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你們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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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茂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瘋,有些扭曲。
“你們想怎麽樣?啊?你們一個個想看我跪地求饒?想看我坐牢?你們高興了?你們能睡得著了?”
“我告訴你們,我許大茂不是軟的!你們誰敢動我,我拚了這條命也得拉上一個墊背的!”他說著從褲腰裏猛地掏出一把鏽跡斑斑的老剪刀,動作雖快,卻被一雙大手瞬間奪下。
何雨柱手腕一抖,輕輕一個反擒,直接將剪刀奪了過來,反手一按,便將許大茂壓在牆上。他聲音低沉,卻每一個字都像打鐵時錘落在砧上的回響:
“你再敢撒瘋,我今天就把你送到派出所裏去。”
許大茂劇烈喘息著,臉緊貼著冰冷的磚牆,喉頭發出類似野獸低吼的聲音,但他掙不動,也無法再反抗。
人群中已有人開始去叫人報信,更多的人則圍攏上來,臉上不再是看熱鬧的表情,而是逐漸凝聚起一種說不清的、複雜的情緒——憤怒,警惕,甚至還有些許的解脫。
而何雨柱並未鬆手,他知道,這一場鬧劇,遠遠還沒有結束。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何雨柱手臂發力,將許大茂死死鉗製在牆上,感受到他身軀下傳來的細微顫抖,心裏卻沒有半點鬆懈。他明白,這種人一旦鬆了口子,就是一條脫韁的瘋狗,能咬得人血肉模糊。
“放開我!你們敢動我,我、我不活了都要拉你們一個墊背的!”許大茂吼著,聲嘶力竭,但聲音裏卻漸漸透出一種虛浮的心虛。
“別裝了。”何雨柱冷冷地說道,聲音裏透著令人心悸的鎮定,“你有膽子,就不會找個小孩下手;你有種,就不會藏著掖著,做賊心虛。許大茂,你也就敢在這院子裏嚷嚷幾聲,在外麵,連蒼蠅都不會多瞅你一眼。”
圍觀的人們沉默著,眼神各異,有的閃爍,有的冷漠,有的暗藏怒意。許大茂曾經在人前得意,在背地裏耍手段,如今被揭了老底,一時無地自容,他心裏像有千百隻螞蟻在啃噬,焦躁、憤怒、不甘交織在一起,卻又無處發泄。
“柱子,先鬆手吧,別傷了人。”一旁的劉海中勸道,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和警惕。
何雨柱聞言,眯了眯眼,緩緩鬆開手。但他並沒有後退,而是死死盯著許大茂,像一頭警惕盯著獵物的狼。
許大茂跌坐在地,臉色慘白,喘著粗氣。他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知道,今天自己算是徹底栽了,而且是栽得難看至極。
“許大茂,事情已經到了這步,嘴硬也沒用了。”大妮兒家的二叔冷冷開口,聲音像秋風刮過枯葉,“咱們四合院再怎麽混,也有個底線。你動了小孩,還引了火,這命根子要真燒了,後果你擔得起?”
許大茂咬牙,眼眶發紅,喉嚨裏像卡著一塊滾燙的石頭,一開口就幾乎破音:“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氣不過,想嚇唬嚇唬賈家那老貨……誰想到……誰想到那小子點得那麽快!”
聽到這話,人群頓時炸開了鍋,低聲議論此起彼伏。
“原來真是他指使的!”
“天哪,還拿孩子做事,簡直是沒心沒肺!”
“這樣的人,還敢住咱們院裏?!”
何雨柱聽著四麵八方的議論,心裏卻並沒有多少快意。他隻覺得一股沉甸甸的疲憊壓在肩頭。這個四合院,表麵看著平靜安寧,實際上早就暗流湧動,貪婪、自私、算計、嫉妒,像藤蔓一樣在每個角落滋生著,隨時可能爆發出一場災難。
“許大茂,你聽著。”何雨柱聲音低沉,卻有種不容抗拒的力量,“這事兒,不是你一句‘不是故意’就能過去的。人命關天,房子燒了,人要是出事了,不是賠幾個錢的事。你要是還有點臉,就把事情交代清楚,把責任擔起來。”
許大茂臉色發青,拳頭握得咯咯作響,眼神躲躲閃閃,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周圍的人越聚越多,甚至連外院的幾個鄰居也聞訊趕來,圍了一大圈,像看待一場即將結束的戲劇。
就在這時,李小寶怯生生地走了出來,小臉上還殘留著火光熏黑的痕跡,眼神中帶著深深的害怕和悔意。
“小寶。”何雨柱蹲下身,聲音放得很輕,“你說吧,沒事,大人們在這兒,沒人敢再讓你受委屈。”
李小寶咬著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小聲說道:“是許叔叔……他給了我兩個糖,說讓我玩個遊戲……讓我點根繩子,說點了就能贏……我、我不知道,會著火……”
一時間,空氣幾乎凝固到了極點。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許大茂,眼神中充滿了鄙夷與怒火。
“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張嫂子忍不住罵道,臉漲得通紅,“拿孩子騙,燒了自個兒的屋子,還差點害了人命!你還有臉活著?”
“我、我……”許大茂支支吾吾,額頭青筋直跳,他想解釋,可所有的詞匯在這一刻都蒼白無力,甚至連自己也厭惡起自己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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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廢話了。”一旁瘦高個老李冷冷吐出一句,“這麽大的事兒,得給個交代,不然,這院裏以後還怎麽過?”
“就是!”人群中呼應聲四起。
何雨柱緩緩站起身來,眯著眼睛看著許大茂,心裏暗暗盤算著。他知道,光是口頭譴責已經沒用了,這事兒必須得有個實打實的解決辦法,不然以後院裏會更亂。
“這樣。”何雨柱開口,聲音不大,卻壓過了所有人的議論,“咱們四合院有四合院的規矩,今天,大家都在這兒。許大茂,自己說,要怎麽補償大家,要怎麽賠償小寶,還有賈張氏家的損失。咱們就地解決,誰也別想混過去。”
許大茂臉色鐵青,像一隻被堵死了退路的狼,眼裏閃著瘋狂的光。但麵對四周虎視眈眈的人群,他終於低下了頭,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聲音沙啞而絕望地說道:
“我、我賠……我賠……”
“你要按時吃藥,知道嗎?”秦淮茹的語氣溫和,“醫生說了,這些藥能幫你緩解情緒,幫助你安穩下來。”
賈張氏依舊低著頭,緊緊握著手中的布娃娃,像是與周圍的一切隔絕。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始終沒能發出聲音。她的眼神空洞,仿佛被什麽看不見的力量所牽引。
秦淮茹看著她,不禁輕歎一聲,“你知道,賈張氏,徐峰一直在為你著急。他希望你能夠好起來,重新麵對一切。”
賈張氏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無神,但那一瞬間,她的目光似乎有了些許的波動。“他……他不懂……”她的聲音低得幾乎不可聞,仿佛在跟自己說話,“他不明白,我並不是想活在過去,我隻是……”
她的話沒有繼續下去,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滑落下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秦淮茹看著她的模樣,心裏不禁一陣痛惜。她放下藥瓶,輕輕坐到她旁邊,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賈張氏。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東西不能說出來,但你要相信,隻有麵對它,你才能真的走出來。”
賈張氏低下頭,淚水已經打濕了她的臉頰。她的肩膀輕微顫抖,似乎在努力克製自己不讓自己再哭出來。她的內心深處,隱藏著太多的痛苦和不甘。那段失去兒子的痛,是她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你不必強迫自己去說什麽,賈張氏。”秦淮茹的聲音溫柔如水,“你隻需要知道,我們都會在這裏,陪著你,等你什麽時候準備好麵對。”
賈張氏的眼睛終於聚焦了一些,她的目光看向秦淮茹,眼中閃爍著些許的疑慮和無助。她低聲開口,“你……你相信我嗎?”
秦淮茹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我相信你,賈張氏。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會一起麵對。”
賈張氏的眼中湧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情感,她緩緩放下手中的布娃娃,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似乎第一次正視了眼前的現實。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秦淮茹。”
“別客氣,賈張氏。”秦淮茹笑了笑,語氣依舊溫暖,“這是我應該做的。”
雖然賈張氏的情緒依然不穩,眼神中仍有不安和彷徨,但她似乎在這一刻獲得了某種安慰。秦淮茹的陪伴就像是那把為她驅散黑暗的火光,雖然微弱,但總能在最困難的時候給她帶來一絲希望。
屋外的風依然在四合院的牆壁上輕輕吹拂,徐峰站在門口,看著屋內的一切。盡管他的內心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但此刻,他知道,賈張氏至少不再是孤單一人。而他,也將繼續守在她的身旁,等待她慢慢找回失去的勇氣,走出這片迷霧。
他回頭看了看,秦淮茹已經開始為賈張氏整理藥物,溫暖的燈光下,兩個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溫馨卻又略帶憂傷的畫麵。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出屋外,夜風依舊涼意刺骨,但他知道,他的一部分已經留在了那個屋裏,和她們一起。
夜深了,四合院的窗外已經彌漫著淡淡的月光,院子裏偶爾傳來幾聲蟲鳴,仿佛在訴說著屬於這個古老院落的故事。徐峰走進院子,目光不自覺地投向賈張氏所住的那間屋子。燈光透過窗戶灑出,溫暖的光線照亮了室內的角落。秦淮茹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為賈張氏整理藥物和食物,也會和她說一些輕鬆的話,盡力拉回她失落的情緒。
今天,徐峰比平時更早回來了,他輕輕推開門,看到秦淮茹正坐在賈張氏床邊,低聲和她說著什麽。賈張氏像是聽到了聲音,緩緩抬起頭,她的眼睛依舊有些空洞,但似乎比之前稍微清明了些許。她望著徐峰,嘴唇微動,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回來啦。”賈張氏的聲音低沉,帶著些許沙啞,似乎是剛剛醒來,還沒有完全適應現實。
“嗯,回來了。”徐峰站在門口,輕輕關上了門,邁步走向她。
秦淮茹看了一眼徐峰,眼中帶著些許疲憊,但她的表情依舊溫和,仿佛已習慣了每天與賈張氏的相處。“徐峰,今天她休息得還好。吃過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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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張氏輕輕點頭,似乎有些不太想開口,她的眼神漸漸飄向窗外,那裏的月光正灑在院子的老槐樹上,樹影斑駁。徐峰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回憶什麽,但她又沒有說出來。
徐峰輕聲走近,坐到她床邊,“賈張氏,今天怎麽樣?還好嗎?”
賈張氏沒有直接回答,隻是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布娃娃,輕輕地摸了摸那隻布娃娃的頭。她的動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是她唯一能夠觸碰到的現實,能夠給她帶來一點點安慰的東西。
“我……”她停頓了片刻,像是在尋找著什麽能說出來的詞,“我有時候覺得,自己還是在做夢,覺得一切都不真實。”她抬起頭,眼中有一絲迷茫和不安,“你們說過的那些話,我都記得,可我有時卻感覺自己好像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
徐峰聽著她的話,心中一陣痛惜。他知道賈張氏的痛苦有多深,那種從失去親人到無法自拔的傷害,不是幾句安慰就能撫平的。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賈張氏,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你不是一個人。我們都在這裏陪著你,秦淮茹、我,我們都會在你身邊,幫助你走出這個陰影。”
賈張氏的眼神有些不確定,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布娃娃,眼裏依舊閃爍著複雜的情感。“我……真的可以走出來嗎?我感覺好像永遠都不會好。”
秦淮茹看著她,語氣柔和卻堅定,“你會的,賈張氏。雖然現在的你覺得一切都無法承受,但請相信,這一切都會有好轉的。隻是需要時間,我們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恢複過程,不是嗎?”
賈張氏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握住布娃娃的手,仿佛這樣可以給她帶來一絲安全感。屋內的空氣似乎有些沉重,徐峰靜靜看著她,心中一陣陣痛楚。賈張氏的眼神雖然暫時沒有完全恢複,但他知道她已經在慢慢地接納這個現實,雖然過程痛苦,但至少她開始慢慢麵對。
“秦淮茹,我想留在她身邊。”徐峰突然開口,目光堅定。
秦淮茹看了看他,微微點頭,“你已經很累了,徐峰。每天都得照顧她,既要工作,又要應對她的情緒波動。你不妨休息一下,明天我可以再來接替。”
徐峰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他知道秦淮茹是好意,但他更清楚,賈張氏的狀態已經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問題,更多的是心靈上的創傷,而這份創傷,隻有他自己能真正體會。
“我沒關係,”徐峰歎了口氣,深深望著賈張氏,“她現在需要有人陪著,可能隻有我能真正理解她的感受。”
賈張氏抬頭看了看徐峰,眼中似乎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然而她的嘴角卻沒有任何笑意。她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抱住了懷中的布娃娃,目光又一次轉向窗外。
“你看,那顆老槐樹。”她忽然開口,指向窗外,“我覺得它比我還老,它像是知道一切,見證了所有的風風雨雨。每次看著它,我就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改變,什麽都不會變了。”
秦淮茹和徐峰都安靜了下來,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落寞。槐樹的枝葉在月光下微微搖曳,仿佛那古老的生命在訴說著時間的流逝和無情,而賈張氏的心,也正如那株老樹一樣,早已被歲月摧殘成了根深蒂固的傷痕。
徐峰微微皺了皺眉,目光透過窗戶投向外麵那棵老槐樹,樹影斑駁,歲月的痕跡幾乎可以在每一根樹枝上看到。或許,賈張氏心中真正的痛苦,正是那種無法再回頭的失落和無法跨越的傷害。
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賈張氏,槐樹經曆了無數的風雨,但它依舊在這裏,站得很穩。我們每個人也一樣,經曆了傷痛,才更能理解生命的意義。”
賈張氏低頭輕撫布娃娃,眼中卻沒有任何回應。她似乎依然在與內心的痛苦對抗,仿佛那棵槐樹的影像早已嵌入她的心中,成為了她無法割舍的過去。
屋外的風逐漸變得有些涼,徐峰起身去關上窗戶,回頭看向賈張氏,她依然低著頭,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秦淮茹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徐峰的肩膀,“她會好起來的,徐峰。你不用太擔心。”
徐峰點了點頭,雖然心中依舊沉重,但他知道,或許時間會幫賈張氏找到她遺失的部分,或許,她會在某個清晨醒來,重新開始麵對這個世界。
他坐回床邊,輕輕拉住賈張氏的手,“賈張氏,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在這裏,陪著你走下去。”
那一晚,徐峰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揉了揉眼睛,腦袋還迷糊著,心裏突然湧上一陣不安。夜色如墨,四合院裏異常寂靜,隻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空氣中彌漫著初夏的濕氣。
他慌忙起身,走向門口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秦淮茹焦急的臉色。她的眼中透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慌,身體微微顫抖,手中還拿著一個已經被她握緊的電話。
“徐峰,賈張氏暈倒了!”秦淮茹的聲音低沉,卻急切,“她在臥室裏,情況不太好,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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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峰心裏猛地一緊,像是被一股冷風刮過,腦袋頓時清醒了幾分。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跟著秦淮茹跑向賈張氏的房間。心髒在胸腔中跳動得異常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踏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暗。
一進入房間,徐峰看到賈張氏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她的雙眼微閉,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意識。床邊的秦淮茹手忙腳亂地試圖幫她調整姿勢,但顯然已經束手無策。
“我剛剛試著叫她,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徐峰,她怎麽了?”秦淮茹的聲音有些哽咽,眼中的焦慮和擔憂已經讓她幾乎無法保持冷靜。
徐峰迅速蹲下來,伸手試探賈張氏的脈搏。脈搏雖然微弱,卻仍有節奏,稍微緩了一些心裏略微鬆了口氣。但他的眉頭依然緊鎖,心中的疑慮愈加沉重。
“她應該是過度勞累了,加上最近的情緒一直沒有得到緩解,身體的負擔太重。”徐峰低聲說道,但自己心裏也並不確定。賈張氏近來的情況讓他不禁懷疑,是否隻是身體上的問題,還是那深藏在她心中的陰影,正在以某種方式侵蝕她的健康。
秦淮茹站在旁邊,顯得更加焦慮。“她怎麽會暈倒?我每天都按時照顧她,給她吃藥,怎麽會突然這樣?”
徐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過於慌張。他的眼神深邃,心中一片混亂,卻不得不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你去拿點水,我先給她量一下體溫,看看有沒有發燒。”徐峰的話語雖然平靜,但他的心裏卻明白,賈張氏現在的狀態,不容忽視。
秦淮茹點點頭,轉身迅速走出房間,剩下徐峰一個人在床邊,靜靜觀察著賈張氏的情況。每當看到她那失去光彩的臉龐,徐峰的心中就像被一塊石頭壓住,沉甸甸的。
“賈張氏,醒醒。”他低聲喚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你千萬不要這樣,我不能沒有你。”
賈張氏依舊沒有回應,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還有些不穩定的跡象。徐峰緊張地伸手去觸摸她的額頭,發現那裏的溫度有些偏高,但並不至於高得離譜。他不由得鬆了口氣,迅速拿過床頭的毛巾輕輕敷在她的額頭上,試圖幫助她降溫。
秦淮茹幾分鍾後匆匆帶著一杯水進來,看著徐峰手忙腳亂的模樣,她也有些慌了,眼睛裏閃爍著一絲無助:“徐峰,怎麽辦?她這樣好像……真的是不對勁。”
徐峰看了看她,眼中透出一絲堅決:“不要急,我會去找醫生的。我們需要知道,她身體的問題究竟是什麽。”
“可是她到底怎麽了?”秦淮茹聲音有些顫抖,“她不是已經吃了藥了嗎?為什麽會突然這樣?”
徐峰沉默片刻,緩緩開口,“也許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問題。賈張氏經曆的那些事,不是你我能完全理解的。她心裏的痛,或許是最難以治愈的。”
秦淮茹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你的意思是,她不隻是生病,心裏可能也有問題?”
徐峰點了點頭,“她可能需要的,不隻是藥物。她的內心,或許早已崩潰。”
房間內的空氣沉默了幾秒鍾,隻有賈張氏輕微的呼吸聲和偶爾的風聲從窗外傳來。秦淮茹望著床上的賈張氏,眼神變得複雜,她似乎開始意識到,賈張氏的痛苦早已不僅僅是表麵的疾病,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那些無法觸碰的傷痕,才是她最無法承受的重負。
“我……我該怎麽做?”秦淮茹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力,她轉頭看向徐峰,“她從未跟我談過自己的過往,甚至從來沒有告訴我她最痛的是什麽。我……我該怎麽才能幫助她呢?”
徐峰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有著一絲複雜的情感,“有些事情,我們無法強迫她去說出來,賈張氏必須自己麵對。當她能夠接受這一切的時候,她或許就能走出這片陰霾。”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醫生的身影。醫生一進門,立刻走向床邊,迅速給賈張氏做了簡單的檢查,神色也漸漸嚴肅起來。
“她體內的營養缺乏嚴重,且最近情緒波動過大,可能已經影響到她的心髒功能。”醫生邊檢查邊說道,“她的暈倒並非偶然,過度的精神和身體壓力已經讓她的身體開始出現警告。需要立即休息,並配合心理治療。”
徐峰和秦淮茹默默地聽著醫生的診斷,心情沉重。醫生的話語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兩人心頭,讓人無法喘息。
“她會醒來的,但恢複的過程可能會很漫長。”醫生最後補充道,“你們必須保持耐心,盡量不要讓她受到任何額外的刺激。”
聽完這些,徐峰轉身看向床上的賈張氏,心裏沉甸甸的。她或許已經不再是最初那個陽光明媚的女子,而是被時間和痛苦折磨得麵目全非的靈魂。但他明白,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她,他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始終陪在她身邊。
“我們會照顧她的。”徐峰輕聲說道,眼神堅定,“她不會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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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峰坐在床邊,手中握著一杯溫水,目光始終未曾離開賈張氏的麵龐。她那蒼白的麵色似乎漸漸恢複了些許血色,但依舊顯得虛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再次吹散。房間裏的空氣依然壓抑,隻有鍾表的滴答聲在靜默中回蕩。窗外的光線透過簾子灑進來,溫和的晨曦打在床頭,照亮了賈張氏的側臉。
她的眼皮微微顫動,繼而輕輕睜開眼睛。那雙眼睛並沒有立刻聚焦,目光茫然,似乎尚未完全脫離昏睡的狀態。她的呼吸還帶著一些不穩,透出一股不容忽視的虛弱。
“賈張氏……”徐峰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他本能地伸手輕輕地扶住她的肩膀,仿佛擔心一不小心就會將她從現實中推向深不見底的夢境。“你醒了。”
賈張氏的眼睛漸漸清明,微微轉頭看向他,但她的眼神依然沒有完全恢複。她的視線不清晰,像是透過一層霧氣看人,難以看出裏麵的真實情感。
“徐峰……”她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像是經過長時間的沉默才勉強擠出的一句話,“我……我怎麽了?”
徐峰心中一沉,忍不住握住她冰冷的手。他的眼神柔和,語氣帶著一絲安撫:“你暈倒了,醫生說你最近身體過於虛弱,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太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賈張氏的目光依然迷離,她的眉頭緊蹙,像是對剛才發生的事沒有絲毫記憶。她輕輕動了動嘴唇,低聲道:“我記得我在做夢……夢裏的那些事……”她的聲音斷斷續續,仿佛被壓在某個深沉的角落裏,艱難地吐出。
徐峰的心髒不由得一緊,心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感。那是一個他無法完全理解的夢境,或許與她的過去有關,或許是那些沉埋在她心底的傷痛的顯現。“你夢到了什麽?”他問,試圖引導她談論那些或許還未完全清晰的記憶。
賈張氏閉了閉眼,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麽。她的表情有些痛苦,像是正從一團混沌中掙紮出來。“夢裏……我看到一些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我記得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突然消失了。然後,我……我迷失了。”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仿佛是想說什麽,但話語卻在口中滯留,始終無法吐出。
徐峰看著她的神情,心裏有些急切。他知道賈張氏的過往一定很複雜,但無論如何,他希望她能夠找到力量,去麵對曾經傷害過她的一切。每當她談及過去,那個痛苦的陰影就會再度浮現,他也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掙紮。可是,似乎每一次她都無法完整地講出那些隱藏在心底的秘密,仿佛某種無法言說的痛苦一直在吞噬她。
他放緩了語氣,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太過迫切,“賈張氏,夢境是我們內心深處的反映。也許你最近太累了,心中的一些事沒辦法處理,所以才會在夢中顯現出來。你不必太過擔心,所有的事都會有解決的辦法。”
賈張氏沉默片刻,似乎還在努力理清自己模糊的記憶。她的眼神終於聚焦了些,但依然透著一種無法掩飾的茫然。“可是,徐峰,我覺得有些事情我永遠也無法擺脫。它們像是一道枷鎖,把我困在原地。”
她的眼中有一絲濕潤,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遙不可及的過去。徐峰緊握著她的手,感受著她的冰涼。他的心跳加速,內心的情感翻湧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發現自己無法完全理解她的痛苦,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安慰她。他隻能默默地陪伴在她身邊,任憑那些未曾愈合的傷口再次被提及。
“如果你願意,我會在這裏。”徐峰低聲說道,“你不必一個人麵對。如果你想說,隨時都可以告訴我。”
賈張氏的目光轉向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像是有話要說,但卻又吞咽了下去。片刻的沉默後,她終於低聲說道:“我害怕,徐峰。我害怕那些記憶,一旦再次浮現,我就會無法控製自己。我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
徐峰深深看著她,心頭的痛感如潮水般湧來。他明白,她所經曆的,遠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痛苦。那是一種深深的壓迫,像是一根無形的繩索,緊緊地將她束縛住,讓她每時每刻都無法喘息。
他輕輕摸了摸她的發絲,柔聲道:“你不必害怕,我會陪著你,永遠陪著你。”
賈張氏微微閉上眼睛,似乎在感受那份溫暖。她的呼吸漸漸平穩,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麽緊張。她輕聲道:“謝謝你,徐峰。”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激,也帶著一絲無奈。
徐峰坐在自己屋裏,手中捧著一本《資本論》,臉上卻沒有讀書人的清明專注。他那雙眼睛半眯著,時不時朝窗外瞥去,眉心皺著一條深溝,像是有心事未解。他的屋裏不大,但打理得極其幹淨,舊式的木桌擦得泛亮,一盞蓋著藍白布罩的台燈亮著,映得房間裏暖黃一片,和外頭那份冷寂對比得格外明顯。
這一日,他原本無事,隻是靠著窗戶坐著,打發午後無趣的光景。哪知隔壁院裏的動靜引起了他的注意。賈家的門縫掩得不甚嚴實,從那老舊的木門裏傳來幾句低聲密語,斷斷續續,但卻刺耳如針,直插他耳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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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往他家窗戶下麵繞一圈,他那葡萄幹不是晾在窗台嘛,一不留神,你手快點就行了……”那是賈張氏的聲音,尖利刺耳,卻帶著一種壓低後的油滑,像是抹了油的鋸條,不動聲色地割裂著聽者的理智。
“媽,要是讓徐峰看見了可咋整?他打人可不眨眼……”這是棒梗那稚嫩卻顯得忐忑的聲音。
“哎呀,他又不在家,他是個書呆子,你快去快回,我給你做炸醬麵。”賈張氏的語氣中帶著蠱惑人心的急切,像極了街頭那些拐賣兒童的騙子,甜言蜜語裏包藏著刀鋒。
徐峰原本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眼底掠過一抹冷意。他緩緩站起身來,動作輕得幾乎無聲。他並沒有立刻衝出去,而是慢慢走到門邊,側耳仔細聽著院中每一絲響動。
外頭的風更緊了,吹得那棵老槐樹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耳畔低語。徐峰的手指在門邊輕敲,指節一下一下地敲打著老舊的木料,似乎是在思索,又仿佛在等待一個時機。
突然,他聽見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極輕,卻在這寂靜的午後格外刺耳。是那種孩童躡手躡腳的腳步,夾雜著草鞋與地麵磨蹭的摩擦,直直地往他家窗台的方向去了。
徐峰的唇角露出一抹譏諷。他早就注意到自己的葡萄幹這些天總是少了幾顆,本以為是老鼠作祟,特地擺了個捕鼠夾,哪知夾了兩天,卻隻夾到幾片衣角纖維。
“原來是人。”他心中冷笑,腳步無聲地往窗台走去。他的屋子有一道偏門,通往後院,不常用,但這會兒倒成了他的利器。
就在他走出屋子的那一刻,正好看見棒梗踮起腳尖,正要伸手去夠那一串幹葡萄。陽光從側麵斜照下來,映出他因緊張而繃緊的輪廓,臉上那股慌張的稚氣未脫之色,清晰可見。
徐峰沒有出聲,也沒有出手阻止,而是站在那棵槐樹後麵靜靜地看著。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穿透了一切假象。他心裏沒有怒火,隻有一股涼意慢慢地蔓延,像冰水灌入胸腔,激得他後脊發寒。
他記得這孩子小時候還在自己腿邊玩過,那時候他還會笑,喊他“徐叔”,眼睛彎彎的,嘴角帶著一圈葡萄汁的顏色,像是那時候春天裏第一朵開得不安分的花。
可如今,那雙手,那原本應該寫字、畫畫的手,正伸向他的窗台,去偷那一小串幹癟的果實。
那是他親手晾曬的,用來自製葡萄酒的原料,每一顆都是從菜市場精挑細選而來。他不是吝嗇的人,但這種被人覬覦、覬覦到要命令孩子出馬的行為,讓他心頭泛起一種說不出的厭倦與寒意。
“你想幹什麽?”他終於出聲,聲音如同寒風灌入骨縫,棒梗一哆嗦,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手中的葡萄幹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我、我、我就是看看……”棒梗結結巴巴地說,臉色蒼白,眼神驚慌失措地看向徐峰,如同一隻被抓到的老鼠。
“看看?你這是在看風還是在看葡萄幹?”徐峰的語氣中沒有怒氣,反而透出一種冷冷的譏笑,那種仿佛看透一切卻不屑言說的高冷,讓棒梗瞬間紅了眼圈。
“是我媽讓我拿的……”棒梗的嘴唇動了動,眼淚卻先一步滑落。他畢竟隻是個孩子,撒謊的本事還沒練到家,在徐峰這雙如刀的眼睛下,一切偽飾都如薄紙般被戳穿。
徐峰眯著眼,點了點頭。他沒有繼續訓斥,也沒有嗬斥,而是轉過身,拾起地上的葡萄幹,輕輕地吹了吹灰塵,然後放入衣兜,仿佛那隻是一粒無關緊要的塵埃。
“回去告訴你媽,她要是再敢教你偷東西,下次我不隻是要說話那麽簡單。”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點波瀾,但卻如同一塊沉石砸入池水,激起千層漣漪。
棒梗囁嚅著點了點頭,像個受驚的小獸一般跑回了賈家。
徐峰站在那兒良久,望著那串原本晾得齊整如今卻空了一段的葡萄幹,忽然覺得這一方小院,比外頭更冷。他回屋坐下,重新翻開那本書,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窗外風繼續吹,老槐樹的枝椏沙沙作響,像極了賈張氏的竊竊私語,在耳邊不散。
他的眉頭緊緊皺著,許久沒有鬆開。他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也不是喜歡計較的人,但這一次,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坐視不理。不是為了那幾顆葡萄幹,而是為了心中的那口氣,那口做人的正氣。
賈張氏,那張滿是褶皺的臉,那雙總是骨碌亂轉的眼睛,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她的聲音、她的狡詐、她那副把整個院子都當作她私產的模樣,在徐峰腦中愈加清晰。
他緩緩站起,走到門口,目光穿過院子,落在賈家緊閉的門上。那門板早已被歲月啃蝕得坑坑窪窪,卻仿佛還遮不住屋內的那些齷齪與陰謀。
徐峰的眼神深邃,嘴角卻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這事兒,不會就這麽算了。
徐峰坐在桌前,沉默良久,指尖在桌麵輕輕摩挲,觸感粗糙,是多年前刷的清漆早已剝落的痕跡。他眼前擺著一個筆記本,封麵已經泛黃,角落有一條微微裂開的縫,像是年久失修的老街巷。翻開第一頁,那是一行他親手寫下的小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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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釀葡萄酒試驗日誌》。
字跡工整,每一個筆畫都顯出一種近乎固執的克製。他的手指緩慢地翻過幾頁,停在最新一頁,那上麵寫著幾行日期與溫度的記錄,還標注了“第五批葡萄幹投酵日”的字樣。
“還差五天。”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啞如風吹幹草。
他的視線移向屋角,一排玻璃發酵瓶整齊排列著,瓶中紫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沉沉的光。那不是市麵上買來的成品葡萄酒,那是他用心血一滴滴釀出來的成果。每一瓶背後,是他無數個深夜的試驗與失敗,是那一串串在炕邊晾曬整齊的葡萄幹,是他對生活僅剩不多的執著。
他記得第一次嚐試釀酒,是兩年前的初秋。那年收成不好,街坊鄰居都在抱怨果蔬貴得離譜,他卻在市場的最角落買下了五斤過熟的葡萄。回家之後,他將葡萄一顆顆摘下,洗淨,晾幹,再手工篩出破損的顆粒。
“你這是幹啥呢?”當時秦淮如從門口路過,好奇地探頭問道,臉上帶著她慣有的微笑與試探。
“試釀點酒。”徐峰頭也不抬地回道,語氣淡然。
“你這人……淨整些沒用的東西。酒還不如去供銷社買呢,現成的,又快又省事。”她笑著搖頭,眼裏卻閃過一絲不屑。
徐峰沒有爭辯,隻是繼續擺弄著他的葡萄,一顆一顆地捏碎,在老式陶缸中拌入糖、酵母,再蓋上紗布,密封發酵。
那一缸酒,最終失敗了。味道寡淡,發酸不醇。但他沒有放棄。一次失敗不過是起點。他開始閱讀老舊的技術手冊,甚至翻出一本法文的釀酒資料,用破舊的字典一字一句地翻譯。他在溫度控製、糖分調節、發酵時間等細節上不斷打磨,連木塞都從自己刨下的老樟木中取材,用鹽水煮過,再蒸,再曬,再碾。
他不是為了酒。他是為了那個過程。
那種一個人,在黃昏後、寂靜中,與葡萄對話,與時間交鋒,最後得到一瓶可以在夜裏獨酌、在心底自問的液體。
可現在——那串葡萄幹,少了一段。那是他第五批實驗中最關鍵的一批,采用的是一種特殊風幹法,加工過程中加了一種老式糖蜜塗層,以增加發酵後期的果香與層次感。每一串都經過他親手擦洗、風幹、翻麵,是這整個批次中最期待的部分。
他盯著那空缺的窗台,腦海中浮現出賈張氏那張臉,那張嘴巴整天不閑著,罵街、算計、搬弄是非,把整個四合院攪得像鍋粥,卻從來沒人敢真正跟她正麵對抗。
這一次不一樣。
徐峰緩緩站起身,走向發酵區。他打開那瓶第五批投酵瓶的瓶塞,濃鬱的果香與微醺的酒氣撲麵而來。他取出長柄木勺,輕輕攪動液體,觀察其中泡沫的活性與顏色。細小而均勻的氣泡從底部升起,液體顏色深沉如紅寶石,這說明酵母活性良好,但……一絲不對勁的酸味掠過鼻尖。
“是缺糖。”他心中泛起警覺,立刻想起那部分被偷的葡萄幹。
他本來就是以較低糖度發酵,靠後期逐步添加葡萄幹來調節風味和糖化水平。如今那一小段葡萄幹被掐斷,整個糖曲的節奏被打亂,意味著這整瓶酒很可能味道不均,發酵結束後香氣不穩定,甚至出現酒精含量偏低的問題。
徐峰臉色沉了下來。他知道,這不是單純的失竊,這是破壞。
他慢慢放下木勺,望著那些瓶瓶罐罐,一股久違的怒火在胸口聚集,不是暴怒,是那種默默燃燒、能將鐵石都融化的怒。院子裏傳來鍋鏟撞擊鐵鍋的聲音,是賈張氏在炒菜,或許還正得意地看著兒子帶回的“戰利品”,還在那張油膩的飯桌上自以為計謀得逞。
徐峰轉身回屋,取下書架上那本葡萄酒筆記,撕下其中一頁,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後折好、夾在一瓶紅酒瓶底,封存入箱中。他知道,這一批酒最終要經過時間的醞釀,但在那之前,他還有些事要辦。
門外,風更大了,呼嘯而過,卷起院中那張破舊草席的一角。天已經徹底黑了,四合院中的每一戶人家都關上了門,仿佛都不願參與他人的風波。可徐峰知道,這風,才剛剛起。
他打開抽屜,取出那一盒還未拆封的葡萄幹——那是備用的,數量雖少,卻足以替補部分發酵需要。他輕手輕腳地將那些葡萄幹切成小塊,投入剩下的幾瓶中,調節溫度,再次封口。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他的動作沉穩、精確,每一個步驟都帶著儀式感,仿佛這不隻是釀酒,更是一場對命運的反擊。
門外忽地傳來幾聲狗叫,夾雜著賈張氏尖細的罵聲:“棒梗你個死小子,手都洗幹淨了沒有?吃人家的東西也不知道長個記性,要是給徐峰看見了,割了你小手!”
“他、他好像真的看見了……”棒梗的聲音細若蚊蠅。
“哼,他要是有膽子,還能憋這麽久?你就放心吃,他徐峰,還是個男人嘛?”
徐峰的拳頭微微收緊,骨節發出輕響。他緩緩坐回桌前,提筆,打開他那個厚厚的發酵記錄本,翻到空白頁,寫下日期,然後,一筆一畫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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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批,特殊風味調整版。”
他知道,葡萄酒不隻是一種飲品,它是時間的產物,是風、土、人心共同交織的沉澱。他會繼續釀下去,也會讓某些人,付出他們應得的代價——不是通過吼叫,不是通過衝突,而是用他自己的方式。
翌日清晨,院子裏的天空尚未透出光,東邊天際還掛著一絲未散的灰藍,空氣中混雜著寒露與炊煙的味道,帶著一點發酵後殘留的潮濕。徐峰推門而出,肩頭搭著一條擦瓶布,手裏拎著一隻舊木箱,木箱裏裝著幾瓶已經封口完畢的紅酒樣品。他不著急出門,也不看人,隻是徑直往西院牆角的工作間走去。
這工作間原本是院裏老張頭留下的破庫房,磚縫早已風化,屋頂還缺了兩塊瓦,但徐峰搬來之後,自己修繕了一番,用廢木板做了層架,又添置了些簡單的玻璃器皿和溫度計。如今,這裏成了他釀酒的實驗地。
屋裏光線昏黃,一盞老式汽燈掛在梁頭,映著那幾排整齊碼放的酒瓶,如列兵般肅穆。徐峰一瓶瓶取出,用手巾細細擦拭瓶身灰塵,然後貼上手寫的小標簽:
“風中第六釀,微甜,低醇,清香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幾道腳步聲,有輕有重,夾雜著婦人的低聲議論與孩童的竊笑。
“徐師傅,你這酒真是自己釀的?”聲音是劉海中娘子張桂芝的,平日裏嚼舌根一把好手,今兒卻帶著幾分難得的客氣。
徐峰沒回頭,隻是“嗯”了一聲,把一瓶剛貼好的酒放到架上。
“昨天你那葡萄酒味兒,飄到我們屋裏去了,我家海中還說‘這酒香得像果醬’,你這手藝怕是比供銷社的都強。”她笑著湊近幾步,鼻子還翹了翹,一副想蹭點酒喝的模樣。
“果醬味的是甜型,孩子愛喝。”徐峰淡淡答道,語氣沒有波瀾,像是說著一件跟他無關的事。
“那……這能不能給我家拿一小杯嚐嚐?不多,半盅就行。”張桂芝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目光卻直勾勾盯著那瓶酒。
徐峰手一頓,沒有立刻回應。他知道,四合院這幫人,從不輕易服氣,也不會無緣無故說好話。可隻要一樣東西被嚐到“有意思”,那火便會燎得很快。
“我這不是送的。”他終於說道,“一小瓶,一斤裝,三塊錢。”
“三、三塊?”張桂芝倒吸一口涼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你這不搶嘛,供銷社的黃酒才一塊二!”
“你要的是黃酒?”徐峰終於抬起頭,眼神如刀,語氣冷淡,“那你去買黃酒。”
張桂芝吃了個釘子,臉色掛不住,但眼角卻掃見那幾瓶酒,眼裏閃過一絲遲疑。她知道徐峰平時說一不二,跟他講道理不頂用,便隻得嘟囔一句:“這人呐,淨整點怪玩意兒……”轉身離開,卻又不甘心地回頭多看了幾眼。
不過,風聲總是會走得比人快。
到中午時分,整個四合院的熱水爐邊、井台邊、甚至是共用茅房外頭,已經開始有人小聲議論起徐峰的酒來了。
“你聽說沒?徐峰那酒,香得不行。”
“我前天經過他窗戶,就一股甜味兒,像糖水熬過的果子。”
“說是純葡萄幹釀的,不兌水不兌酒精。”
“聽說賈張氏想讓棒梗偷來著,給抓個正著了。”
“謔,那老太婆臉皮是真厚,這都偷上門來了。”
到了傍晚,四合院最熱鬧的時刻,幾家開始做晚飯,香氣四溢。秦淮如站在自家窗前,一邊炒著辣椒炒肉,一邊朝徐峰家方向望。
“徐師傅——”她隔著院子喊。
徐峰正從屋裏端出一瓶封口好的紅酒,手裏還拿著酒杯,沒理她。
“我說你啊,這酒行不行啊?我家老易那口子,平時連半口酒都喝不下,我今天給他在飯裏擱了兩勺你那葡萄酒,他一口氣幹了仨饃!”
徐峰停頓了一下,把杯子放到窗台,回道:“是麽,那他胃沒事吧?”
“沒事,沒事!味道不錯,就是……”她一邊笑一邊湊近,“要是能便宜點,我給你做頓紅燒肉咋樣?”
“我不吃肉。”徐峰一句話堵死了她所有打算。
這時候,一旁本來默不作聲的許大茂也湊了過來,手裏還端著半碗小米粥。他平時最喜歡踩人台階,這會兒卻帶著笑,一臉客氣。
“徐兄,我聽說你這酒有點來頭啊,昨兒我去西街小賣部,老板娘還問我,是不是你做的?”
徐峰眉頭一挑,沒多言,隻是淡淡“哦”了一聲,繼續擦瓶貼標。
“這酒啊,我看你該拿出去賣賣,咱這院子太小,裝不下你這手藝。”許大茂喝了口粥,裝出一副惋惜的模樣。
徐峰卻冷笑一聲:“我這酒是自己喝的,不賣給嘴多的人。”
這話一出口,院裏幾人頓時收了聲,氣氛微妙。許大茂幹笑兩聲,不好再說什麽,識趣地退回了自家。
徐峰屋內的燈早已熄滅,隻留下一盞泛黃的壁燈靜靜懸在牆角,微光搖曳,將那一排玻璃酒瓶映得如同琥珀色的古玉,深沉、溫潤、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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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夜的平靜,不過是暗潮將起的前奏。
西廂房中,許大茂背靠在牆,眼睛在黑暗中發亮。他的房間緊鄰徐峰的工作間牆根,白日裏偶然一次,他透過木縫看到那一排排排列得整整齊齊的葡萄酒瓶,心中早已泛起了漣漪。
他不是一個能靜下心來釀酒的人,可他卻知道什麽是“稀罕物”。這年頭,要說酒,街上是有,可那都是兌了水、摻了糖精的假貨,哪有徐峰這般純粹、醇香、入口不辣喉還帶點清甜的酒?
更何況——
這酒,院裏人都說好。
“誰先拿到一瓶,就能在這院裏說上話。”他在心裏低聲嘀咕,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被窩邊的竹席,“光是看他們圍著徐峰轉,我心裏就憋得慌。”
他知道,徐峰警覺性高,白天隻要有人靠近那酒架,哪怕隔著牆,他都能聽得見。可夜裏……他偷偷觀察過幾次,徐峰有熬夜記錄發酵日誌的習慣,一般在午夜一過便睡,這時候,是最容易下手的。
許大茂悄悄起身,穿好布鞋,不發一聲地打開門,一股夜風挾著冷意撲麵而來。他拉了拉領口,轉身往自己屋後那條隱蔽的小路繞去。那條小路並不常走,是幾年前修繕房屋時留下的一道施工縫,隻有他和幾個老住戶知道。它通往徐峰屋側的後窗,而那窗,偏偏沒有安鎖。
他走得極輕,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腳下的青磚微微泛著潮光,他小心避開那些落葉和碎瓦,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到了窗前,他俯下身,屏息靜聽。
屋內,靜得隻能聽到鍾表的滴答聲和偶爾一兩下徐峰翻身的床褥摩擦。確認了沒有動靜後,他伸出手,從腰間抽出一根削尖的木片,小心撬開那扇虛掩的窗。
咯噠一聲輕響,窗閂應聲而開,許大茂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整個人僵在原地。
片刻——無聲。
他咬牙,深吸一口氣,慢慢探身而入。
屋內光線昏暗,隻有那排葡萄酒在月光中泛著誘人的光澤。他瞥了一眼最靠近的那瓶,標簽上寫著:“風中第六釀·低溫初熟·香型a”。
他眼睛亮了。這正是院裏人口中說的“好酒”。
他伸手,手指剛一碰到那瓶酒時,忽然間指尖一陣滑膩——瓶子上居然有一層薄薄的油脂!他幾乎要鬆手,卻又強忍下本能的驚叫,趕緊用衣袖擦幹,把酒塞入懷中,然後飛快地將窗戶重新合上,轉身奔回自己的屋裏。
許大茂坐在床上,手緊緊抱著那瓶酒,額頭滲出一層細汗,心跳如擂鼓。他忍不住將酒瓶拿到鼻尖,小心地嗅了嗅——果香濃鬱,仿佛有整個果園在他眼前鋪開。
“值了。”他低聲笑了一下,隨即脫下外衣,把酒瓶包裹得嚴嚴實實,藏進了炕沿的木板底下。
可他沒注意到,酒瓶底部的那一行極細的字跡:
“夜盜編號留樣追蹤用。”
……
清晨,院中再次熱鬧起來。鍋鏟敲擊聲此起彼伏,小販的吆喝聲從巷外傳來,孩子們蹦跳著追逐,婦人們端著水盆相互問早。
徐峰照例起得極早。他進了工作間,第一時間便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異樣——不是酒的氣息,而是一種極輕微的油脂味,與他昨夜在窗沿塗抹的防盜感應劑如出一轍。
他緩緩靠近酒架,掃視一眼,很快,眉頭便緊緊皺起。
果然少了一瓶。
“香型a……”他自語了一聲,轉身回屋,從桌角的木盒裏取出一本薄冊子,打開其中一頁。
那頁記錄上寫著一段話:
“香型a為第六批次調試中,添加晚期蜜糖幹紅調劑,表香極強,入口回甘。酒瓶底部暗刻編號,第七頁可比對。”
徐峰翻到第七頁,指尖輕觸其中一張照片樣的描圖,上麵是每一瓶酒底部的防盜編號拓印。
他閉上眼,腦中飛速過了一遍昨夜的每一道風聲、每一個響動。許大茂……那點腳步聲太熟悉,他做賊的步子,自己不是第一次聽見。
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徐峰合上冊子,眼神沉如潭水。他沒有立即揭穿,而是安安靜靜坐回椅上,翻開發酵日誌,繼續記錄著第七批釀造的進度。
“試劑a脫失一瓶,觀察其酒體在非恒溫環境下變化對成品口感影響。”
這一頁記錄,他寫得極慢,卻寫得極穩。
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而隻是開始。四合院,很快會迎來另一場風波。
他坐在窗前,左手食指輕叩桌麵,每一下都敲得極有節奏,仿佛在編織著一張慢慢收攏的網。他的右手則按著那本釀酒記錄冊,翻到酒瓶編號那一頁,眼神落在底部一行極細的字上,眸光如鋒。
“香型a,第七瓶。”他嘴唇輕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窗外忽然響起一陣熟悉的笑聲。
“哎喲,老易你快來,你看許大茂那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是不是昨晚喝高了?”這是三大媽的嗓門。
“喝高了?他不是滴酒不沾嗎?我還以為他胃病犯了,躲家裏哼哼了大半夜。”這是劉海中媳婦的聲音,帶著點八卦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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