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麵人顯然也未料到趙嶽在靈力被封的情況下，還能發出如此反擊，急忙側身閃避。
    掌風擦著他的麵頰而過，雖未直接命中，卻也帶落了那塊遮掩容貌的黑巾！
    火光搖曳下，一張趙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龐，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簾！
    趙辰！
    真的是他！
    盡管交手之初便隱有察覺，但趙嶽心中始終存著一絲僥幸，寧願相信是有人刻意模仿趙辰的功法來行刺。
    可眼前的現實，卻將他最後一絲幻想擊得粉碎！
    一瞬間，滔天的憤怒、失望、不解，齊齊湧上心頭。但他強行壓下，腦中閃過的卻是蛇族的未來。
    若兄弟二人今日同歸於盡於此，蛇族內部必將大亂，外部強敵環伺，蛇族……危矣！
    僅僅是這刹那的遲疑，掐向趙辰脖頸的手，不由自主地鬆了半分力道。
    高手過招，生死隻在一瞬！
    趙辰眼中厲色爆閃，趁著趙嶽心神動搖的瞬間，手中早已準備好的淬毒匕首，如毒蛇吐信，迅猛無比地刺出！
    “噗嗤！”
    冰冷的利刃，毫無阻礙地貫穿了趙嶽的胸膛——那裏，正是他剛剛開門時，被趙辰那記陰毒蛇掌破去護體靈氣的地方！
    趙嶽身軀劇震，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鮮血汩汩湧出的傷口，又緩緩抬起頭，看向趙辰那張因激動而略顯扭曲的臉。
    “為……為什麽……”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惜，這位曾帶領蛇族走向輝煌的族長，至死也沒能明白，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親弟弟，究竟是為了什麽，要與他反目成仇，痛下殺手。
    趙辰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趙嶽圓睜的雙目，逐漸失去了神采。
    地上的血泊，邊緣已經開始凝固，散發著淡淡的腥氣。
    夏琪呆呆地望著趙嶽那死不瞑目的雙眼，臉上的迷茫與驚恐，竟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的平靜。
    她緩緩站起身，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趙辰尚在平複手刃兄長的激蕩心緒，思索著如何對夏琪解釋，如何安撫她，如何讓她繼續成為自己計劃中的棋子。
    然而，夏琪的動作比他的思緒更快。
    “嗤——！”
    她猛地拔出插在趙嶽胸口的那柄淬毒匕首，毫不猶豫，反手便朝著自己雪白的頸項奮力一刺！
    “琪兒！”
    趙辰驚駭欲絕，猛地撲上前去，想要阻止。
    終究，還是慢了半步。
    鋒利的匕首，已深深沒入夏琪的喉嚨。
    “你……你這是何苦！”趙辰一把將軟倒的夏琪緊緊抱入懷中，聲音因極致的震動而嘶啞。
    溫熱的鮮血，如同決堤的泉水，從夏琪頸間的傷口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趙辰的衣襟，濺了他滿臉滿身。
    夏琪費力地抬起手，想要觸摸趙辰的臉頰，卻在中途無力垂落。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血沫：“辰……辰哥……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我等你……”
    話未說完，夏琪的氣息已然斷絕。
    趙辰雙膝一軟，抱著夏琪冰冷的屍身跪倒在地。他緊握著她那沾滿鮮血、已經漸漸失去溫度的手，巨大的悲慟與悔恨如山洪般將他淹沒，胸口悶痛到極致，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如果……如果能再選一次，他寧可在夏琪被迫嫁給趙嶽的前一夜，不顧一切的搶親，帶她遠走高飛，哪怕從此亡命天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不知過了多久，呆坐在血泊中的趙辰，終於從那無邊的黑暗中回過一絲神。
    人死不能複生。
    大錯……或者說，他所選擇的路，已經鑄成，再多的悔恨也於事無補。
    他緩緩抬起頭，眼中最後一點屬於人的溫情，被一種冰冷的決絕所取代。
    當務之急，是趁著天族驟變，蛇族內部權力真空之際，聯合地族，奪回蛇族失去百年的祖靈之地！這才是他隱忍多年的真正目的！
    趙辰慢慢地、一寸寸地，從夏琪那早已冰冷的咽喉中，拔出那柄沾染了兩人鮮血的匕首。
    一滴滾燙的淚，終於從他眼角滑落，滴落在夏琪蒼白而美麗的臉龐上。
    這是他心底最後殘存的柔軟，也是他此生，為情愛流下的最後一滴淚。
    從這一刻起，趙辰的心中，再無男女情長。
    蛇族的未來，他將一肩扛起！包括他兄長趙嶽未能完成的遺誌，以及……因他而死的這條佳人性命的重量！
    他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居所，麵無表情地換下染血的衣衫，然後，就那麽靜靜地坐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
    趙嶽和夏琪的屍體，現在就橫陳在不遠處的趙嶽的家中。
    無論他如何布置，天亮之後，這一切，都必然會被發現。
    夜色，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將整個蛇族村落籠罩得嚴嚴實實。
    趙辰靜坐在黑暗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柄依舊帶著餘溫的匕首。
    他的腦海中，飛速盤算著。
    族中除了大長老年邁，輕易不理俗務，幾位真正手握兵權、善戰的長老，如二長老、三長老，此刻都奉了趙嶽之命，護送著一些重要物資前往了邊境軍營，短則三五日，長則十天半月才能返回。
    大哥一死，實力卓然的自己，必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地族使者明日便要啟程，前往下一族的駐地繼續遊說。時間，已經不允許他有任何拖延。
    就算自己編造一個“衝動之下誤殺兄長”的拙劣借口，以地族使者那老狐狸的性子，也絕不會在這權力交替的敏感時刻，為一個聲名狼藉的“弑兄者”出頭。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迅速掌控蛇族，並能堅定推行聯盟大計的強者，而不是一個麻煩纏身的罪人。
    無論是誰，隻要能促成聯盟，對地族而言，並無區別。
    趙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在此時，村外突然傳來一陣細微卻不容忽視的嘈雜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馬蹄聲，車輪碾過泥地的聲音，還有隱約的人聲。
    趙辰心中一動，如死水般的眼眸中，驟然亮起一絲精光。
    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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