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在幾大家族中算是最倒黴的，想開了之後顧老爺子一想，還真是，倒黴的全是那些不識好歹的。
    原本有個家族早早投靠官方，他那時還對人家嗤之以鼻，以為人家是什麽被洗腦了，可是真到了事兒上，人家家族一點事兒都沒有，他倒是成了人下人。
    顧老爺子沒了聊天的心情，趕緊回去找家裏人開會。
    他們真沒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沒覺得自己瞧不起救命恩人的孩子是件什麽過分的事情，因為他們是平等的瞧不起所有老百姓，其他老百姓不到他們麵前，他們瞧不起也表現不出來，可林杉杉倒黴出現在他們麵前，被瞧不起不是應該的嗎？
    顯然，林杉杉不覺得應該，一個恩人的孩子上門被人當垃圾嫌棄，誰會覺得自己就該是垃圾了？
    雖然幫了忙，就是讓人覺得不爽。
    顧家全家從小到大都是那麽活著的，要改當然不容易了，不過這幾年也受了些罪，他們也知道要謹慎了。
    顧家總算是想開了，開始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幫助國家和百姓。
    嚴寒還在繼續，林杉杉每天都透心涼，不少人被凍的受不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溫度沒有再繼續下降，但也沒有回升的跡象，首都的溫度保持在了零下六十多度，有的地方溫度則是更低，聽說人穿多少都沒辦法出門。
    工作再次停下，不過擔心動亂，工資暫時還是照常發放。
    什麽都要錢，吃的喝的加上取暖，要是降工資或者不發工資，馬上就得天下大亂，生死時刻，誰還管得了別的。
    煤炭的價格日益增加，每天光是燒煤都得二十四小時不停，一旦停下人就可能被凍成冰塊兒，林杉杉幾乎把空出來的房間都堆滿了煤球和木柴，就這還得盯著，一不小心就被人偷了。
    偷雞摸狗的人變多了，獨身的姑娘生活也危險了起來。
    越是這種時候，結婚的人就越多。
    有些人為了把女兒嫁出去換點糧食和柴火，還為了把女兒嫁出去省家裏的一張嘴，家境好些的不在乎那麽一口兩口飯，也願意早點娶媳婦。
    整日裏吹吹打打，嗩呐的聲音似乎在和天地對抗，吹出了悲愴的味道，很多人都對未來產生了一絲絕望。
    出嫁的姑娘們，連混上一身新嫁衣出門的都少，如今這種時候，所有的資源都得給家裏留著，她們出嫁的時候，連眼淚都沒辦法落下，餓得沒這個力氣。
    不用上班了，林杉杉就在家裏待著不出門，每天除了做吃的就是做吃的，不過因為害怕被人聞到味道，她也不敢大張旗鼓的燉肉，空間裏購買的做好的成品飯菜也在這時候有了用場。
    前幾年日子雖然不好過，但偷偷吃點東西還是可以的，關緊門戶自己做點吃的喝的，隻要不是味道太大的食物都沒問題。
    可降溫後，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對其他人的生活尤其是食物，極其敏感。
    誰家敢偷偷吃肉，那就小心成為眾矢之的吧，別說肉了，就是吃一頓素餡兒的餃子都得小心，因為是白麵做的。
    就在幾天之前還有某個官員偷偷吃肉被發現，導致家直接被餓瘋了的民眾闖進去搶走了食物。
    後來也沒辦法責罰，畢竟這年頭能吃上肉的，來路大概率不正，都是想方設法走關係弄到的食物。
    本來就不是正經來路，搶了還要受罰，估計民眾會直接掀翻天。
    那個官員第二天就被撤職了，就因為吃了一頓肉，據說是一隻雞，心疼剛生完孩子的閨女沒營養，所以才想辦法弄到的一隻雞，結果雞沒吃上還被撤了。
    林杉杉的食物來路更是不明，她肯定是不能讓人找到一點把柄的，所以要麽就吃水煮的，要麽就吃成品飯菜。
    林杉杉的房子裏放滿了煤炭，一點吃的也找不到，不僅不留一點吃的在屋子裏，還得拚命跟其他人排長隊去搶一點點的粗糧。
    她要是不去搶，估計就會被人懷疑家裏有貓膩，不然不是早餓死了？
    於是，化著淒慘浮腫的妝容，林杉杉一副要命不久矣的樣子去跟其他人拚命搶一點點的粗糧。
    雖然在家偷吃的還是細糧。
    當天半夜，小院兒的院門被敲響，深更半夜，林杉杉以為是歹人，出來才發現是顧家的一個孫子。
    裹得跟做賊似的，門一開，扔了一袋東西進院子，留下一句“爺爺讓我拿來的，別亂說。”轉頭就走了。
    林杉杉打開小布袋，是二十幾斤麵，省著點夠吃一陣了。
    看來是因為林杉杉白天出去搶糧食的樣子看起來太過嚇人，顧老爺子擔心她餓死了，看不過去了，才讓孫子拿糧食來。
    顧家這種人家肯定是不會缺吃喝的，隻是明麵上不敢表現出來，一旦讓人看見他們家有吃的，估計就能被廣大人民群眾給搶了。
    林杉杉沒有聲張，全都收到了空間裏，等到幾日後，偷偷用油紙包了一塊兒肉塞進了顧老爺子懷裏。
    隨身土地裏的豬已經殺了好幾輪，除了專門留著配種的，其他的都是養一年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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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年她沒少吃肉，也沒少賣肉，空間裏留著的肉其實不多，不過今年的豬又長成了，林杉杉又殺了一回。
    這次肉是都不能賣出去了，全都得自己留著吃。
    隨身土地殺牲畜也不費勁，直接意識操作就可以了，反正她可以操控金屬，直接意識操控刀在隨身土地裏宰殺就行，連一點聲音痕跡都不會留下。
    她也不浪費，肉的所有能吃的部位全都留下了，就算這個世界不能大張旗鼓吃肉，也許下個世界就能隨意吃肉呢？那些內髒也不能亂扔，外麵好多人都餓死了，她可不能當敗家子。
    顧老爺子不知道林杉杉哪裏弄來的肉，這年頭米麵他不缺，可吃肉也是要看時機的，不能像以前那樣想吃就吃了，以後肉隻會越來越珍貴。
    不過他也不能來問，這種話都不能說出口，太危險了，他隻能認為是林杉杉花了大價錢買到的。
    送回去肯定是不合適的，人多眼雜，別人看見怎麽辦？隻能留著自己吃，
    “下次有吃的再送點過去吧。”
    顧家的孫子很不解，在家裏就問了顧老爺子，
    “這姑娘也真是奇怪，以前咱們家幫了她那麽大的忙，也沒看見她親近感謝，這會兒這是幹嘛？”
    顧老爺子笑出了聲，搖了搖頭，看著孫子，
    “你啊，傻子！”
    孫子一臉的不解，
    “爺爺您知道為什麽？”
    “嗬嗬，因為啊，這姑娘聰明，靈秀。”顧老爺子拍了拍孫子的肩膀，把肉交給了大孫媳婦，家裏現在是她管家。
    “什麽意思？”他的大孫媳婦也不明白。
    顧老爺子坐下後歎了口氣，
    “人家初上門時就把咱們家自以為掩藏的很好的瞧不起看得透透的了，隻是咱們家，嗬嗬，竟然以為自己裝的很好。我說她聰明就是因為這個，什麽都不表現出來，但什麽都看得清楚，難道不能說一句聰明？
    可是我為什麽說她靈秀呢？因為即便看出來了，她也能屈能伸，忍著受辱求咱們家幫她，因為她看的開，不死腦筋。她知道是她爺爺救我性命在先，知道自己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女。
    她的條件不能支持她看出我們家的態度後直接甩臉走人，但她選擇了在解決完生存危機後遠離咱們家，而不是選擇當時人人認為是最好選擇的嫁進顧家，這也代表她有屬於自己的尊嚴，卻靈活處理當時的情況。”
    此刻的顧老爺子也想明白了，當初他根本不是誤會了老友的囑托，恐怕那位恩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孫女有這麽的聰明靈秀，想的確實是讓她嫁進顧家，有個生存之地。
    隻是自己家的嫌棄還是被這聰明姑娘一眼識破，人家當場就求了當時對她最好的工作和房子，放棄了嫁進顧家這項她爺爺的遺命。
    “聰明啊！”顧老爺子歎著氣，後悔曾經自己家的愚蠢。
    現在陪著顧老爺子的正是顧老爺子最小的孫子顧振雲，他自然也想明白了爺爺說的事情，想起那個看起來慘的不行的姑娘，想起昨夜去時，隱約發現對方的手好像沒有臉上那麽黑。
    難道是故意抹黑自己？
    那還真是聰明。
    林杉杉的難民妝容是從來不卸掉的，萬一遇到事情現場化妝不方便，所以她從來都是晚上睡覺都抹著黑，隻是晚上睡覺要洗漱肯定身上沒辦法維持，都會第二天早上再把身上也抹一點。
    當然，天氣夠冷，人裹得嚴實，基本上也看不出來，出去都是戴著手套和圍脖，隻露出眼睛，也沒必要化身上。
    那天晚上天夠黑，她也沒注意那麽多。
    當然，顧家幹不出去舉報什麽的事情，一來人家不屑，二來顧家也不是這種人，就算那麽嫌棄雇主，林杉杉上門顧老爺子還是幹脆點頭讓孫子娶雇主，這種人雖然勢利眼，但是肯定不是壞人。
    還有就是，顧家才是最怕被人舉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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