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月有些悲傷，成鬼不是什麽好事，基本都失去了進入此方世界輪回的資格，不得好死。
    憑心而論，鬼手居士生前對她真不錯，給予幼小的她一個安穩的發育環境，又提供各種補藥，為年幼的自己打好練武的身體底子，每想及此，方寒月也難掩悲傷。
    然而就在她悲傷之時，鬼魂態的鬼手居士也在此刻開口了：“月月，好久不見，不愧是火鳳凰的氣息，竟能讓老夫脫離鬼氣，恢複神誌。”
    方寒月有些驚訝，發現爺爺絲毫沒有鬼物的猙獰，試探叫道：“爺爺？”
    鬼手居士眼神掃過四周，看到黑蛋玉石後，突然歎道：“唉，時也，命也。”
    鬼手居士悵然搖頭，不等方寒月將心中的種種疑惑講出，鬼手居士便道：“月月，長話短說，爺爺以前隱瞞了你，想必你現在也有所猜測了吧？”
    “沒錯，爺爺並非不會武功，一百五十年前，爺爺曾是天下第一勢力，天煞玄宮中一名不起眼的外門弟子。”
    “您……”
    張了張嘴巴，方寒月感到心情複雜，而鬼手居士則是自嘲道：“正因為不起眼，所以一百五十年前，無人在意爺爺，所以一百五十年前，宮主大人親手將這傳承天煞玄宮秘籍的玉石，交給了我！交給了我這個不起眼的外宮弟子，讓我在一百五十年中成為名震天下的大宗師，哈哈哈哈！”
    鬼手居士突然瘋狂大笑起來，這笑容猙獰，是方寒月從未見過的，這讓方寒月下意識後退兩步。
    嗯，雖然她敬愛自己的爺爺，可鬼手若想要她的命，那就隻能說：“抱歉了，爺爺，孫女隻能給您多燒紙錢了！”
    不過，鬼手居士卻沒有對方寒月出手，他大笑過後，便是大哭：“成就大宗師的爺爺，狂妄了，也辜負了宮主大人的期許，因吸食生靈血氣，屠城絕戶，最終被大武王朝星羅司發現，圍堵剿殺。”
    “爺爺拚得武功散盡，經脈斷裂，生機渙散，才逃出大武王朝追殺，武功盡失的絕望中竟生得一絲善念，在路過一處村莊時救下了將被獻祭給山中黑熊精，尚是嬰兒的你，哈哈，你說爺爺這一生，都幹了些什麽？”
    “我……差點被黑熊精吃了？”
    方寒月有些發懵，她雖然攜帶前世記憶重生，但剛剛出生時，大腦發育不完全，對外界確實沒有什麽認知，直到滿三個月大，才模糊有些記憶，那時已被鬼手居士養在了長清山中……
    而鬼手居士在瘋癲過後，也終於恢複了平靜：“月月，爺爺的一生殺人無數，遭了報應，死後必化為無智厲鬼，讓你將爺爺骨灰焚燒埋入藥田，就是想以藥物的陽氣鎮壓，避免化鬼，傷害到你。”
    “不成想，你還是將爺爺挖了出來，幸好你身負大機緣，有鳳凰之氣相伴，且天生早慧，火鳳凰羽毛將爺爺鎮壓，此時也讓爺爺短暫恢複神誌，但，鳳凰之羽也讓爺爺開始消散，時間不多了，既然你找尋到此，爺爺便傳你內功心法！”
    “爺爺啊……”
    深吸一口氣，方寒月的眼角有一滴淚水落下，她看到鳳凰之羽的光芒中，鬼手居士的鬼體的確開始消散，便知其所言不假。
    但此時不是溫存爺孫之情的時刻，鬼手居士道：“月月，現在你有兩種內功路線選擇。”
    “其一，是爺爺發現你從小便習練模仿老鷹的爪功，便從長清山中找到一枚鐵翎鷹蛋，待其孵化後便以靈藥飼養在這洞中，並以其氣血創造出適合你那鷹爪功的正統內功心法，就刻在它背後的鐵羽中。”
    “嘎？”
    被凍僵的鐵翎鷹，聽懂了此話，它忍不住想要回頭，它可沒有任何印象，有人在自己背上刻過什麽東西。
    鬼手居士又道：“原本的計劃，便是因為你身負鳳凰之氣，這鳳凰乃百鳥之王，妖中神獸，僅憑氣息就能鎮壓驕傲的鐵翎鷹，這鐵翎鷹既是功法，也是你未來的助力，但爺爺私心作祟，再加上不想讓宮主大人的希望落空，便留下了第二條內功路線。”
    說著，鬼手居士身影指向黑蛋玉石：“那便是天煞玄宮的內功心法。
    方寒月眼皮抽動，沒想到鬼手居士老謀深算至此，將路給自己鋪好，有些感動，也有些生畏，感動其為自己鋪路，生畏則是自己這麽多年，沒看出鬼手居士深藏不露至此，還真以為他就是一個有點醫術，種花養草的普通老人。
    然而這個普通老人曾經卻是武道宗師之上的大宗師，還出身曾經的天下第一勢力，方寒月真得給自己爺爺豎起大拇指。
    “做出決定吧，月月，無論是何決定，爺爺都不怪你。”
    鬼手居士快要支撐不住了，他向方寒月問出最後的問題。
    方寒月沉思片刻，道：“爺爺，兩條路線，您更希望我走哪條？”
    鬼手居士苦歎，沒有違心道：“天煞玄宮，雖然爺爺曾是大宗師，但也不可能創造出比天煞玄宮代代相傳更強大的內功心法，而你修煉天煞玄宮心法，便是與大武作對，爺爺既不想讓你遇險，但是……又想讓你有足夠的力量，為爺爺和我玄宮複仇，顛覆這天下！”
    “好，那我便選擇，為您複仇。”
    “月月，你確定？”
    鬼手居士露出似哭似笑的麵容，說道：“爺爺在這天下，可不是什麽正人，是罪大惡極的惡人，在世人看來是罪有應得，別人不來找我報仇都不錯了，爺爺以前不與你說過往之事，也是怕你厭惡，這樣的我，你還要報仇？”
    “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方寒月麵色平靜，口齒生寒，腦海中回憶起前世做了善事，卻含冤而死的畫麵。
    鬼手居士沒想到方寒月竟出此言，也有些發愣，方寒月道：“爺爺，幼年之時，我曾做一夢，夢中之我善良純真，卻被他人所負。”
    “雖然是夢，但卻無比真實，如今我隻知是爺爺你將我撫養長大，又教會我許多，外人與我何幹？所以，我選擇天煞玄宮的內功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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