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姐，我今天下午到京都。咱們一起吃個飯唄。”
    江臨川這一通電話突然打過來，猝不及防地讓顧沉舟蹙眉質疑：“你怎麽突然跑過來？”
    江臨川爽朗的聲音傳來：“這不是老姐要走了，我過來送行一下嘛。”
    理由倒是無可厚非，但怎麽聽起來就是有點怪怪的。
    “好吧，夏至知道你來了嗎？下午用不用去接你？”
    “我剛給老姐打過電話了，她知道。”江臨川頓了一下，“沉舟姐，晚上吃飯叫上你朋友一起過來唄，人多熱鬧，我讓老姐把蘇見歡也叫上了。”
    朋友？顧沉舟想了下，江臨川應該也就見過喬思吧。
    “我一會兒打電話問問看她下午有沒有時間。呃，餐廳訂好了嗎？”
    “老姐說她來訂。”
    “好，知道了。”
    “那晚上見，沉舟姐。”
    “嗯，晚上見。”
    放下電話，顧沉舟有些感慨。真好，夏至有這麽多人陪她，關心她，這樣她就不會那麽忐忑了。
    想想自己當時出國時的狀況，顧沉舟釋懷地笑了笑，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記得讀研的時候，她偶然看到學校的公告。綜合考慮後，自己拍板定奪，決定出國留學。那個時候她要在醫院實習，還要去實驗室做實驗，隻能見縫插針地抽時間去學習、考試，辦理所有的手續。
    對於全新的，自己從未踏足的領域，她隻能自己跌跌撞撞地去探索。碰了壁就退回來，再重新試一試其他的路。如此，最後也算是趕在截止日期前辦完了所有手續，順利拿到國學校發來的offer。<國的航班前，本科的舍友、導師還有喬思為她餞行。機場她是一個人拉著箱子去的，對於未知的惶恐與忐忑，就隻能自己在航班上慢慢消化。她不停地勸慰自己，這沒什麽的，相比於那時父母離去所帶來的未知恐懼和親戚們的冷漠，這些都不算什麽。<國依舊是在迷霧中摸索，除了要適應語言環境，她還遇到過歧視。不是因為做錯了什麽，就是對方有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是刻在骨子裏的傲慢。
    如果是普通同學，大可以不理會，但有些需要小組合作。不配合、搞小團體，這些顧沉舟都經曆過，能怎麽辦呢？那就屏蔽掉一切，就當自己是孤軍奮戰，為了不被坑，她常常一個人做完小組所有的活兒。
    顧沉舟的presentation表現永遠都是最好的，得到了老師們的高度讚賞，小組合作中也是如此。漸漸地那些曾經孤立她的人都紛紛倒向，開始對顧沉舟改變態度，畢竟大家都想跟著強者拿到高分。曾經發起孤立的始作俑者成了被孤立者，最後受不了選擇換小組。
    少了這些煩心事，顧沉舟更加如魚得水，不僅申請到了全額獎學金，還因為發表不少高質量論文拿到許多獎金。<國，承諾可以讓她在校任職或者給她介紹不錯的校外職位。可想到那個從小跟在她身後嘰嘰喳喳的小朋友，想到那個發燒夜照顧她累得縮在床腳睡覺的人，顧沉舟貪戀被需要的感覺，貪戀被照顧的感覺，貪戀……家人的感覺。所以，明知是很好的機會，她還是毫不猶豫地婉拒了。<國多停留了半年，幫導師完成了一部分研究後，拿著獎金和京都的offer返程。<國的時候，江臨夏趁假期來找過她幾次，她們一起去周邊的國家度過很多快樂的時光。顧沉舟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她也不是個木頭，越來越明顯的親近意圖讓她意識到這個妹妹生出了別的情愫。
    雖然在國外這種感情不算什麽稀奇，但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顧沉舟還是需要時間去直視內心的感受。她故意回避，故意岔開話題，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而是顧慮太多。她顧慮和江家的關係，顧慮國內世俗觀念會千方百計扼殺這種感情。不踏出這一步，至少她還有一個妹妹。可一旦打破那層界限，如果不能堅持下去，她將失去“家人”。
    一向想好就做，不喜拖拉的顧沉舟，在這件事上奉行了“拖”字訣。但在回國前夕，江臨夏的一條朋友圈讓她慌了陣腳。
    朋友圈裏是一張照片，江臨夏靠在一個女生肩上，背對鏡頭坐在夕陽下的海灘上，兩人用手比心。照片配文是：“和最好的你一起看日落，感覺世界都變得溫柔了。”
    雖然江臨夏的身邊是女生，但身邊是女生才讓人抓狂。顧沉舟迫不及待地改了最早的航班，飛行十幾個小時，一下飛機顧不得放行李直奔江臨夏家。然而，攪得人心神不寧的始作俑者還沒睡醒，一臉懵地看著突然出現在家門口的顧沉舟。
    顧沉舟站在門口也不進去，看到人第一句問話：“你是不是喜歡女生？”
    江臨夏茫然地點點頭。
    第二句問話：“那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江臨夏搖搖頭。
    第三句話：“那我行不行？”
    江臨夏覺得還處於混沌的大腦被什麽擊中，剛才的一句句問話在腦海中被重新梳理一遍，姐姐的意思是......?
    江臨夏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她又掐了掐自己的臉，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姐姐突然提前出現在家門口這件事就讓人覺得很不真實，現在她又說這些話更像是虛幻夢境。
    “我這是在做夢吧。”
    顧沉舟看她這副呆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她有些心疼地將江臨夏的手從臉上拿下來，“別掐了，都紅了。”
    手部的溫熱觸感傳來，江臨夏趕緊雙手握上，來回捏了捏才確信眼前是真真實實的姐姐，不是做夢！
    江臨夏激動地一把抱住顧沉舟，“姐姐，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顧沉舟任由人抱著，片刻後，她再次開口：“第三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江臨夏鬆開顧沉舟，小心翼翼地問：“你剛說的話能不能再說清楚點？”
    江臨夏心跳加速地等待著顧沉舟的回應，她內心暗暗祈禱，希望沒有會錯意。
    “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江臨夏幾乎是秒回：“我願意。我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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