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你們都信那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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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話沒說完,忽然有個人從人群後冒出來,是三順家的大妮兒,她小聲說道:“我那天……那天去買醬油,回來的時候看見許大茂蹲在李小寶家牆根跟他說話,還拿了個黑布包裹的東西塞給他。”
    何雨柱眸中寒光一閃。
    “你確定?”
    “我確定……我當時沒敢多看,可我認得他那條藏青色圍巾,外頭沾著油點子,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你聽見他們說什麽了嗎?”
    “沒聽太清楚……但許大茂臨走時說了一句:‘別慌,我屋裏我自己會收拾,記住幾點就好。’”
    院裏頓時鴉雀無聲,隻餘風聲卷起落葉,繞過燒得黑漆漆的屋角,仿佛那焰火還未散去,隻是換了種方式在眾人心中燃燒。
    何雨柱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聲音壓得極低,卻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許大茂,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四周靜得可怕,許大茂卻陡然一笑,笑得幹澀、扭曲、滿臉怨毒。
    “你們都信那小孩?信那幾個油瓶子?那好——你們全都給我等著!老子要是真幹了,你們以為老子會站在這兒任你們審?!”
    說罷,他猛地轉身往外衝,可剛跨出兩步,就被何雨柱一把按住肩膀,狠狠往後一拽。
    “你跑什麽?”何雨柱低聲道,語氣如霜,“心裏有鬼,腿就不安分。”
    “鬆手!”許大茂怒吼一聲,掙紮著,“我又沒殺人,你憑什麽——”
    “你沒殺人,”何雨柱冷笑,“可你要是燒死人了,你這罪,夠你吃一輩子牢飯的。”
    許大茂的肩膀猛然一顫,仿佛終於被那句話擊碎了最後的偽裝。
    院子裏,空氣凝滯得像能割破人皮。
    而何雨柱的眼神,依舊像夜裏最亮的火,熾烈、鋒利,且不容抗拒。
    何雨柱盯著許大茂,眼裏的火焰比那剛熄滅的火堆還要熾熱。他鼻翼微張,胸口起伏劇烈,整個身子像一張拉滿的弓,仿佛下一刻就要射出一支直戳人心的利箭。而許大茂臉色陰沉,嘴角抽搐,眼珠亂轉,像是一隻四處尋找逃路的老鼠,渾身都寫著狡猾與心虛。
    “何雨柱,你別得意!”許大茂終於忍不住了,冷笑一聲,語氣裏帶著一絲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事兒扯上我了,你就贏了?你想讓整個院兒的人都當你是英雄?你不就是想出風頭嗎?!”
    這話一出,周圍人紛紛變了臉色,原本壓抑的氣氛驟然緊繃起來。有人低聲議論,有人皺眉搖頭,而更多的人目光在二人之間遊移,似乎在等待這場對峙的下一波爆發。
    “出風頭?”何雨柱冷笑一聲,眼神裏掠過一抹深寒,“許大茂,你是不是燒糊塗了?你知道那火離賈張氏家的炕頭有多近?你知道她孫子要是沒跑出來,會燒成什麽樣?你還在這跟我扯風頭?”
    “你用個孩子當槍使,結果火燒到自己屋裏了,就開始亂咬人,嗯?”他說著往前邁了一步,幾乎要貼到許大茂胸前,“你不就是想攪局,想讓人不好過?可你算計人,也得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許大茂一聽這話,氣得臉頰抽動,咬牙切齒地吼道:“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你有啥資格在這兒說我?就因為你做過幾頓飯,幫過幾個人,你就想當這院兒裏的天?”
    “我沒想當什麽天。”何雨柱的聲音冷靜而壓抑,像積壓多年的井水在岩層中默默滲透出來,“可這院兒,咱們住著就得講個理字。你今天拿小孩點火,明天是不是還要拉個瘸子給你扛鍋?你幹事不計後果,就別怪別人翻你老底!”
    這話句句如錘,砸得許大茂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嘴唇哆嗦,似是想說什麽,卻又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你要是真有膽量,”何雨柱繼續,嗓音低沉得像暴風雨前的悶雷,“你就別推李小寶上前,讓他去點那根繩子;你要是真冤枉,你就該第一時間把你屋裏的事查清楚,而不是第一時間衝出來罵人、推人、甩鍋。”
    “你這是替自己洗白!”許大茂猛然吼道,指著何雨柱的鼻子,“你從頭到尾都想把我拉下水!你巴不得我出事!你最見不得我好!你心裏早就打了算盤,就等著我栽跟頭!”
    “是你自己跳進火坑的,怪我?”何雨柱步步緊逼,眼神中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清醒與鋒利,“許大茂,你以為所有人都是你?動點腦筋、搬點嘴皮子就能遮過去?你這些年幹的事,我早看得一清二楚,隻是不願多說。今天既然扯開了,那就攤開來講!”
    他轉過頭,掃視四周,聲音高了幾分:“大夥都聽著,今兒這事不小。不是單純失火,是有人指使未成年放火!這不是鬧著玩兒的,這是出人命都可能的事!你們自己掂量掂量——這事要真放過去了,明兒個是不是還能出更大的事?”
    人群騷動了,原本站在邊角不出聲的幾個中年男人也緩緩圍了過來,神情複雜,有的咬牙,有的點頭。劉海中突然開口了:“許大茂,要是真像小寶說的那樣,你這事兒……你這不是捅漏子,是在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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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三順家的大妮兒跟著說,“那天我明明看見你在小寶那兒低聲說話,還給他東西,現在看來,恐怕真不隻是說幾句話那麽簡單吧?”
    許大茂整個人僵住了,嘴唇微微翕動,麵皮抖得厲害。他感覺到一股壓迫感正從四麵八方湧來,就像一個深淵緩緩張開,把他一點點往下吞。他的嗓子眼裏像是堵著一團火棉花,咽不下也吐不出。他憤怒,他羞愧,他恨不得能一巴掌拍死眼前這些人,甚至連何雨柱也恨得牙根癢癢。
    但他更恨的,是自己……沒把事辦利索,沒把火控住,更沒把那個該死的小孩嘴封住。
    何雨柱卻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你還要嘴硬到什麽時候?你是真不怕了?還是覺得大家拿你沒辦法?”
    “哢噠——”
    一聲輕響,那塊磚應聲而落,露出後麵一個凹槽。
    他把頭湊過去,一陣濃重的黴味直衝鼻腔,幾乎讓他當場嘔出來。但他強忍著,將手電往裏照。
    裏麵,是一口小鐵箱。
    他抽出鑰匙,插進去。
    “哢嗒。”
    鑰匙居然轉動了。
    鐵箱開了。
    徐峰的呼吸瞬間凝滯。
    箱子裏沒有他原先猜測的金銀首飾、文件紙張,甚至沒有照片。
    隻有一件東西。
    一隻布娃娃。
    一個穿著花布小裙子的、眼珠已經被挖掉的老舊布娃娃。
    那娃娃的胸口,用紅線縫著幾個字——
    “傻柱”。
    徐峰整個人都僵住了,冷汗一瞬間從後背湧出,打濕了貼身的背心。他愣愣地盯著那團布料,仿佛一眼就能看穿那布縫之間隱藏的瘋狂與執念。
    “這……這是她做的?”
    他伸手去拿那隻布娃娃,手指剛碰到布料的一角,就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冰冷的排斥感。
    像是……觸碰到了什麽禁忌。
    “她把傻柱的名字縫在布娃娃上……什麽意思?”徐峰腦子一陣陣發脹,“是咒人?還是……是懷念?”
    他眼神驟然沉下去。
    “她每晚都來井邊……是來看這個的?”
    “她怕別人發現她藏了什麽東西,就用夢遊當幌子,一次次來看它。”
    他咬緊了牙,布娃娃被他緊緊攥在手心。越看這玩意,他越覺得不對勁。
    這不是普通的布娃娃,線腳細密到讓人發毛,特別是那些字——不是機器縫的,分明是一針一線手縫出來的,但那密度、那筆畫的清晰程度,像是某種儀式。
    “這不是紀念,是儀式感……她在重複一個儀式。”徐峰低聲道。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先離開這裏。太深的東西,不適合現在揭開,他得回去查查,賈張氏和傻柱之間到底藏著多少事。
    他將娃娃重新放回箱子,反鎖好,把磚塊和青苔一點點還原,再次用井水衝洗手上留下的鏽斑和線毛,然後拉著繩子,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井口的空氣忽然灌進鼻孔,帶著夜裏獨有的潮涼,讓他大口喘息。
    可他剛翻身站起,就聽見了一聲——
    “你在幹什麽?”
    聲音不大,卻清晰至極。
    是賈張氏的聲音。
    她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槐樹後,頭發淩亂,臉上沒有表情,隻有那雙眼睛,在黑暗中一點點浮現。
    “徐——峰——”
    她一字一頓地念著他的名字,嘴角甚至微微翹起。
    仿佛,她早就知道,他會下去。
    仿佛……她一直在等。
    徐峰的心跳“咚”地一沉,像被人狠命錘了一下,胸口猛地一窒。
    他站在井邊,一隻腳還搭在繩子上,另一隻腳剛落地。那一刻,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脖頸後那一根根寒毛倒豎,渾身如同被夜風吹透的濕棉被包住,透著陰冷。
    賈張氏的聲音仿佛從四麵八方飄來,細碎、幹澀,像老鼠爪子抓著舊木門,一點點刮進骨頭裏。
    “你在幹什麽?”
    “徐——峰——”
    她的聲音忽遠忽近,尾音輕飄飄的,卻有種無法忽視的壓迫力。
    徐峰的眼睛沒離開她,黑夜中賈張氏那張臉模糊而詭異,隻能看出輪廓,卻因為她嘴角那道輕微的弧度,讓整張臉都像被扭曲了似的,笑意裏透著某種扭曲的期待。
    “冷靜,冷靜……”徐峰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強迫自己不要退後,“她不一定真的看到我拿了東西……她可能還在‘夢遊’。”
    可他心裏卻清楚得很——這不是夢遊。她站得太穩了,語調也太清楚了,甚至連他的名字都喊得那麽準確。
    “你站在那幹嘛?”賈張氏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輕了一些,卻帶著一股明顯的試探。
    徐峰努力讓自己語氣自然,強壓著心中的驚懼,擠出一句:“我……聽見井裏有動靜,下來看了看。”
    “嗬。”她輕輕笑了一聲,像是什麽秘密得逞了一樣,“井裏啊,很多年沒人動過了……你聽見啥了?”
    “可能是老鼠。”徐峰扯了個借口,試圖從她眼神裏捕捉點什麽,“聲音不大,好像掉了點什麽進去,我怕是哪個孩子玩的時候扔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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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張氏沒說話,隻是抬腳往井邊走了一步。
    她的步子很輕,卻讓徐峰心頭猛地一緊。黑夜裏,她的腳步聲不大不小,卻帶著一種儀式感——就像她每晚“夢遊”時那樣,一步不差地重複著什麽。
    “你老是半夜出來,身子骨能扛得住?”徐峰想將話題引開。
    “人老了,睡得淺。”賈張氏聲音裏帶著一點淡淡的疲憊,又有點意味不明的哼哼笑,“你年輕人不懂。越老,夢越多,醒得越快。”
    “是嘛。”徐峰笑了笑,汗水順著額角滑進眼裏,卻不敢抬手去擦。
    她站在井邊,與他之間的距離不過三步,但那三步之間的黑暗,卻像一口更深的井,將他們隔在兩個世界。
    “你夢裏都夢到什麽?”他忽然問。
    賈張氏靜了一瞬,沒回答,反而歪著頭看了他一下,那一眼裏有種莫名的……喜悅。
    “夢到……過去的事。”她語氣放緩,聲音壓低,“以前那些人啊、那些事,都夢得清清楚楚。”
    徐峰喉嚨微動:“你夢見傻柱?”
    這話一出,賈張氏眼神倏地沉了幾分。
    她沒立刻回答,隻是慢慢地、非常緩慢地蹲下身,把手搭在井圈上,像是撫摸什麽珍貴的東西。
    “他小時候最喜歡往這井邊跑,”她的聲音輕得像是念經,“總說井裏能聽見回音,說什麽也不怕掉下去。我就說他傻……傻得不怕死。”
    “可那是小時候。”徐峰小心地提醒。
    “嗯……”賈張氏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模糊不清的笑,“小時候啊……”
    她似乎陷入了回憶,目光黯淡下來,語氣也變得溫和。
    徐峰盯著她的手,她的指尖還沾著些泥,顯然剛才她已經知道自己動了那塊磚頭。
    “她在等我開口,等我露餡。”徐峰心裏清楚,“她不急,她比我更有耐心。”
    “賈姨,”他試圖打破這種詭異的平衡,聲音壓得極低,“我知道你藏了東西。”
    賈張氏動作微微一滯,眼睛抬起來看著他,那笑意忽然消失,臉上隻剩下冷靜。
    “你知道什麽?”
    “我看到那個布娃娃了。”徐峰吐出這句話的同時,手指在布包裏攥緊了小刀。
    “你動了它?”賈張氏的聲音終於變了,壓抑著的怒火從嗓子裏一寸寸爬出來,像是猛地拉開的鐵鏈。
    “它到底是什麽?”徐峰強迫自己迎著她的目光,“你每晚來看它,是為了什麽?”
    她沒有回答。
    隻是緩緩地站起身,像是一具被打動了機關的雕像,那股從四肢爬上來的沉重與僵硬,讓她整個人都顯得無比瘮人。
    “你不該碰它。”她說。
    “那你說說,為啥不該?”徐峰冷著臉,聲音也壓低,“它是你縫的,你藏起來,還裝作夢遊……你到底想幹什麽?”
    賈張氏忽然“哼”了一聲,不知道是笑,還是歎息。
    “有些東西,是忘不了的。”她喃喃道,聲音發虛,“不是不想忘,是忘不掉。你知道傻柱小時候,最怕什麽嗎?”
    “怕什麽?”徐峰試探著問。
    “怕黑,怕夜裏找不著家。”她的眼神幽幽地盯著井口,“那時候他老纏著我,說黑了要我去接他。那時候,我還願意接……”
    “後來呢?”徐峰心裏一緊。
    “後來……”她聲音發飄,“他長大了,不認人了,連飯都不願回來吃。”
    徐峰皺了眉:“你是怪他?”
    “我怪他?”賈張氏忽然笑了,“不,我不怪他。我隻是……記得太清楚了。”
    她的笑容,在月光下一點點凝固,最後成了一張死灰色的麵孔,眼睛卻始終盯著徐峰。
    “你把那娃娃拿出來,我要看看它還好好的。”
    徐峰不動。
    “拿出來!”賈張氏忽然提高了聲音,尖銳的像是老舊喇叭破音,刺得人頭皮發麻。
    “我沒拿。”徐峰強撐著,“我放回去了。”
    她一步步走向他,腳步拖著地麵,每一步都像是在敲打他的神經。
    “你動了它,它就不再是它了。”她咬著牙,聲音低沉而顫抖,“它要是壞了,傻柱就回不來了。”
    “什麽?你說什麽?”徐峰徹底愣住了。
    “你聽不懂的。”她一抬頭,眼神帶著癲狂與執著,“他會回來。他每晚都回來。娃娃在,他就能回來——”
    她忽然伸手去抓徐峰的手臂,那指甲冰冷,像鐵鉤一樣死死扣著。
    徐峰一把甩開,布包掉落在地,小刀和手電都滾了出來。
    “你到底在做什麽!?”他喊了出來,心裏滿是駭然,“你瘋了嗎!?”
    賈張氏盯著地上的布包,臉色忽然變得鐵青。
    “你……你真的拿了它……”她聲音變得極低,“你不該碰的,你不該碰的……”
    下一秒,她猛地撲上來!
    徐峰根本沒料到她動作會那麽快,幾乎是撲咬上來,他倉皇躲避,手電被踩了一腳,“啪”的一聲滅掉,四合院頓時陷入一片徹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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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能聽見她沉重而急促的喘息,混合著喉間模糊不清的哼聲,還有地麵上她拖動布鞋的“唰唰”聲。
    這一夜,終於徹底從寧靜變成了驚雷前的狂風。
    徐峰的眼裏不再有猶豫,隻有一種瀕臨邊緣的警覺和憤怒——他知道,他已經觸碰到了賈張氏最隱秘的東西。而現在,她要的,不隻是布娃娃。
    她要他的沉默——
    甚至,她可能,想讓他徹底“夢遊”下去。
    徐峰幾乎是本能地往旁邊一滾,肩膀磕在井圈的石磚上,皮肉生疼,但顧不得疼痛。他撐地起身,卻被賈張氏死死揪住了袖口,那雙幹枯有力的手像一隻蜈蚣,冰冷又死纏爛打,怎麽甩也甩不掉。
    “把它還我!”她嘶啞著嗓子,像是半夜裏暴起的貓,眼睛在黑夜中透出瘮人的光,“你把它弄壞了他就回不來了!他就回不來了!”
    “你瘋了!放手!”徐峰咬牙低吼,胳膊往回一拽,甩得她踉蹌了一下,卻又撲了上來,整個人壓到他身上,兩隻手扣住他的肩,指甲掐進肉裏。
    那力氣之大,簡直不像一個老人能擁有的。
    “你根本不懂!你不懂!”賈張氏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卻毫無脆弱之感,反倒像一種執念撐起的瘋狂,“我就剩這麽一個了!你動它幹什麽!你憑什麽動它!”
    徐峰聽著她嘶啞的嗓音在耳邊回蕩,滿腦子都是一種不安的震蕩。
    她到底在守著什麽?
    那個破布娃娃真的隻是紀念,還是……
    “不該是這樣的,她隻是個偏執的老太太,她隻是太想兒子了。”徐峰心裏強迫自己冷靜,可理智的聲音在她嘶喊的壓迫下變得越來越微弱,“可為什麽她要半夜夢遊?為什麽要藏東西?為什麽這麽怕我動它?”
    “賈張氏!”他猛地一吼,聲音從胸腔迸出,震得夜風都為之一滯,“你清醒一點!”
    “你不配喊我這個名字!”她忽地抬頭,眼裏布滿血絲,聲音變得低沉而猙獰,“你算什麽東西?你憑什麽碰他!他是我兒子!我親手縫的,我一針一線縫出來的!你憑什麽……”
    她猛地一巴掌抽在徐峰臉上,力道雖不算重,但打得突兀,帶著一種侮辱的狠勁。
    “你不是夢遊,你一直都知道你在幹什麽!”徐峰怒火衝頂,眼前一陣發黑,但他還是死死地壓製住自己,心底卻泛起一種極不祥的預感,“你到底在幹嘛?你每天晚上半夜起來,你就為了這玩意?”
    “你以為你懂?”賈張氏的聲音已經不似人聲,像是井底冒出的冷氣,“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以為你在看著一個瘋老太太,可我看著的,是他,是他每天晚上回家前的影子!”
    “你瘋了。”徐峰喃喃地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可這句話似乎徹底激怒了賈張氏。
    她猛然抬手,想再打他,可徐峰眼疾手快,反手將她胳膊一抓,一推,賈張氏整個人跌坐在井圈邊上,身子一晃,差點掉下去。
    “別動!”徐峰眼裏帶著怒火與警惕,聲音冷硬,“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我現在就把那個娃娃撕碎!”
    “不行!”賈張氏尖叫一聲,猛地往前撲,像一條突然發狂的蛇。
    徐峰反應極快,一把將她推回井圈邊上,借著月光看到她那張臉已經扭曲得不像人,嘴角一抽一抽,似哭似笑,布滿皺紋的眼角竟還滲出了淚水。
    “你不懂!”她喊著,聲音已經帶著嘶裂的痛苦,“你不懂他是怎麽死的!你不懂我怎麽熬過這些年!”
    徐峰怔了一下。
    死的?
    傻柱不是搬走了嗎?大家都說他去了南邊,生活挺好,偶爾還有人收到信——雖然沒人見過信的內容,但傳言一直都是他過得好好的。
    “你說……他死了?”徐峰聲音低了下去,心裏隱隱生出一種不對勁的恐懼。
    “你以為那是信?那是我寫的!我一筆一劃寫的!”她忽然大笑,聲音尖利刺耳,“他早在那年就……我一個人……我怕人問,我怕他們說我克死了兒子……我就寫,就寫,就當他還活著,他每天還給我寫信,還問我吃得好不好,還說他還想回來看看我……”
    她說著說著,聲音像漏風的風箱,逐漸癟下去,變得低低的,仿佛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呻吟。
    “可他沒回來,他走了,我什麽都沒了……我就縫了那個娃娃,用他小時候的衣服,用他掉的牙,用他剪下的頭發,我縫了一整夜,我手都抖了,還在縫……”
    “你瘋了……”徐峰喃喃自語,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個無比荒誕的夢魘,“你拿他身上的東西縫娃娃……你到底在幹什麽……”
    “你別管!”她突然又瞪大了眼睛,撲過來抓他手裏的布包,“你把它還我!那是我兒子!那是我最後的命根子!”
    兩人再次糾纏,徐峰拚命掙脫,可她這次像是打了雞血,一點也不鬆手,那張臉近在咫尺,嘴角還帶著混亂的唾沫,幾縷白發貼在臉上,像濕透的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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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不放手我真撕了它!”徐峰咬牙,抬手作勢就要撕開布包。
    “不!”賈張氏尖叫,整個人狠狠地朝他撞了過來。
    “砰!”
    兩人一同摔倒,徐峰腦袋磕在井邊,眼前一陣金星亂冒。
    耳邊,是賈張氏的低語:“別碰他……別碰他……他還要回來的……他還會回來……”
    徐峰咬牙撐起身來,手卻不自覺地摸向懷裏,那把小刀還在。他的心髒砰砰直跳,冷汗一滴滴往下掉。
    “我得離開這裏……得快點離開……她瘋了……她真瘋了……”他這樣想著,可視線卻又不受控製地看向地上那團被她緊緊摟住的布娃娃——它的輪廓在月光下竟隱隱有種人形的錯覺,像一個真正的孩子蜷縮著,靠在她懷裏,被撫摸,被呢喃。
    徐峰忽然有一種荒唐的衝動。
    他想再看一眼那娃娃的臉。
    “賈張氏……”他聲音沙啞,“你抱開一點,讓我看看……我看看它到底是什麽……”
    “不能看。”她聲音低得像喉嚨裏長了痰,“你看了,就不回來了……”
    徐峰怔住。
    “誰……不回來?”
    “你啊。”賈張氏嘴角慢慢揚起,露出一個濕漉漉的笑,“你也該留在這裏了……”
    黑夜中,那笑,仿佛井底的水,悄無聲息地漫上來,冰冷、濕滑、無孔不入——
    而徐峰,卻隻覺得脊背一寒。
    徐峰倒在井圈旁的磚地上,額角血絲順著鬢角流下,夜風一吹,帶著涼意,混著血的腥氣和濕潤的土味。他的腦袋一陣陣眩暈,耳朵裏嗡嗡作響,賈張氏那細碎的低語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貼著耳骨,一點點鑽進腦海。
    “回來吧……回來啊,我給你縫好新衣裳了……你不是冷嗎?你不是說夜裏風大,穿著那件單薄的校服打寒顫?娘給你做好了……一針一線縫的,全是心頭血……你摸摸,還是你小時候那種綿軟的布……”
    “她瘋了……真的瘋了……”徐峰用手指死死摳著地磚,想借助地麵的粗糙與冰冷喚醒自己那一點點正在遠去的清明。他強迫自己咬緊牙關,可那一陣又一陣的眩暈卻像海浪一樣,一波接一波,把他徹底卷進一個他從未想象過的黑暗深淵。
    “我不能留在這裏……不能……我得回去……得離她遠遠的……”他在心裏一遍遍對自己說,可身體卻像被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徐——峰——”賈張氏慢慢地爬了過來,動作像是一隻斷了腿的老狼,她的雙膝在磚地上蹭出一條條血痕,灰色的布衣濕透了,貼在身上,每前進一步都拖出一串沙啞的摩擦聲,“你不是說你是聰明人嗎?聰明人為什麽要做傻事啊?”
    她抬起頭來,那張臉因為扭曲和惱怒,顯得尤其猙獰,嘴角一絲絲拉扯著,眼珠子因為充血而通紅,像是被燈光照射過的琥珀,泛著一股不真實的詭異光澤。
    “你看看他啊,他現在還小,不能自己說話……你要幫我哄他,他哭了……你聽到了沒有?他在哭!”
    “我沒聽到!”徐峰忽然爆吼一聲,聲音撕裂了夜的沉靜,他猛地翻身,撐地而起,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幾步,“你別過來!我警告你,你再過來,我真報警了!”
    “報啊!”賈張氏也忽然吼了出來,聲音尖銳刺耳,“你去報!讓他們來帶走我,讓他們看一看,我這個瘋婆子還縫了個死人娃娃!你去說啊,去試試看,看他們信不信你!信不信你胡說八道,看他們是不是說你徐峰腦子壞了!”
    徐峰一下子怔住,呼吸也跟著卡住了。
    是啊……誰會信?誰會信一個看似正常的老太太半夜夢遊縫屍人布娃娃?誰會信她用自己兒子的指甲、牙齒、頭發縫了一個詭異的玩意還日日禱告他能“回來”?誰又會信,這一切隻是出於一個母親的“執念”?
    “你……你到底想幹嘛?”徐峰喘著粗氣,眼神警惕,喉嚨因為喊叫和恐懼幹得像是灌了沙。
    “我不幹嘛。”賈張氏忽然換了副表情,那種變化之快讓人不寒而栗。她咧嘴一笑,像是一個慈祥的老婦人,隻是笑容深處藏著難以捉摸的黑暗,“我隻想讓你見證……他回來就好。”
    “他是誰?你口口聲聲說是你兒子,可你明明知道他已經——”
    “他從沒走!”賈張氏打斷他,語氣陡然拔高,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那團布娃娃,“他一直都在我身邊!他聽得見我說話!他在夢裏告訴我他冷,他餓,他怕黑……你說,他是鬼嗎?不是,他是我兒子,是我一口口奶喂大的,怎麽會是鬼?”
    “你……”徐峰喉頭發緊,語無倫次,“你不能這樣……你得去看看醫生,真的……你生病了,這不是正常人會有的狀態……”
    “醫生?”賈張氏冷笑了一聲,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我去過,你以為我沒去過?你以為醫生能把死人叫回來?他們說我是‘反應過度’,說‘抑鬱’,說‘老年癡呆前兆’,他們開什麽玩笑?我能記得我三十年前丟的一個鈕扣,他們卻說我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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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著又低頭看著布娃娃,像在哄一個孩子:“別怕,媽媽在,別怕,沒人敢把你帶走,媽媽什麽都能忍,什麽都能扛,就是不能沒有你……”
    徐峰隻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風仿佛從骨頭縫裏吹進了肺腑。他慢慢地後退,想要離開這個越來越陌生、越來越詭異的四合院。
    可腳步剛動,賈張氏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猛地轉頭,一雙眼睛如釘子一樣死死盯著他。
    “你不能走。”她的聲音壓得極低,“你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走。”
    “我隻是……路過,我隻是好奇。”徐峰強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企圖維持一點理智,“我不會說出去,也不會再碰那個布娃娃,我發誓,真的發誓。”
    賈張氏靜靜地看著他,許久,忽然抬起手,一下子將布娃娃往他麵前推來。
    “那你抱抱他。”
    “……什麽?”
    “你不是說沒關係嗎?你不是說不怕嗎?那你就抱抱他。”她的嘴角那笑意宛若月下裂開的古井,“你要是真的沒做虧心事,你就抱一抱他……他會知道你是不是壞人。”
    “不,我不——”
    “你抱!”她陡然提高了聲音,像是在發令,“你抱他!你抱了,我就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徐峰呆滯了幾秒,低頭望著那團布娃娃。
    它靜靜地躺在地上,灰布包著破舊的縫線,原本應該是眼睛的地方,是兩顆黑色的扣子,此刻竟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他忽然想起了一些老人口中講的故事——關於什麽“魂藏布偶”“魂斷不散”,關於那些被活人思念捆綁住靈魂的、被留下來陪葬的東西。
    “不,我不會抱。”徐峰聲音沙啞,堅定地搖頭,“你把它收起來吧,我當今晚什麽都沒發生。”
    賈張氏不說話,隻是慢慢蹲下身,抱起那娃娃,把臉埋進去。
    許久,她喃喃地說:“他今天不高興了,他哭了,你得賠罪。”
    “我不欠你什麽。”
    “可他覺得你欠。”她笑著抬頭,眼角淚痕未幹,卻笑得像個瘋子,“他從來沒喜歡過你。他說你晚上跟著他,他知道。”
    徐峰的呼吸一窒,額頭冷汗更多了。
    “你說……什麽?”
    “他說你在樹後偷看他。”賈張氏一步步逼近,聲音壓低,臉也貼近過來,“你還記得那晚你在哪兒嗎?”
    徐峰呆住,腦海中,那個夜晚的畫麵倏地浮現。
    那晚,他的確站在樹後,黑影投在月光裏,賈張氏穿著破衣,蹲在井邊,低聲喃喃……可他清楚地記得,他自己沒有發出聲音……
    那她,怎麽知道他在那兒?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頭頂,徐峰這才猛地意識到,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旁觀者”了。
    他已經被牽進來了。被那個“布娃娃”看見了——
    而那雙“眼睛”,此刻正躲在灰布之下,悄無聲息地、貪婪地望著他。
    徐峰的心跳變得異常急促,仿佛從胸腔中直接跳到了嗓子眼,幾乎要讓他窒息。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有那隻布娃娃的影像不斷地在他眼前浮現,像是一個幽靈般的存在,死死纏繞在他的神經上。
    “你……你說什麽?”他感覺喉嚨一陣幹澀,艱難地吐出這句話,語氣裏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慌。
    賈張氏依舊沒有回答,隻是低頭看著她懷中的布娃娃,那張扭曲的麵孔似乎變得更加妖異了,月光照射下來,娃娃的眼睛在光裏閃爍著一種詭異的黑色光澤,仿佛隨時會跳動、跳出她的懷抱。
    “你看到了。”賈張氏終於抬起頭,眼神複雜而冷冽,嘴角輕輕勾起,似乎帶著一絲得意,“他一直看著你,晚上你在院子裏徘徊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注意你了。”
    徐峰腦海中閃過一絲驚悚的念頭,他猛地後退一步,試圖將自己從這個恐怖的情境中抽離出來。他知道,這一切都變得不可控了,自己再怎麽掙紮,也逃不出這張網。
    “你瘋了。”他喃喃低語,試圖用冷靜來壓抑內心的恐懼。
    “瘋?”賈張氏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意,眼睛閃爍著不明的光芒,“瘋的是誰?是你,還是我?你覺得,我瘋了嗎?你知道我做了什麽嗎?”
    她慢慢地站起來,身形有些搖晃,但依舊堅定地看著徐峰,仿佛她在等待著他給出一個答案。
    徐峰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他的呼吸急促,幾乎無法保持平衡。賈張氏的眼神讓他越來越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像冰冷的鐵鉤,一下一下地鉤住他的靈魂,讓他無處可逃。
    “你到底想說什麽?”他終於忍不住了,聲音有些顫抖,“你說你兒子不死,你說他回來了,可我明明知道……”
    “你知道什麽?”賈張氏忽然打斷了他,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激烈的情緒,“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怎麽可能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麽!你怎麽可能知道,當我聽到他叫我媽媽,那一刻我有多麽渴望把他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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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地撲上前,抓住徐峰的肩膀,力道大得讓他幾乎無法動彈。她的手指冰冷,像是從冰窖中取出來的刀片,直接刺入了他的肉裏。
    “你不要碰我!”徐峰的怒火瞬間爆發,雙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腕部,將她推開。然而,賈張氏的力氣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她像一隻猛獸般撲了上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怎麽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你知道一個母親能為自己的孩子做出什麽嗎?”
    徐峰的頭腦變得越來越混亂,賈張氏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針,紮進他大腦深處,讓他越來越難以承受。他不敢直視那隻布娃娃,但他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再次掃向了它。
    布娃娃的眼睛依舊是那種幽深的黑色,似乎在黑暗中透出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氣息。那雙眼睛,仿佛在等待什麽,仿佛在窺視著他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你看到了吧?”賈張氏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起來,仿佛是回到了正常的狀態,“他一直在看著你,不管你在做什麽,他都能感應到。他知道你來了,他也知道你在想什麽。你現在,已經無法再逃避了。”
    徐峰的心跳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無法否認,這一刻,他似乎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在自己周圍彌漫。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一張無形的網困住了,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脫身。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徐峰聲音沙啞,喉嚨像是被繩子緊緊纏繞,他勉強開口,但話語中卻掩不住愈加焦灼的恐懼。
    賈張氏緩緩走近,一步步逼近他,仿佛不再是那個瘋癲的老太太,而是一個充滿謎團的幽靈。她的臉上掛著一種古怪的微笑,眼睛深深凹陷進去,仿佛將整個世界的陰暗都吞噬了進去。
    “我什麽都不想要。”她輕輕說道,語氣變得空洞且冰冷,“我隻想你能留下,和我一起守著他。隻要你答應我,和我一起看著他醒來,所有的事都能結束。你答應我,就能給我和他一個安寧的未來。”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卻像是一種召喚,深深地嵌入徐峰的腦海裏,回蕩不止。
    “你說得好像我們能……”徐峰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她了,他知道如果他不拒絕,這個惡夢永遠都不會結束。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答應了賈張氏,他將會麵對什麽樣的後果。
    “你答應我吧。”賈張氏的聲音變得更加軟弱,像是一個孩子的祈求,“他一直想回來,他一直等著你。”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直接刺進了徐峰的心髒。他的腦海裏閃過一片空白,那隻布娃娃的形象再次浮現,他的理智正在一點一點地崩塌,深處的恐懼慢慢席卷而來。
    “我答應你。”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而破碎。
    賈張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意,眼睛也變得明亮了許多。她輕輕地放下布娃娃,將它遞到了徐峰手中,雙手的動作如同母親交給孩子的珍貴寶物。
    “你不會後悔的。”她低聲說,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奇怪的力量,“他很快就會醒來,到時候,一切都將恢複如初。”
    徐峰的手指觸碰到布娃娃的布料,那一瞬間,他感到一種冰冷的觸感滲透進了指尖。他忍不住想要將手縮回,可身體卻不受控製地繼續握住了那隻娃娃。
    “這到底是……”他心裏一陣不安,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麽會有如此莫名的順從,仿佛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正拉扯著他,讓他無法反抗。
    賈張氏的笑容越來越深,眼神充滿了某種得逞後的滿足感,仿佛她早就知道,徐峰終究會屈服,終究會落入她編織的這個網中。
    就在此時,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咚。”
    那是從屋內傳來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重重掉落在地上。賈張氏的笑容頓時凝固,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不安。她快速轉身,仿佛聽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他醒了……”她低聲喃喃,眼中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恐,“他……他醒了……”
    “他醒了……”賈張氏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的雙眼微微睜大,臉上的表情瞬間由狂熱轉為驚慌。手中的布娃娃像被燙到一樣,她的手猛地一縮,幾乎是本能地將它抱得更緊。
    徐峰的心髒猛地一跳,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體內突然炸開。他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轉身朝著屋內望去,心頭的疑慮逐漸變成了無法抑製的焦慮。剛才那一聲“咚”,像是從屋子的深處傳來,是從二樓的臥室裏發出來的,聽起來那麽清晰,仿佛正是從賈張氏兒子的床榻上掉下來的。
    “他怎麽會……”徐峰的喉嚨一陣幹澀,眼神無意識地掃向賈張氏,她那張臉變得蒼白,眼中泛起了不安與恐懼的光芒。她微微發抖,嘴唇顫抖著,好像要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能吐出來。
    “你——你……”徐峰試圖開口,卻又覺得喉嚨被一塊大石壓住,話語吞吞吐吐。他看著賈張氏的反應,心底更是湧起一股不安的情緒。她的異常讓他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那種來自深處的不安與恐懼,仿佛是在向他傳達著某種信息——不,不要再追問了,不要再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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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到了嗎?”賈張氏的聲音帶著一種幾乎是懇求的語氣,眼神顫動著,她的手輕輕地抓住徐峰的手臂,仿佛是求助,“他醒了,他終於醒了……”
    “你是不是瘋了?”徐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輕輕抽回自己的手。他的目光注視著她,帶著一種無法抑製的怒氣,“你明明知道……他已經死了!”
    “他沒有死!”賈張氏突然暴跳如雷,雙眼瞪得大大的,聲音尖銳刺耳,“你不懂,他沒有死!他一直都在我身邊,隻有你才是那個死去的,是你才把一切都弄亂了!”她的手突然甩開,眼神變得越來越瘋狂,“我能感應到他,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徐峰的腦袋一陣劇烈的疼痛,猶如一根釘子釘進了腦中,連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他微微彎腰,雙手撐住膝蓋,竭力讓自己不倒下。
    “不——你已經瘋了!”他幾乎是嘶喊出來的,“你放過我,放過這個地方,放過你自己!”
    賈張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像是聽見了什麽可笑的笑話,她不再理會他,轉身急匆匆地朝屋內走去。她的步伐輕盈,卻又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急迫,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召喚她,迫使她無法停下。
    徐峰幾乎是下意識地跟了上去,步伐不由自主地跟隨著賈張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這是本能,還是某種更深層的衝動?他的內心再一次被一種強烈的不安吞噬著,每走一步,腳下的地麵仿佛都在顫抖。
    走到門口時,賈張氏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他,眼神中依舊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瘋狂與迫切,“你不懂的,徐峰,你永遠也不懂!”
    她的話語帶著一種空洞的痛苦,似乎在回憶著什麽,又仿佛在警告著什麽。她突然推開門,打開那道原本緊閉的臥室門,裏麵是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隻有透過門縫間漏進來的微弱月光,能隱約勾畫出房間的輪廓。
    “你看,他就在那裏……”賈張氏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眼神凝視著門內那片黑暗,仿佛在等待著某種回應。
    “看什麽?”徐峰咬緊牙關,努力克製內心的恐懼,“那是你的幻想,什麽都沒有!”
    “不是幻想。”賈張氏的語氣逐漸變得堅決,“他在那兒,他一直都在。”
    徐峰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心底的恐懼。他低頭看著她手中的布娃娃,突然間,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從四麵八方湧來,仿佛那隻布娃娃不僅僅是一個物品,它有著某種超越常理的力量,正通過它,賈張氏與某種未知的存在緊密相連。
    “我不管你怎麽說,”徐峰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我再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
    賈張氏緩緩轉過頭,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你不能離開,不管你怎麽想,也不管你怎麽做。你已經看到過了,感知到了,聽到了。”
    “什麽?”徐峰不解地盯著她,心髒又開始加速跳動,嘴裏感到一陣幹澀。他的腳步猶豫了一下,眼前的情形變得越來越混亂,頭腦中所有的理智都在一點點崩塌。
    “他知道你來了,”賈張氏的聲音變得空洞,“他知道你看到了我們,他知道你在關注他,他現在……就在這裏。”
    那一瞬間,徐峰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回頭。賈張氏已經不再是那個曾經微笑著的老婦人,她的眼睛裏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神情,那種神情深深地刺痛了徐峰的內心。
    就在這時,臥室裏傳來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聲響。不是那種從木地板上傳來的輕微聲音,而是一種像是從地底傳來的聲音,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地蠕動,穿透牆壁,進入了他們的空間。
    “他醒了。”賈張氏低聲重複著,眼神開始變得迷離,“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死去的孩子……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閉嘴!”徐峰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抓住賈張氏的肩膀,把她推到了一邊。眼前的黑暗似乎開始逼近,房間的每一寸空氣都充滿了壓迫感。
    然而,就在這時,那聲音再次響起。
    徐峰的心髒猛然一跳,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勒住了。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凝視著房間的深處,那片黑暗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仿佛一切都在變得無法控製。而那股聲音,低沉而詭異,仿佛來自無盡深淵的回響,又像是從某個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慢慢地從地麵升騰,滲入每一寸空氣。
    “你聽到了嗎?”賈張氏的聲音變得低沉,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他在這裏,他一直都在。”
    徐峰的眼睛快速掃視整個房間,企圖尋找出任何一絲異常的線索。然而,房間裏依舊是死寂一片,除了那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外,什麽都沒有。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呼吸恢複平穩。
    “沒有聲音。”他用力咽了一口口水,語氣變得有些遲疑,“你聽錯了。”
    “你不懂。”賈張氏的聲音依舊帶著那種近乎瘋狂的輕柔,卻又透著一種堅決,“你根本不懂,徐峰,他不會再離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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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緩緩向前走去,腳步輕盈,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入未知的深淵,每一步都讓徐峰的內心更加沉重。他無法理解,無法反駁,但那種不安卻如同重錘一樣擊打在他的心頭。
    “你看不見他?”賈張氏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徐峰,眼中滿是迫切,“他就站在你前麵,站在你身後,你感覺不到嗎?他的氣息……他的呼吸……”
    她的眼神開始變得空洞,仿佛已經不再看見徐峰,而是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某個存在。她的雙眼裏閃爍著某種無法言喻的東西,像是一種深邃的渴望,仿佛她的靈魂已經被某種力量完全吞噬。
    徐峰的心髒再次猛地一跳,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理智告訴他,賈張氏一定是瘋了,可那股迫人的氣息和她眼中的空洞卻讓他無法完全否認她的話語。他深知,在這個破碎的院子裏,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可預測。
    “他……他不可能回來的。”徐峰低聲道,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的顫抖,“你到底在做什麽?”
    賈張氏沒有回答,隻是再次回過身去,朝著房間的深處走去。她的步伐越來越慢,仿佛每走一步,都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進行著對抗。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布娃娃,眼神變得柔和了幾分,仿佛陷入了回憶的漩渦中。
    “你不懂……”她的聲音幾乎是喃喃低語,透著一股隱秘的傷痛,“他從來沒有死過,他一直都在。”
    徐峰皺了皺眉,心中那股不安愈發強烈。他意識到,這場噩夢似乎並沒有盡頭,而他自己,早已被這份無法言喻的力量緊緊束縛。他想要離開,想要逃出這個房間,但腳步卻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根本無法挪動。
    突然間,屋子裏的一切仿佛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牆壁上的影像開始扭曲,天花板上的裂縫漸漸擴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黴味。徐峰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仿佛現實與夢境的界限開始模糊。
    “你聽不到嗎?”賈張氏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他一直在等著你,徐峰,他……在等你。”
    “我什麽也沒聽到。”徐峰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沉,仿佛陷入了一種無盡的壓迫中,“沒有什麽人在這裏,隻有你在這兒。”
    賈張氏的笑容忽然變得溫柔,像是一種極度扭曲的安慰。“你會看到的,一切都會恢複的,他隻是暫時的沉睡,一切都隻是一個夢而已。你隻需要等,等他回來。”
    她的語氣溫柔,卻在徐峰聽來如同冰冷的鐵錘,狠狠敲擊著他的大腦。那股莫名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烈,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抓住了他的喉嚨,慢慢收緊。他幾乎感到呼吸困難,胸腔裏滿是沉重的氣息。
    “你再不懂,你會後悔的。”賈張氏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依舊柔聲細語,“我已經等了很久了,不管你信不信,時間早晚會證明一切。”
    徐峰的身體開始出現劇烈的反應,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耳邊傳來的聲音也變得遠離。他開始感到一種無法抗拒的困倦感,眼皮沉重得像是被千斤石壓住一般,腦海裏充滿了混亂的念頭。
    “你……你……”他努力掙紮著,想要回到現實中,但那股壓力卻越來越強,幾乎讓他無法保持清醒。他想要站起來,想要推開賈張氏,但那股無形的力量仿佛牢牢抓住了他的每一寸肌肉,讓他無法動彈。
    “你看不見他嗎?”賈張氏再次轉身,眼睛變得愈發亮了起來,“他就在那兒,站在你身後。”
    徐峰猛然回過頭,心跳驟然加速,然而,他什麽也沒看到。房間依舊一片黑暗,什麽也沒有。他的視線在黑暗中徘徊,卻什麽也無法捕捉。
    “我……”他喉嚨發緊,話語卡在喉嚨裏無法說出。每一秒鍾,他都感到自己在逐漸被這股詭異的氣氛吞噬,周圍的一切變得陌生而扭曲。
    “你看不見,但他一直在這裏。”賈張氏的聲音如同一個遠遠的回聲,變得越來越遙遠,“他一直在等著你,徐峰。”
    她的話語漸漸消失在黑暗中,隻有那股深沉的壓迫感始終籠罩著他,像是無形的網,正緊緊地把他束縛在這無盡的夢境裏。
    徐峰的手緊緊握住車把手,心髒在胸腔中劇烈跳動,仿佛每一下都要破裂開來。車子在夜幕下的街道上疾馳,四周的燈光一閃而過,反射在車窗上,像是流動的影像。街道的寂靜,與車內沉重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賈張氏坐在副駕駛座上,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手,眼神空洞無光,仿佛陷入了某種無法自拔的回憶。
    她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臉頰兩側的皺紋深了許多,眼角的淚痕依舊未幹。她一直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用手指輕撫著布娃娃,那隻從她身邊從未離開的布娃娃。布娃娃的布料已經開始有些破損,看起來十分陳舊,可她的手指仍舊溫柔地撫摸著,像是在安撫某種不可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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