒酒、灌酒、再倒、再灌……
    手機在茶幾上不安分地響著，顧沉舟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喝酒。因為她也不知道這響起的鈴聲到底是幻聽還是真實，亮起的屏幕是她的幻覺還是現實。
    最終，她在極度的痛苦中昏睡過去。即使喝醉了，夢魘也依舊沒有放過她。
    醒來後，她的情緒死了，酒精沒有讓她舒服，反而更加空虛和絕望。
    手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關機，但顧沉舟沒作理會。這樣就沒人能找到她，也不會有人通知她任何消息。
    在沙發上又了無生氣地躺了一天，她的胃早已餓的絞痛，但人還是一動不動，痛一點至少讓她覺得自己還有知覺。
    當客廳即將再次陷入黑暗之時，門鈴被人按響了。一遍，她沒動，兩遍，她沒動。
    門外聲響轉為砸門，“顧沉舟，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麵。”
    “顧沉舟，你再不開門，我就報警了。”
    喬思在外麵砸的拳頭發麻，終是等到顧沉舟把門打開。
    顧沉舟開了門就又躺回去了，喬思剛想質問她為什麽手機打不通，還玩失蹤，但看到這情形，立刻覺得顧沉舟不對勁。
    她走進屋內，裏麵一片漆黑，酒精的氣息還彌散在空氣中。這場景……好像過年時她在滬城也見到過。
    喬思打開燈，強光的刺激讓顧沉舟用手臂捂上雙眼。
    當看清客廳情景時，喬思震驚在原地。滿地的啤酒罐，空的紅酒瓶，桌子上還有沒喝完的威士忌。
    “你不要命了，想喝死自己嗎？”喬思罕見地對顧沉舟發起火來，“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她又拿起顧沉舟的手機，想給她看看自己打了多少電話，才發現手機已經關機。
    顧沉舟躺在那裏，一聲都沒吭。
    喬思看見她這個樣子急了，走過去把顧沉舟擋在眼前的手臂拿開，手臂下的臉讓她剛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短短一天時間沒見，人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眼眶凹陷，毫無血色，活脫脫一副吸血鬼的樣子。
    “沉舟，你......你這是怎麽了？你別嚇唬我。”
    顧沉舟還是不搭話，隻是閉著眼。
    “走，我帶你去醫院。”
    聽到“醫院”兩字，顧沉舟終於有了反應。
    “我不去醫院。”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顧沉舟的嗓子像是吞了刀片，沙啞低沉。
    “沉舟，你到底怎麽了？”
    良久，顧沉舟開口：“我昨天好像在醫院看到夏至了。”
    “不對，不是在醫院，是在夢裏。”
    喬思不明白顧沉舟這是什麽意思。昨天電話約顧沉舟出來吃飯的時候，她不是拒絕說江臨夏拍完戲了嗎？怎麽又是醫院，又是夢裏的？昨晚兩個人應該見麵了呀，這是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人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喬思看著顧沉舟這副模樣，歎了口氣，轉身去倒杯水拿過來。
    “沉舟，先起來喝點水。”
    顧沉舟還是不動，最後是喬思硬把人扶起來的。她把水杯遞到顧沉舟麵前，“喝水。”
    顧沉舟閉著眼睛，頭倒在沙發靠背上，如一攤爛泥。
    “你不喝，那我就灌你喝了。”
    這話起了效果，顧沉舟緩緩地睜開眼，“我自己來。”她抬手接過杯子。
    長時間不吃不喝，顧沉舟對於饑渴已經無感，她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喬思接過水杯，再次開口詢問：“你是不是和江臨夏發生什麽事了？”
    顧沉舟聽到 “江臨夏” 三個字，身體明顯一顫，神情又變得驚恐起來。
    她的聲音很微弱：“我……我看到她了，滿臉是血……她會不會像aaina那樣，再也回不來了？”
    喬思心頭一緊，沉舟這是......ptsd發作了？
    她握緊顧沉舟的手臂，試圖讓她冷靜下來：“沉舟，你冷靜點，你看到的不是真的，那隻是你的幻覺。”
    喬思從顧沉舟剛才的隻言片語中猜測，她是做夢夢到了關於江臨夏不好的場景，才成現在這副樣子。
    顧沉舟的眼神依舊驚恐，她喃喃自語：“不，我看到她了…… 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血…… 到處都是血…… 我救不了她，就像我救不了 aaina，救不了任何人…… 我什麽都做不了……”
    “沉舟，沉舟……”
    顧沉舟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喬思無論怎麽喊她的名字，都得不到一點反饋。
    喬思緊張起來，顧沉舟的狀態讓她有些害怕。她趕緊撥通林初的電話。
    “喂，林初。沉舟ptsd發作了，她現在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話，整個人都很不好，你能不能來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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