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的指令是要在十年後的圍殺中活下來。”，見到老熟人，臨滄倒是放鬆了些，找了塊不遠不近的地坐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大乘期修為的褚長留，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從上一場活下來的？”
    畢竟褚長留消失了有一段時間了，十年一次，算一算，他應該在三次大圍殺裏麵活了下來。
    想到這個可能，臨滄有些不安。
    “是啊，和你想的一樣，我從三次圍殺裏麵活了下來。”，褚長留神色不變，和他閑聊著，“把你周身的火靈力收一收，這裏的水要被你蒸沒了。”
    臨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收斂了身上的氣息。
    “那你沒出去？這裏留給所有人的指令都一樣，在十年後的圍殺後拿到第一，就能出去。”
    他不動聲色的打探著消息。
    褚長留這時突然冷笑了一下，“這條指令，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從踏入這裏的一刻起，這些被抓來的天之驕子隻有兩個結果。
    成為死人堆裏的其中一個，或者成為唯一一個活著的人。
    臨滄聽他這麽說，倒是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也對，不然你大概早就出去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空氣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褚長留就這麽靜靜地望著他，碧色的眼睛裏毫無波瀾。
    臨滄覺得有些尷尬，坐如針氈。
    他記得之前褚長留很能說的，幾十年不見，變化還挺大的……
    不過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待在這個鬼地方這麽久的人，想必褚長留對這裏的了解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臨滄還是想套些話。
    因此開口隨意的閑聊道，“溫意前輩這些年一直在找尋你的蹤跡……”
    “我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褚長留聽了他的話後，緩緩開口，“我早就忘了。”
    誒……誒？
    不是，這麽決絕嗎，這家夥以前可是跟在溫意元尊還有他那個妖王爹屁股後麵寸步不離的。
    臨滄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說，他的腦回路也是異常新奇，“那你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褚長留：……
    “就當是吧。”，他詭異的沉默了好一會兒。
    和褚長留進行了沒什麽營養的對話後，臨滄越發覺得現在的褚長留腦子有問題了。
    特別是隻要提到溫意的消息後，褚長留總是陷入詭異的沉默裏麵。
    這種用沉默撇清關係的樣子，如果不是腦子有問題……
    那就是這裏有問題了。
    臨滄神色大變，有些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唾液，“難道來了這裏，連親爹都不能認了嗎？”
    褚長留的臉僵住了，眼角不自主的抽了抽。
    “你可以認，認我當爹也可以。”，他平靜的吐出來了一句抽象的話。
    這才對味了。
    臨滄翻了個白眼，“你這家夥待在這裏這麽久，該不會憋壞了吧？”
    感覺得是憋出什麽毛病來了。
    “……”，褚長留閉了閉眼，明顯是不想再說什麽了。
    “你實力這麽高，這次被扔到這裏的人實力怎麽樣，你知道嗎？”，臨滄總覺得褚長留是知道些什麽的。
    突然，褚長留笑了一下，他開口了，“你是這裏實力最低的。”
    臨滄：……？
    “看在同是九洲大陸的人的份上，你罩著我，我給你說說外界的情況。”，臨滄素來是能屈能伸，之前他雖然和褚長留鬧過不愉快，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這周遭的血煞幾乎都要凝成實質了。
    “我並不感興趣。”，褚長留低垂著眸子。
    他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倒影，伸手觸碰了一下澄澈的水麵，千層漣漪泛起，將他的身影攪亂，“你如果沒什麽事，就滾吧。”
    “不是，我當初確實是有錯，但罪不至死啊——”
    “再說了，我們玄幽宗可都賠償你們家了，你真忍心把我這麽一個元嬰期修士趕出去？”
    “滾。”，周身靈力激蕩，臨滄被震飛了出去。
    被震飛到天空上去和太陽肩並肩的臨滄表情空白了一瞬。
    那一瞬，他恍惚間看到了褚長留抬起來頭看了他一眼。
    隻是匆匆一瞥。
    “這家夥怎麽變成這樣了……”，為什麽會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莫名哀傷。
    下一刻，他又看到褚長留換上了一副淡漠的神情，瞳孔沒有對焦一般的看著自己，空洞，死寂。
    這個眼神嚇得臨滄趕忙閉上了眼。
    “這家夥怎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我。”，低罵了一聲後，臨滄剛剛落到地上就爬走了。
    等他走後，剛剛去而複返的神尊的身形漸漸在褚長留身後顯現。
    “倒沒想到你居然會放過他。”
    “……”，褚長留終於肯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有些艱澀的開口，“早晚都是要死的，沒什麽不同。”
    ……
    褚長留沒想到，這一場十年後的試煉圍殺，臨滄憑借著一股子狠勁硬是拚殺到了最後。
    臨滄和褚長留對上。
    “……隻剩我們兩個了啊。”，臨滄拿著有些黯淡的仙器，看著麵前渾身染血的褚長留，他舔了一下幹裂的嘴角，喉嚨有些發幹
    “你打不過我的。”
    “我知道，撐到現在，我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臨滄把仙器收了起來。
    褚長留沒想到他還要留遺言，因此點了點頭，“你說。”
    “在這裏死掉的人……有沒有可能再活過來？”
    “……”，這個問題問的褚長留一怔，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麽可能。”
    臨滄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明白了。”
    “……”
    兩個人的戰爭結束的很快，褚長留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將臨滄殺了。
    看著麵前倒在地上的屍體，他低垂著眸，未明的情緒在眸中翻湧，最後趨於平靜。
    “這次結束的比之前還要快啊，小長留。”
    “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狠心……”
    “……生命，不應該是這樣的。”，褚長留看著麵前的屍體慢慢消散，過了很久才找回來了自己的聲音。
    他喃喃低語了一句話後。
    又轉身徑直走向了湖心島，隻是坐在上麵看著自己的倒影發呆。
    由死亡法則進而悟出來的生命法則一朝得悟，便不會遏製。
    終有一天。
    他會離開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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