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川把聲東擊西這一招玩到了極致，支支吾吾的樣子讓孟雅君深信不疑。江臨川聽著老媽的嘮叨，心裏的冤屈無處申訴，他時不時地瞅一眼天花板，心裏暗暗叫苦：“都怪你們，都怪你們。”
    “我說你兩句，你這是什麽表情，不耐煩了？”孟雅君一臉不滿。
    江臨川趕緊將目光從天花板轉移下來，“沒有啊，您說的都對。”
    “對對對的，光嘴上說的好。”孟雅君白了江臨川一眼，“趕緊下來吃飯。”
    “奧，好。我先去換個衣服。”
    可算是耳根子清淨了，江臨川剛要轉身離開，看見孟雅君有要上三樓的意思。
    不是吧，又來。他趕緊停下腳步，出口阻攔：“哎，媽。那個，沉舟姐我一會兒上去叫她吧，您別跑了，上上下下怪累的。”
    孟雅君剛想說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就看到顧沉舟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
    “阿姨，早。”
    孟雅君的表情立刻多雲轉晴，“哎呀，沉舟醒啦。早餐都做好了，下來吃吧。”
    “嗯，好。”顧沉舟笑著回應。
    她來到二樓，經過江臨川身邊的時候，給了他一個感謝的眼神，然後跟著孟雅君一起離開。
    江臨川灰頭土臉回到臥室，剛才老媽數落他那麽久，老姐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人還在樓上，不過還好沉舟姐及時出現，不然他這小心髒可受不了。
    顧沉舟醒來的時候，江臨夏還在沉沉地睡著。昨天飛了晚班機，加上晚上又折騰得有點晚，困乏是肯定的。顧沉舟本想湊近江臨夏耳邊小聲喚人起床，但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最後喚人化為在江臨夏耳邊落下輕柔一吻。
    顧沉舟知道臨川會幫她們打掩護，但她還是快速洗漱完準備下樓。讓他一個人應付，她有些過意不去。還沒到二樓，恰好就撞見阿姨在數落江臨川，她趕緊出麵解救。
    看著江臨川幽怨的眼神，顧沉舟心懷愧疚，多虧這個弟弟了，之後找時間得好好補償一下，吃飯還是要禮物都可以。
    來到餐廳，江鴻升已經落座主位，顧沉舟禮貌地打聲招呼：“叔叔。”
    江鴻升放下平板，麵含微笑，抬眼望向顧沉舟，“沉舟啊，來，快坐。”他指了指靠近自己身邊的座位，示意顧沉舟坐這裏，這以往都是江臨夏或者江臨川的位子。
    “好。”
    “來看看，不知道你們平時早餐都吃什麽，就多準備了幾樣，想吃什麽自己選。”
    “嗯，好。”
    江鴻升看了看身後餐廳入口，見沒有人跟過來，於是詢問孟雅君：“那兩個人呢？”
    孟雅君落座後回：“一個還在睡著，一個換完衣服就下來。”
    江鴻升歎了口氣，招呼顧沉舟：“不管他們了，我們先吃。”
    孟雅君將盛有生煎的盤子挪到顧沉舟跟前，“沉舟，聽臨夏說你喜歡吃生煎，今天我叫阿姨一早去排的，快嚐嚐。”
    “好，謝謝阿姨。”
    “哎呦，客氣什麽，都是一家人。”
    短短幾分鍾，顧沉舟已經可以感受到江鴻升和孟雅君對她態度的變化。之前的相處模式以客氣為主，並沒有如此熱情。不過，孟雅君有一點沒說錯——一家人，她正在往這個方向努力。
    顧沉舟咬下一口生煎，蝦肉餡兒的，汁水帶著蝦肉的鮮甜，香味溢滿口腔。在京都吃了很多次，還是回到這裏可以吃到她最愛的味道。
    昨天晚上，顧沉舟離開江臨夏的房間後，孟雅君去過。她詢問江臨夏想吃什麽早餐，江臨夏說想吃生煎，她和顧沉舟都想吃生煎。
    生煎一般默認是鮮肉餡兒的，但顧沉舟喜歡蝦肉，於是江臨夏特地說了要蝦肉的。所以，今天顧沉舟才能吃到她最喜歡的生煎。
    “沉舟，最近工作怎麽樣？”江鴻升關心道。
    “嗯，都挺好的，叔叔。”
    “聽說下半年要開始帶學生了？”
    其實在援非之前，院裏就找顧沉舟談過帶學生的事情，但顧沉舟以自己經驗不足委婉地拒絕了。回來後，她在病理科又發了兩篇文章。這下，院裏說什麽也不接受她的推脫，無論是學曆、學術、臨床還是職稱，不讓顧沉舟帶學生，實在是太浪費了。無奈之下，她隻好答應可以帶碩士，而且隻帶一個，但博士就算了。
    “嗯，院裏找我談了幾次。”
    江鴻升點點頭，臉上露出讚許的神色，“帶學生是好事，說明院裏對你很重視。不過帶學生也確實辛苦，尤其是第一個學生，得花不少心思吧。”
    顧沉舟笑了笑，語氣平靜，“第一次帶學生沒什麽經驗，我盡力吧。”
    孟雅君在一旁插話：“沉舟啊，你工作這麽忙，平時也要注意休息。別太累了，身體要緊。”
    “嗯，知道了。謝謝阿姨關心。”
    “爸媽，沉舟姐，早。”江臨川換好衣服來餐廳，就看到一副氣氛融洽的場景。
    “早什麽早，這都幾點了？”江鴻升立刻變了臉色，聲音也多了幾分嚴厲，剛才的融洽氛圍蕩然無存。
    江臨夏晚了幾秒，也來到餐廳，“爸，媽。”
    “醒啦，快坐下吃早餐。”江鴻升又換上慈父形象，好久沒見女兒，他眉眼都是笑的。
    孟雅君也在一旁關切地問：“寶貝，要不要吃小餛飩？讓阿姨給你煮。”
    “不用那麽麻煩，我吃生煎就好了。”
    “那有什麽麻煩的，很快的。給你煮點？”
    江臨川自覺把顧沉舟身旁的位置留下來，坐到了孟雅君身旁。
    江臨夏落坐在顧沉舟旁邊，“可是我吃不了幾個誒。”她看了看旁邊的人，拉住顧沉舟的胳膊，“姐姐，要不然你幫我分擔點？”
    “姐姐”這個稱呼，顧沉舟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說自己，她側臉就看到江臨夏正在衝自己笑。
    “嗯，好啊。”
    “好，那我讓阿姨給你們煮。”孟雅君笑著離開，去廚房吩咐阿姨。
    同一地方，同一時間，同樣的爸媽，江臨川感覺空調吹出的不是涼風，是他心底的寒氣。要不要這麽差別待遇？果然距離產生美。此刻，整個房子內，隻有他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你們慢慢吃，我去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情。”說著，江鴻升也離開餐廳。
    三個人的餐廳，麵具可以暫時先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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