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幾乎在咆哮：你敢這樣……你敢這樣……徐峰……等我有機會……等我有機會……我一定讓你爬過來，跪過來，哭著求饒……
    院門忽然又被敲響了，敲得急促又重。
    “咚咚咚！”
    徐峰轉身看門，眼神裏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冷光。他慢慢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拿出那塊竹條，隨手在指尖彈了兩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門開了，一張急得通紅的臉探進來，是住在隔壁的李三叔。他一進院子，眼睛就掃到了那棵樹下被綁著的身影，頓時一愣：“這……這是……怎麽了這是？徐峰，你、你幹嘛呢？”
    徐峰沒有答話，隻微微一笑，把竹條換了個方向拿，隨意垂在身側，走近李三叔半步，聲音不高不低：“怎麽了？我自己家院子裏的事，你也管得著？”
    李三叔愣了愣，訕訕地笑了笑，往後退了半步，嗓音卻還帶著點發顫的好奇：“我、我就是聽說昨晚有動靜……這……咱們這巷子裏，人心惶惶的……你、你可別做什麽出格的事啊……”
    “嗯？”徐峰輕輕眯了下眼，目光落在他脖子上，像刀鋒一樣，“出格不出格，我心裏有數。”
    李三叔被盯得心底發麻，終於不敢再說什麽，連聲應著“好，好”，腳步有些亂地退了出去。院門“砰”地合上，整個院子又歸於寂靜。
    徐峰緩緩轉回身，走到賈張氏麵前，蹲下身來，手裏竹條在她下巴邊輕輕敲著。他低聲笑道：“聽見了吧？他們怕得要命，可就是沒人敢管。你再琢磨琢磨，還要不要演那點戲嚇人。”
    賈張氏咬著麻布，眼神裏湧出更濃的怨恨。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丟進籠子裏、拔了牙的毒蛇，隻剩下一口氣，卻被迫聽著周圍人的腳步聲，一寸寸煎熬。
    徐峰卻不急，他耐心地看著她，眼底像是藏了一灘黑水，深不見底，暗暗湧動著。
    風吹過院子，帶著一絲潮濕的氣息，把牆角那些枯枝刮得輕微作響。樹幹上傳來的繩索摩擦聲格外刺耳，像細小的鋸齒，慢慢切著人的神經。
    徐峰並沒有著急動手，他隻是蹲在那兒，細細打量著賈張氏。她臉上那抹怨毒逐漸和恐懼混合，眸子裏閃著狠意，可又不敢徹底爆發出來，像一頭被圍困的老狼，喘息沉重而紊亂。
    “嗬，沒想到吧？”徐峰低聲道，聲音裏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昨晚你費盡心思折騰了半宿，鬼影子、血符咒，全貼得齊齊整整，嚇得他們連夜不敢點燈，今天連門都不敢出。可惜啊——”他用竹條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劃，“他們知道是我又能怎樣？沒人幫你，不敢，也不願意。”
    賈張氏嘴裏含著麻布，隻能發出嗚咽聲，眼睛裏泛起一絲血紅。徐峰看著她的表情，忽然低笑一聲：“怎麽？是不是後悔了？後悔不該用那點小手段？”
    他站起身，把竹條慢悠悠地放回袖口裏，轉身往屋裏走去，隨口留下一句：“既然你喜歡裝神弄鬼，那我就成全你，好好在樹上跟你的‘鬼朋友’作伴。”
    屋裏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胸口上，讓她窒息。
    門又“吱呀”一聲關上，屋裏隻剩下徐峰一個人。他背靠著門，慢慢閉上眼，指尖輕敲著門板。腦子裏，白天鄰居們躲躲閃閃、低聲議論的神態一遍遍浮現出來。
    ——“瞧瞧那徐峰，真是個煞星啊……”
    ——“院子裏天天陰森森的，不知道搞什麽名堂……”
    ——“別惹他，惹上他準沒好下場。”
    這些話讓他嘴角慢慢揚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心裏清楚，這就是他要的效果，沒人敢靠近，沒人敢插手，那他做什麽都順理成章。
    可他也知道，賈張氏不是個容易徹底屈服的人。她能忍這麽多年，能在一群市井裏打出那點氣勢，不是全靠嘴皮子。她心裏有毒，手段陰狠，若真讓她翻身，一定會反咬回來。
    徐峰拎起屋角的水壺，倒了半碗水，輕輕喝了一口。透過窗子，他看見那女人還在樹幹上掙紮，像隻被困的蟲子，在風裏微微顫抖。他忍不住想：今晚還得再給她點顏色，讓她明白，有些仇可以記，但有些手段，用一次就該斷幹淨。
    天漸漸黑下來，院子裏的光線開始昏暗。徐峰又推開門走出來，他腳步極輕，手裏多了一盞破舊的油燈。燈火跳動著，把他整張臉映照得一半明亮、一半陰影。
    賈張氏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她用力搖頭，麻布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徐峰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隻將油燈掛到樹枝上，燭火在風裏飄忽。
    “瞧，這燈火多好。”他慢吞吞道，“你不是喜歡裝鬼嚇人麽？正好，我也讓院子裏的人都看看這樹下是怎麽回事。”
    他伸手扯下麻布，隨手丟到一邊，低頭看著她：“說吧，有什麽話，現在還能說得出來。”
    賈張氏被扼著脖子，終於可以喘息，沙啞著嗓子罵道：“你不得好死……徐峰……你這樣折磨我……遲早會有人收拾你……”
    “嗬嗬。”徐峰嘴角微微一挑，眼神沉得像潭水，“有人收拾我？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他俯身附在她耳邊，聲音低沉：“你信不信，今晚之後，就算他們全知道是你鬧鬼害人，也沒人敢把你放下來。因為我一句話，就夠了。”
    賈張氏臉色煞白，呼吸越來越急促，想開口反駁，可胸腔像被堵住了一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峰站直身子，又抬眼望向四周，院門外隱隱有低低的腳步聲和竊竊私語。有人在外麵看，卻沒人敢敲門，更沒人敢闖進來。他嘴角彎了彎，眼神裏閃過一絲森冷。
    他走到門口，忽然猛地拉開門，嚇得外頭幾個人齊刷刷退了一大步，有人幹笑著：“哎……徐、徐峰……我們就是聽見有動靜……過來瞧一眼……”
    “瞧夠了麽？”徐峰淡淡問。
    那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沒人敢接話。徐峰冷哼一聲，“瞧夠了就滾。今晚誰敢進來，我讓他明天也上樹去。”